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不欢而散,对于内阁首辅的人选依然处于争论的状态,朱慈烺本来想留下徐梁吃饭,顺便让他跟自己的老姐沟通下感情,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徐梁那么忙,朝会结束之后,匆匆忙忙离去。
    下了朝会,从金銮殿到回乾清宫的路上,朱慈烺一路阴着脸。
    心里想着自己在朝堂之上尽量与徐梁打配合,但是还是难以抵挡朝堂上这些读书人的沆瀣一气。
    忽然感觉对于大明的中兴真的是无比的艰辛。
    这日子太难了。
    “他娘的!朕早晚有一天把这群读书人全都砍了!”朱慈烺很恨的说道。
    “皇上息怒,方才东林党的人气到了皇上,一群无能的酸儒,也敢屡次质疑皇上,实在是该死。”曹化淳全看了看朱慈烺的脸色说道。
    “朕迟早要收拾了他们。”朱慈烺说道。
    朝堂上的事情他现在只能先放着,让高宏图和马士英两人相互制约,等到徐梁在江南编练好了新军,在江南也有了一支只听从自己号令的强兵在手,在以雷霆霹雳之势整顿朝堂,一个令行禁止,不相互攻诈的朝堂才是他想要的。
    不然,如果现在就彻底闹掰了,徐梁的嫡系部队还要去对抗多尔衮和李自成,自己的后方如果也乱了,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皇上英明,那帮东林党就是欠收拾,若是东厂还在,不用陛下动手,奴婢就能帮陛下收拾了他们。”曹化淳若有所指的说道。
    曹化淳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对于曾经的风光心里依然没有忘记,对于未来他依然充满了希望。
    之前不论是在北京还是在山东都看不到未来。
    如今到了江南,一切都开始趋于好的方向发展,这让曹化淳一颗冷下去的心变得再次炽热起来。
    只是朱慈烺的表情却不在曹化淳的预料之中。
    朱慈烺猛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冷然的盯着曹化淳:“你想让朕重组东厂?还想当东厂厂督?老曹,你年纪不小了,你就别想这些事情了?魏忠贤过得也不容易,你感觉你这把老骨头比之魏忠贤如何?”
    曹化淳汗毛一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婢没有这个心思,奴婢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若是敢有违皇上,宁受千刀万剐,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之苦,望皇上明鉴!”
    曹化淳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小心思,皇上把他比作刘瑾或者魏忠贤,这两位爷可都是被千刀万剐的主,岂不是预示着他若是敢像那二人一样,那二人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吗。
    “咱们都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按理说你想要的,朕应该给你,但是朕更应该为大明的江山考虑,你老了,不合适了。”
    曹化淳颤颤克克的站了起来。
    “不过朕眼下也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大将军说过厂卫之权,要握在皇权手里,他虽然执掌军权,但是厂卫之权他绝对不会碰,这就是为人臣子让人最满意的地方。”
    “而你呢,虽然老了点儿,但是朕也会想办法补偿你的。俗话说,老骥伏枥,还志在千里呢。朕还会让你忙些日子。”朱慈烺深邃的说道。
    朱慈烺虽然年幼,但是经历了国破家亡,越发的有君王的气魄。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着,不仅要重组东厂,就连锦衣卫时间到了他也想重组,别看这两个机构历代都是臭名昭著,但却是维护大明皇权最中坚的力量之一,若是用的好,对他今后治理大明也是一个助力。
    曹化淳心头一喜,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立刻去给朕准备文房四宝!”刚跨进乾清宫的大门,朱慈烺立刻对着曹化淳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
    片刻,曹化淳便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了,连忙给端了过来。
    磨墨,执笔。
    朱慈烺回想着脑海中在山东所学习到的关于军队的一切,写出一个建议来,想要递给徐梁。自己毕竟是皇帝,不能凡事都让徐梁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自己如何也要帮帮忙。
    回想道自己在山东的所见所闻,见到的那些铁马金戈,见识到的那些热血的训练,朱慈烺心里一片热血沸腾,无比期待徐梁练出新的军队来,该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
    “启禀皇上,户部尚书姜曰广大人求见陛下。”曹化淳走过来禀报道。
    “宣。”朱慈烺皱了皱眉,想不明白姜曰广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做什么。
    “微臣姜曰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
    “微臣谢皇上。”姜曰广暗暗偷瞄了一眼朱慈烺的脸色,有些纳闷,今日早朝陛下应该是心情糟糕至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传说中的崇祯帝一样,来个忽然大爆发,让自己下不来台。
    读书人虽然一直争,但是争来争去反而越来越没有面子。
    最后唯一能依靠的权利也只有手中的笔了。
    可是笔有什么用呢?
    除了掩盖事实,让后人去骂,该遭受的罪,其实还是让活人承担了。
    “姜爱卿,你这个时候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回皇上。”姜曰广回过神来,对着朱慈烺拱了拱手后,从袖口拿出一份奏章,朝前递出,正是左良玉要军饷的那本,说道:“皇上请先过目。”
    曹化淳全立刻走过去将奏章接过送到朱慈烺身前。
    朱慈烺接过一看,一眼便看出了是昨天自己才批注的左良玉索要军饷的奏章,随即皱着眉头合上,一甩手,不满的扔到了姜曰广脚下。
    “怎么,姜爱卿莫不是对朕和大将军的批注有意见?”
    “皇上,臣认为您不能这般回复左良玉,应当应其所求,今早拨付军饷才是,毕竟都是我大明军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姜曰广说道。
    “如今山东大战再起,其他地方的贼军也蠢蠢欲动,不止左良玉大军,山东大军,庐州军等各路大军的军饷也应今早拨付才是,还请皇上批准。”姜曰广老谋深算的将其他大军的军饷和左良玉大军的放在一起说,这样一来朱慈烺便没有理由不批准。
    姜曰广虽然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库,调拨军事开支,但没有朱慈烺的圣旨也是不能私自调拨的。
    “嘿嘿,不说淮安之战,就是父皇在世的时候他左良玉就时常不听朝廷调遣,这样的大军也能称之为大明军队?其他各路大军你就算不说朕也会下旨拨付军饷,但左良玉的大军就免了吧,一只大明的蛀虫,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跟刘良佐一样反过来打朝廷了,朕没那么蠢。”朱慈烺冷笑道。左良玉此人野心勃勃,他是迟早都要灭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其军饷让其扩军。
    朱慈烺很清楚,就算他拨付军饷,左良玉也不会将军饷发给底下士兵,而是会不断扩军,历史上左良玉造反的时候,其手下大军竟然有八十万之多,全靠劫掠湖北各地和朝廷的军饷给养。
    想到此朱慈烺就有些心痛,左良玉在武昌拥兵自重,俨然是湖北的土皇帝,依照他大军的数量,这两年朝廷给的军饷根本不可能够他养这么多大军,此刻想必整个湖北都已经被他糟蹋的差不多了。
    “皇上何出此言啊,左良玉大军在湖北抵御河南贼兵南进,是有大功的,左总兵忠心为国,断然不会如同刘良佐逆贼一般的,但若是不拨付军饷,导致大军哗变,湖北江西危矣!”姜曰广为左良玉辩解道。
    朱慈烺瞥了姜曰广一眼,姜曰广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徐梁跟他说过,如今他的新军未曾开练,还需要左良玉在湖北威慑河南的李自成贼军以及四川的张献忠,若是没有军饷,左良玉很有可能造反。
    他徐梁可以明确的反对,但是作为皇帝却要恩出于上,暂时笼络他一下。
    不过,这家伙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早晚还是要被收拾的。
    朱慈烺极其无奈,就算知道左良玉很可能要造反了,他也不得不妥协,白白给他送银子过去。想想,自己这个帝王当得朕窝囊。
    有的时候,朱慈烺感觉自己还没有徐梁那个大将军当得自在。
    “现在国库还有多少银子?”朱慈烺问道,他想知道国库还有多少银子可以动用。
    “回皇上,虽然农税还没有开始征收,但盐税,铁税,商税等已经陆续收上来了,加上征讨刘良佐从淮安得到的五十万两银子,如今国库有近三百万两银子,并且还有一个多月就到粮食的收季了,农税会陆续收上来,今年国库大约能有一千万两白银左右。”
    “只有一千万两?”朱慈烺皱眉。一千万两银子听着很多,但朱慈烺清楚根本不够用,大明长江两岸连同南京的京营和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算在内,一起就有近六十万大军,若是加上岭南各地的话,将近八十万,这么多大军,一个月的军饷全部发放的话就要近两百万两银子,根本入不敷出。
    朱慈烺头都大了,怪不得他父皇崇祯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天天为了大军的军饷发愁,若不是自从北京城丢了之后,割断了北方糜烂的开支,仅靠江南这点税银,每年最多只够大军发两三个月的军饷,况且这只是军饷,大军开战还需要粮草,药品,将士抚恤,这些都需要钱,还有官员的俸禄,处处需要银子。
    朱慈烺叹气,心里也清楚了,朝廷不可能给全国的大军都发下军饷,至少岭南各地是一定没有的了,只有如山东军,庐州军之类的前线大军才需要按时发放足额的军饷。
    “姜爱卿,若是给前线各路大军都发三个月的军饷,一起需要多少银子。”
    “回皇上,山东,庐州,徐州,京营,江淮等地加上左良玉总兵的大军,一共大约是五十万大军,若是全额发放,每个月需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姜曰广回答道。
    朱慈烺嘴角微微抽搐,极度不甘心,除了岭南各地和扬州等后方之地,左良玉一军就占了朝廷每年将近一半的军费,活生生的吸附在大明脊梁上的大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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