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自由身了以后,万眭自然是没有不接的道理,只是他们嘴上说着打解约官司,可这解约官司岂是随便打打就能赢的?
    一场官司打下来,少则半年,多则两年。
    这两年里,若是打输了官司,那赔偿可就是天文数字了,更何况,还很容易得罪人。
    万眭拿捏了一番,倒是不着急点头不点头,旁敲侧击起眼前看起来不像偶像明星,倒是有些稚嫩,像是普通的年轻小情侣的两人:
    “二位能第一时间想到星光传媒,在下不胜荣幸,只是这解约签约非同儿戏,能说说你们为什么特别想解约吗?”
    若只是为了解约而解约,没有半点契约精神,那这样的艺人,就算费大力气签约到了星光传媒,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再犯,有朝一日又毁约跳槽。
    当年关伶伶之所以不管走前还是走后都还算被万眭和千忆优待,有一方面的原因,正是关伶伶有契约精神,不管怎么闹,这该遵守的合约,还是老老实实遵守了。
    没有契约精神的艺人,不签也罢!
    “我们公司我早就不想待了!”不等杨斯年张口,那李斯葭就开始吐槽起来,“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我们无时无刻都要训练,生病也要训练,大姨妈了也要训练,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
    杨斯年听到这句“大姨妈”,顿时脸上有些神情不自然,低咳了一声,提醒李斯葭注意说话的内容,别在别人面前丢了颜面。
    李斯葭才不管呢,她瞪了杨斯年一眼,就是要说。
    “还有啊,有一次我上那个节目,里面有个环境是活吃昆虫,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昆虫了,我跟经纪人说,他们竟然不去帮我协调那个节目组,还嘲笑我?!怕虫子怎么了?艺人就不能怕虫子了?”
    练习生有多苦,万眭是知道的,只是这各家的练习生,有各家的苦法,比如郭诚诺和洪亮在他们公司训练的时候,也是辛苦过一阵子,只是从来没听他们叫过苦,或许这就是体育生与常人的不同,自然是不会对“苦”这种情感过分放大的。
    换到李斯葭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身上,就不一样了。
    女孩子么,自然是不太能吃苦的。
    李斯葭见万眭似乎不是很动容,便将裙子掀起来,露出一截小腿给万眭看:
    “我们平时出来上通告,要么穿长裙,要么穿长裤,就是为了遮住这一腿的伤疤,如果有必须穿短裤短裙的时候,就必须连腿上都要上厚厚的粉底,来遮住这一堆青的紫的伤,你知道我们训练有多苦吗?如果没有达到训练要求,就会不给饭吃来做为惩罚,还要说是就当减肥……就算是我们这种已经走红了的练习生,也要没日没夜地练习,这还不算,我们这么辛苦,最后拿到手的钱,却是只有一点点!”
    李斯葭腿上的伤,确实很多,旧的淤青,新的红紫,一块接着一块,整个腿上完全不像是花季少女该有的样子。
    杨斯年不看到也罢,一看到,就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贴心地替她把裙子放下,默默不说话。
    想必,他身上的伤,也不会比这李斯葭少了。
    万眭没想到,这些外面公司的练习生,竟然会苦到这个地步,不给饭吃,也太无人道了吧?
    主动减肥和不给饭吃做惩罚,那是两种概念。
    后者可以算是一种虐待了。
    万眭想了想,道:“所以你们受不了这个苦,要离开公司,是吗?”
    李斯葭刚刚要张嘴,就被杨斯年给制止了,向着万眭做了个尊敬的手势,道:
    “我们之所以会去做练习生,自然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的,我们也不是怕苦的人,若是怕苦,也是万万走不到今天,说不定早就被淘汰了。只是……”
    “哦?”万眭来了兴趣,他倒是好奇,这个杨斯年,会说出什么理由来,是否能打动他。
    “只是,我们进入娱乐圈的目的,是为了梦想,而不是想要丧失自由,完全被经纪公司摆布,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成为一颗摇钱树,把自己累到浑身都是伤,却连话语权都没有。”说完,他心疼地侧过脸来看了李斯葭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连自己喜欢谁,都不能决定。这个艺人,不当也罢!如果星光传媒都不愿意收我们,我们就当闲散艺人算了,要什么经纪公司!大不了,一辈子都红不了!”
    这就是有点在赌气了。
    “是!大不了我们不当艺人了,随经纪公司怎么折腾去,不就是雪藏吗?雪藏就雪藏好了!”李斯葭也这么说。
    “我都无所谓,只是你,这么有才华……唉……”杨斯年有些不忍,“我怎么忍心让你放弃梦想?”
    万眭看着这对小情侣在自己的面前就旁若无人地秀起了恩爱来,顿时无限尴尬,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们注意一下,自己还在这里呢。
    “万总,我们知道这么上门很冒昧,但是我们确实不想在原来的公司呆了,斯葭又觉得你这里比较开明,艺人都过得很开心,我们和你们公司有几个艺人在节目中认识过了,成了兄弟,他们都说自己的老板特别好,所以我们才冒昧地打扰……”
    万眭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在节目外这么说,给自己惹麻烦……
    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在公司里不省心,在外面倒是知道维护公司的名声,也算是没白培养他们一场。
    “唉。”万眭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这事,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给你们分析一下啊,你们想想,你们突然打这个解约官司,最坏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真的是不当艺人,被雪藏,就算了吗?”
    万眭是老板,对这经纪合同里的门道,自然比那年纪不大的杨斯年和李斯葭懂得多的多了。
    经纪公司会花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培养练习生,敢对他们如此拿捏,当然就是指着一纸合同,不怕他们反了!
    这合同里,估计对他们不利的条款很多。
    想要解约,怕是没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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