其实,我不知道多年少年就曾做好了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准备,但是,上天似乎对我很是厚待,总是能有那么一群人为了我而牺牲。
    想来真的很幸运,我曾经遇到过清尹宿阳,现在又重新遇到了张临凡,所以,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再次为了我而死。
    此时,张临凡的脸上满是泪水和着泥污和草枝,但是,他没有力气去抹一下,只是虚弱地质问道:“惟儿,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以一种怜悯众生的笑脸看着他,我轻声道:“你是女娲后人,而你再强亦是我的子民,我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而死,我回来只怕必死无疑,临凡,你记着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等着我回来,就像当年我等你一样!”
    听到我这种话,张临凡的眼泪更多了,我想以他的修为,是不可能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肯定九死无生,所以,他心里的急可想而知。
    其实,我能感觉到自己强催仙力的虚弱,但是,与其让心爱的人看着我痛苦,倒不如让他在我最后的时刻记住我最美的笑容。
    夜风微微袭来,本来安静的那胡家“老鲱鱼”似乎是嗅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道,凹陷的怪脸上立刻露出了贪婪的模样。
    不错,比起张临凡那莫名其妙又满带雷力的血和灵气,我这带着千年修行的女娲仙力自然是更美味更吸引人的。
    所以,那胡家“老鲱鱼”一边嗅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我这边移动了过来。
    双手背在身后将“奔雷咒”再次催动,我想等它再靠近我一点,这样的话,一但劈中它之后,我再加一道“净炎咒”,那胡家“老鲱鱼”就算不灰飞烟灭,也断断不可能再起来祸害别人了。
    然而,就在我将仙力催到最大准备与他同归于尽的时候,那胡家“老鲱鱼”突然就停了下来,因为之前冲得过猛竟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在惯(小生)的作用下张开的大嘴一下子啃插入泥里。
    我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盯着它以防再次受到攻击,然而,它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发出骨骼挤压的声音,动作变得无比僵硬。
    一时间,我有些迷茫了,心里想道:这胡家“老鲱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那么猛,这会儿看着怎么这么难受呢?总不至于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弃恶从善?不对啊,煞尸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思想?
    一个趋于本能的怪物,我不相信有面对如此干净又强大的血食而放弃不采的道理,可是,眼前的它却真真看着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那张凹陷的脸上嘴巴吃力开合着,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望着天空。
    夜风虽然说不上大,却也到了能吹尽夜空乌云的地步,之前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月亮此时露出了头来,瞬间四周被照得一片银亮,我才想起来,今天竟然是难得一遇的“超级月亮”。
    超级月亮?!
    我突然有些疑惑了起来,按理说这些阴煞之物最喜欢月亮,更何况是这么好的月亮,但是,现在很显然的是,那胡家“老鲱鱼”却并不是这么怎么喜欢这大月亮,反而用力地用手捂着脑袋,像是生怕被月亮“晒”伤了一样。
    难不成是这“超级月亮”太大了,那胡家“老鲱鱼”受用不起?
    又仔细抬起头来看了半天,直看到眼睛有些花了,我才惊觉出问题所在。
    一般来说,月亮都是如同一个玉盘一般挂在天上,干净得只有一点银亮的光圈,但是,今天的月亮却笼上了一圈光晕,就是那种俗称叫做“月晕”的东西。
    曾经在天津的时候,我听当地老人管这种现象叫作“风圈”,顾名思义,就是出现这种现象时,会有很大的概率会刮起大风的。
    其实,这种天文现象虽然不算少见却也不常见,科学解释的话,说白了就是由于太阳或者月亮的光线透过高而薄的白云(卷云、卷层云或者卷积云)时,受到冰晶折射从而形成了彩色光圈,彩色排列顺序内红外紫,围绕在了月亮的周围就成了月晕。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到这种天象我倒是突然想明白了,心中不免有些窃喜。
    月晕的出现折射的是太阳的光线,所以,照在妖魔邪祟的身上肯定不会舒服,再加上今天是“超级月亮”,强光往下这么一落,那胡家“老鲱鱼”肯定是好受不了的。
    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世间最可怕的连神仙都怕的“万鬼箫”诅咒也架不住运气太好。
    万万没想到就在我抱定拼死一搏与那扑过来的胡家“老鲱鱼”同归于尽的时候,也许是天上的风婆婆睡觉不老实翻了个身,压了风袋子吹跑了天上的云,又巧得露出了带着月晕的“超级月亮”。
    就在我思绪满脑子乱飞的时候,那胡家“老鲱鱼”显然受不了这种月光的“滋润”,强行扭动着身子往树林方向跑云。
    直到那种拖水踏泥的声音远到听不见了,我才化去了强催的仙力幻回人形,甚至顾不得身上没有一件可以遮身的衣服,就直直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张临凡这会儿似乎缓了些力气,吃力的连滚带爬地凑到我身边,脱掉身上的衣服将我整个包裹起来抱进怀里,道:“惟儿,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
    虚弱地抬起手来抚摸着他的脸,我微微摇了摇头,道:“就像你说的,你愿意为了我而死,凭什么我就不能为你疯狂一次?”
    苦苦地笑着撕开掉自己身上的白色半袖衫替我将手腕和手掌的伤口包扎好,张临凡替我抹了抹脸上的泥水,道:“看来,那胡家‘老鲱鱼’也不过如此,遇到个月晕就落荒而逃了!”
    “呵呵,说不定是我命不该绝,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超级月亮’还加上一个大月晕呢?”我也苦笑了两声,将整个身子都窝在他怀里,眼时下我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怎么笑得这么苦?”张临凡将我往怀里裹了裹,疑惑地问道,“危险不 是解除了吗?”
    指了指那胡家“老鲱鱼”逃跑的方向,我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发昏当不了死啊,现在确实没事儿了,但是不代表天天都能这么好运气,明天晚上呢?后天晚上呢?这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事儿还是得回去跟苌菁兄和云螭好好商量一下,尽快解决才好!”
    张临凡同意地点了点头,动了动身子应该是自己还有些虚弱,便就这样抱着我休息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张临凡总算是抱着我站起来身来,看了看他受伤在愈合着的地方是粉红色的肉芽,我总算放下心来,好在我给自己放血放得及时,那胡家“老鲱鱼”的煞气阴毒未能侵入他的体内。
    “临凡,你放下我吧!”挣扎了两下从他身上跳下来,尽管很虚弱,我却咬着牙坚持着站稳身体,道,“之前不是跟苌菁兄他们说好了,不管找不找得到灵儿姑娘都要回胡家小洋楼嘛,现在时间过了不少了,灵儿姑娘也没大事儿,咱们赶紧带着她回去!”
    “嗯!”替我将衣服系好,张临凡点了点头,无奈地笑道,“真希望她没看到自己家起了煞的老祖宗,要不然胡家就要天下大乱了!”
    我和张临凡从树洞里将胡灵拉出来,发现她双眼紧紧闭着,浑身上下都滚烫着,显然是发了高烧了。
    “哎,真是可怜!”我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叹道,“就为了给那两个小子送伞,这傻孩子差点儿把小命儿都赔了!”
    “好啦,我现在的体力只够背她!”吃力地将胡灵背在身上,张临凡腾出一只手来拉起了我的手,道,“我只能这样牵着你!”
    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我深吸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暖暖地笑容,道:“嗯,只要你牵着我,就好!”
    超级月亮真的很好,仿佛一盏巨大的天然探照灯一样,照亮了我们的归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胡家“老鲱鱼”落跑了,这树林感觉异常的干净与清爽,我甚至还能听到几声夜莺的啼声,和猫头鹰的叫声。
    就算有天然探照灯,我和张临凡带着胡灵仍旧举步维艰,估计少说也走了一两个钟头才回到了胡家小洋楼。
    才一推开大门,我们两个就被屋里的热闹吓了一跳——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父和师娘!”胡布用力地甩着胳膊,似乎是想要将凌真推开,却又做不到,只好大声地喊道,“我家的事儿我自己解决,我师父和师娘是无辜的!”
    胡天也是如此,和胡莱他们玩着“躲猫猫”,道:“你们给我躲开,我要去找灵儿妹子!”
    好在胡富眼尖,一眼就看到我们,赶紧跑了过来,一边将胡灵从张临凡的身上往下接,一边满脸堆笑地埋怨道:“我这灵儿妹子也真是的,专爱给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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