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尧低眉看着薛君迁手里的银票,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接过银票,不紧不慢的叠起来,揣进了怀里,“即是这样,那就去看一眼罢。”
    纳尼!
    阮半夏一下就不高兴了,她心里本是想拒绝薛君迁这个请求,又奈何他跟林府的关系,所以只能用一千两让薛君迁知难而退,这薛君迁不但不退,还拿银票砸她,这也就算了。
    可这个叶卿尧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就没有看出自己不愿意吗?
    她扁了扁嘴,虽是心里不高兴,却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李管家备好了马车,也叫了两个会做农活的壮年,跟着阮半夏他们一起回去。
    薛君迁自是邀请阮半夏和叶卿尧跟自己同坐一辆马车。
    路上,薛君迁神采奕奕,那双泛着精光的眸子,始终得意的笑着,叶卿尧本就不是多话之人,随便应付了薛君迁两句就不再说话。
    阮半夏呢,她郁闷的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理那两个男人!
    她的大棚啊,两千两就要把她的技术给卖过去,她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她就狮子大开口,说个一万两就好了。
    真正到了地里的时候,阮半夏总算知道了叶卿尧那句,“那就去看一眼罢”的意思。
    要到山脚的时候,马车还没有停下,叶卿尧就从怀里掏出手帕摊开,然后对折拿起来,对薛君迁礼貌的颔首,“薛公子,得罪了。”
    薛君迁还没反应过来,叶卿尧便把手帕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在脑后系了一个结。
    “嗳……”薛君迁心里大惊,“叶公子这是为何?”
    叶卿尧转身,端坐在马车里,勾了勾唇角,“薛公子到了便知。”
    薛君迁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叶卿尧到底再打什么主意,马车就已经开到了田间,车夫把凳子放在地上,恭敬的说,“公子,已经到了。”
    叶卿尧率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把阮半夏扶了下来,阮半夏心里也迷糊,不知道叶卿尧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她在他耳边小声的问,“你……准备干什么?”
    叶卿尧但笑不语,然后把薛君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一路上,叶卿尧都拉着薛君迁的衣袖,将他带到了阮半夏大棚的门口,然后他站在薛君迁的身后,把他眼睛上的手帕解开。
    眼睛总算得到自由,可忽然的光亮让他眼前不适应的黑了一会儿,待眼睛刚刚适应,朝着前方那个被树苗围起来的东西看了一眼,那块讨厌的手帕又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是。”他伸手去车眼睛上的手帕,“不是说让我看一眼的吗?”
    叶卿尧根本不给他机会,已经将手帕系好,轻轻的勾了勾唇,“薛公子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一眼了?”
    “什么?”薛君迁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准备扯手帕的手忽然顿住了,过了半饷,才从雷劈中回过神来,“我花两千两,就只是让我看这一眼?而且,我这一眼,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呵……”叶卿尧低低的笑了一声,“薛公子,生意人讲究的可是诚信二字!”
    “哈……呵……哈……”
    阮半夏忍了好半天,脸都被憋红了,才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大笑出声,她简直没有想到,叶卿尧竟然腹黑到了这个地步!!!
    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一眼啊!
    让薛君迁拿银票砸她!
    叶卿尧这一招,还是解气,还真是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随便便的得了这两千两银票,还让薛君迁什么都没有看到!
    天啊,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叶卿尧做得出这样坑爹的事吧!
    她扶着树苗,朝前走了好几步,回头看了眼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两个人,然后双手撑在树苗上,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看着腰都笑弯了的小丫头,叶卿尧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
    薛君迁做生意这么多年,当然讲究诚信,可今天这事……他也只能吃一个哑巴亏了。
    但……想到如果用这两千两银票交了阮半夏这个朋友,那么,日后的事就好说了。
    几个人一起进去把阮半夏菜地里所有的菜都收了,包括那小半块地里的姜,也一并收走。
    这一次,林老爷倒是大方,小厮收完了菜,就把一张银票递给了阮半夏。
    看着手里的五百两银票,阮半夏整个人都快飘飘欲仙起来,三亩地,赚了二千五百两!!!
    二千五百两啊!
    想想村里的村民们,一年辛辛苦苦的全部泡在地里,也赚不到几两银子,她真是感叹,物以稀为贵啊。
    薛君迁虽然吃了亏,但还是很君子的没有吵,没有闹,反而跟阮半夏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阮半夏对这个薛公子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送走完这一大泼人,阮半夏觉得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因为她有钱了啊!
    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嘿嘿……
    “嗳,叶卿尧,你手上有多少银子?”
    回到家,阮半夏累得坐到凳子上,还没喘过气,就问身边的叶卿尧。
    叶卿尧搬了个凳子坐在她的身边,转头看她,“你要多少?”
    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不多,十两银子就够了。”
    十两!?
    叶卿尧虽然心里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就把自己的荷包拿出来,把里面所有的钱全部倒了出来,“这里有九两多,如果不够,明天我去一趟城里,再取一些回来。”
    阮半夏接过银子,笑嘻嘻的装进了自己的荷包,“自然是要再取一些回来,还要把咱身上的银票全部存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叶卿尧,“你家里的马车能借来用用吗?明天咱们带上青儿和猴崽子一起去城里好好的玩玩。”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辆不算新的马车就已经驶出了村头。
    阮冬青和猴崽子坐在前面,有说有笑的赶着马车。
    阮半夏昨夜睡得晚,刚上马车,没一会儿,就靠着叶卿尧睡着了。
    叶卿尧侧眉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丫头,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别人坐马车,颠的想吐,她坐马车,竟然睡得比在床上都要舒服。
    他伸手,将阮半夏的身体慢慢的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搭在她的身上,一手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一只小手。
    可能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会这么乖的让他抱着。
    阮半夏睡得正香,被一阵阵吆喝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迷糊的问,“到了吗?”
    叶卿尧低下头,看着她低笑,“到了。”
    “到了!”阮半夏一下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叶卿尧的腿上,她装作没事的从叶卿尧的腿上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掀起车帘,好奇的朝外张望了一眼,“咱们先去把银票给存了,再出来玩。”
    叶卿尧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那动作极其宠溺,阮半夏抬起眼皮偷偷的望了他一眼,被他脸上的淡笑瞬间暖了心,见叶卿尧低眉看着自己,她赶紧转过头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到了钱庄,叶卿尧把身上的银票拿出来存了,然后又取了三百两银子出来,换了一些铜钱,最后他把收据递给阮半夏。
    阮半夏看着上面这么多的钱,笑得脸都开花了,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啊!
    心里乐了一会儿,她又把收据还给了叶卿尧,“这个还是你收着吧,小心放好了!”
    从钱庄出来,她给阮冬青和猴崽子一人五十个铜板,豪爽的一挥手,“去吧,尽情的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给姐省钱。”
    阮冬青和猴崽子手里拿着铜板,相视一眼,立刻就跟哈士奇一样,撒手就没。
    看着两个孩子越跑越远的身影,阮半夏高兴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转头看向叶卿尧,挑了挑眉,“你打算带我去哪玩?”
    叶卿尧单手背在身后,看着阮半夏调笑的脸,他轻轻的笑了一声,“马上就是年关,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带你随处看看吧。”
    随处看看啊……
    阮半夏扁着嘴点点头,跟着叶卿尧朝着街上走去。
    这一路上,就像叶卿尧说的那样,热闹非凡,杂耍的,卖艺的数不胜数,特别是小吃,摆的满街都是,大多数阮半夏都是知道的,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一直把钱踹在怀里,愣是没乱花一分钱。
    “你等一下。”
    叶卿尧走到一边,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阮半夏。
    阮半夏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张嘴咬了一口,瞬间被糖葫芦的酸甜弄得眯了眯眼,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给我买这个,你是把我当小孩哄吗?”
    叶卿尧背着手,跟在她的身边,浅声低笑,“难道你不是?”
    阮半夏正准备咬第二口,听见这句话,抬起头,对着叶卿尧挑了挑眼角,“我当然不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虽然只有十岁,但我却有一颗二十岁的心。”
    说完,她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没什么兴趣的吃着。
    叶卿尧微微停了下脚步,随即便跟了上去,走在阮半夏的身边,他低垂着眼眸,似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信。”
    “呃……?”阮半夏咬着糖葫芦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卿尧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你信?”
    叶卿尧侧眉看着她,“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阮半夏的心里油然而生,她觉得,她能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交给叶卿尧,这是她单方面对叶卿尧的信任,但是她确实没有想到,叶卿尧对她,也有这般坚定的信任。
    她慢慢低下头,咬着嘴里的糖葫芦,似乎山楂的酸味消失了,留在她嘴里的,只有甜……
    在街上逛了一圈,阮半夏确实是没有什么兴趣,原本对古代城市的繁华好奇,现在却觉得不过尔尔,这些东西,她早在电视剧里看过了,确实没什么让她惊喜的。
    叶卿尧早就看出阮半夏的心不在焉,他拿出手帕,擦了下阮半夏的嘴角,盯着她的眼睛问,“看样子,你很失望。”
    阮半夏撇了撇嘴,“确实失望。”
    说完,她停下脚步,咬着唇角笑了一声,“叶卿尧,你带我去青楼看看呗。”
    “呃……?”叶卿尧放手帕的动作忽然一顿,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过了半响,他才悠悠的道,“我……并未去过那种地方,所以,不方便带你去。”
    “啊……”阮半夏失望的低下头,心里腹诽了叶卿尧几句,然后又抬起头,一脸期盼的说,“那你带我去赌坊玩玩呗!”
    叶卿尧把手帕放进怀里,听见赌坊两个字,忽然想到阮半夏昏迷的时候提过,她有一个赌神的师傅,他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戳了一下阮半夏的额头,“我看你是生着女子的身子,却住了一颗男人的心。”
    青楼和赌坊那不都是男人才去的地方,一般的良家妇女,那种地方是想都不敢想的。
    偏偏她不但想了,看样子兴趣还很浓厚。
    阮半夏郁闷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戳痛的额头,不高兴的嘟起嘴,“你又不赌又不嫖。”她撇了下嘴,“那你的生活该多无趣?”
    叶卿尧深深的抿了一下唇,狭长的双眸看着阮半夏危险的眯了眯……
    阮半夏顿时闭上了嘴,“呵呵……”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想想叶卿尧这个人,自诩读书人一个,不像阮学成那样高傲已经不错了,实在是不敢想他的生活还能来点什么情趣。
    这不嫖也就算了,偏偏连赌也不会,哎……要知道阮半夏最喜欢的就是赌了。
    “姐!姐!”
    两人正说这话,阮冬青和猴崽子就跑了过来,阮冬青跑到阮半夏的面前,献宝一样的拿出一块糕递到她的眼前,“姐,你吃。”
    阮半夏看着阮冬青手上的糕,轻轻的笑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顿时甜的眯了眯眼。
    阮冬青紧张的看着她,“好吃吗?”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好吃!”
    不过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糕点,阮冬青送的,她就吃得那么开心,想想自己刚才买糖葫芦给她,她脸上那嫌弃的模样,叶卿尧低笑着摇摇头,这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
    街差不多已经逛完了,他们去取了马车,阮半夏在街上买了很多瓜子和糖果,又买了一些当季的水果放进马车,然后就朝着家里赶了。
    走到村头的时候,阮半夏跟屠夫买了两头猪,让他现宰了以后,送到阮半夏家里去。
    第二天,阮半夏让猴崽子手里拿着锣,在村里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让他吆喝,“阮姐姐家有好吃的,请大家吃喽。”
    一听说有吃的,那挨家挨户的,简直跟难民一样,朝着阮半夏家里蜂拥而至。
    阮冬青站在门口,组织了一下队伍,最后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阮半夏才阮冬青和猴崽子当着大家的面,把糖果零食和猪肉拿了出来。
    “各位乡亲。”阮半夏对着人群大声的说,“前儿个,我阮半夏说了,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绝对有大家一口汤喝,今儿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想跟大家一起分享。”
    她这话一出,人群瞬间骚动起来,都争先恐后的想要上去拿吃的,却被阮冬青和猴崽子拦住了。
    有人不满了,“阮家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说了给我们吃吗?你这又不给,到底想干嘛?”
    阮半夏抬起手朝下挥了挥,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她笑着说,“这吃自然不是不吃。”
    “嘁。”有人嘲讽的冷哼了一声,“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阮半夏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眼看着地里的小麦没多久就要收成了,我这里有一个提议,想跟大家说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底下顿时鸦雀无声,那些不满的,想要吃东西的人也都闭上了嘴,竖起耳朵等着阮半夏往下说。
    “明年,我想租用大家的地,当然,这个租也不是白租,一亩地,我每年给五百个铜钱,然后,我会请大家帮我种地,一个月一亩地我给十个铜钱,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只要租金,不种地也可以,我请别人给我种。”
    “这……”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如果把地都租出去了,那我们吃什么?”
    “就是啊!我们种地的话,还有自家种的米和菜可以吃,这要是都租出去,我们就没得吃了。”
    阮半夏听见这些声音,微微的扬起唇角,“这些,我自然都帮大家想好了,这地,我说种什么,你们就帮我种什么,等到收成的时候,我会拿一成给你们,让你们自己使用,是吃还是卖,随便你们,而且每年,我还会分两份利给你们,也就是,谁家的收成好,谁家就赚的更多。”
    虽说这些村民都是老大三粗,没什么文化,但是提到钱的事,个个都精的不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租金和佣金,觉得他们一年估计也只能赚这么多,现在阮半夏不但给他们这么多,还有一成让他们解决温饱问题,更有两成的利。
    这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拒绝这么丰厚的条件。
    “行!”魏大爷首先开口道,“阮家丫头,我跟着你干,我家四亩地,我全部租给你!”
    有了一,就有二,然后很多人还没考虑完,听见这么多人已经答应了,忙赶着表态说自己也愿意,就害怕到时候阮半夏要是银子不够使了,没了自己那份,可就亏大了。
    阮半夏看着大家气氛高涨的愿意配合,她满意的笑了笑,“既然是这样,那么,愿意租地的,请回家把地契拿来,我会请叶卿尧跟大家写一份租借收据,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地。”
    此话一出,众人一窝蜂的朝着门口涌去,没一会儿,偌大个院子,就已经没了人。
    这事,阮半夏之前是没有跟叶卿尧商量的,叶卿尧今儿也是头一回听说,这地还能租借,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阮半夏身边问,“夏夏,这租借收据的话,我是按照你刚才说的,一项一项列出来?”
    “嗯!”阮半夏点点头,又跟叶卿尧说了,该怎么列,叶卿尧心里差不多已经知晓她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侧头看着她,“那租借人是写你?”
    阮半夏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叶卿尧,咱们这么久的关系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年龄可是什么事都做不了,自然,这个收据上还得写你的名字。”
    叶卿尧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回桌边坐下。
    这时候,已经跑来了第一个人,赶紧把自己的地契放在叶卿尧的眼前,叶卿尧对着地契上的位置给他写了一份租借收据,最后让他按完手印,叶卿尧自己也把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
    “咦?”那人一看是叶卿尧按得手印,好奇的问,“这地不是阮家丫头租的?”
    叶卿尧礼貌的颔首,“是以我的名义租的。”
    这话一出,那人心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傻呵呵的笑了两声,就跑到阮半夏那里领银子,然后又抱了一块猪肉和糖果走。
    后面进来的看见已经有人拿到了钱和糖果,顿时争先恐后的朝着叶卿尧那边挤。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阮半夏准备的所有吃的已经没有了,他们手上却多了几十张租借收据。
    阮半夏拿过来,高兴的看着上面的字,想象着自己赚了一座金山,嘴都笑得扬了起来。
    只是,这些租借收据里,唯独没有阮家和叶家的。
    阮半夏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阮家是再也没脸来沾她的光了。
    “青儿。”阮半夏把收据全部交给叶卿尧,便叫了阮冬青,“你去把厨房里的猪肉再拿一块出来,然后再抓一点咱自己的糖果,跟我去看看爷爷。”
    “爷爷?”阮冬青撇了撇嘴,“姐!不去。”
    阮半夏笑着推了推他的手,“别闹情绪,姐让你去,你就去。”
    阮冬青不情愿的走进厨房拿了最小的一块猪肉出来,然后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几个糖果在手里,就跟着阮半夏一起朝着阮家去了。
    站在门口,阮冬青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听见薛氏尖细的嗓门,“谁啊?”
    待门打开,薛氏看着是这两姐弟,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你们来干什么?”
    阮半夏在阮冬青身后轻轻的推了阮冬青一下,阮冬青才把手里的肉拎到薛氏的眼前,“看爷爷!”
    薛氏一看见肉,两只眼睛突地一下亮了,也不管他们说了啥,直接把肉抢过来,拿在了自己手里,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薛氏的脸就像变戏法似的,一下就笑了起来,“进来吧,你们爷爷正在编竹篮呢。”
    阮半夏和阮冬青进了门,就看见阮富贵坐在房檐下,黑着一张脸编东西,估计是听见了刚才那些吵闹声,他现在心里正郁闷的慌吧。
    “哎呦……”
    还没走到房檐下,就从柴棚里传来一声声的呻吟声,阮半夏朝着声音看去,就见刘氏躺在床上,被一大堆被子衣服的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转身,朝着柴棚去了。
    薛氏一见,赶紧走过去拦住了她,“夏儿,你大嫂日子不长了,大过年的,看了晦气!”
    日子不长了?
    阮半夏疑惑的看着薛氏,薛氏就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就是前些天,这个小贱人去河边洗衣服,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河里去了,灌了好多水进去,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就这样回了家,回来以后,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里,就浑身发烫……”
    说到这,薛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你也是知道咱家的,哪里有钱请大夫给那个小贱人看病,我就给她把盖子盖实了,然后灌了一些热水进去,就只能这样了……”
    刘氏落水,阮半夏当然能够想到,这是谁干的,她侧头看了阮冬青一眼,阮冬青就把头转到了一边,阮半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说这刘氏活该,但……害人性命是要折福的,她不能见死不救。
    “青儿。”她扯了扯阮冬青的衣袖,让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你去菜园子里挖一块姜出来,然后再把之前我吃剩下的药给拿过来。”
    这阮冬青心里自然还是内疚的,听见阮半夏的话,他一字没说,就朝着家里跑了。
    阮半夏抬起头朝着柴棚看了一眼,希望她的药对刘氏有用,刘氏这一次能不能活,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件事就只能这样,阮半夏转过头,朝着房檐下走去,“爷爷。”
    阮富贵听见阮半夏的话,头也没抬,冷哼一声,“我受不起你这声爷爷!”
    阮半夏自是知道,之前的事,让阮富贵失了面子,而且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一次强调了以后跟阮家划清界限的事,饶是阮家的人脸皮再厚,巴着阮半夏占便宜这事,也是做不出来的。
    “爷爷,我尊敬你,还是叫你一声爷爷,我这次来,并不是来炫耀什么,而是想跟你说清楚,我租地,那都是白纸黑字写清楚的,我该付多少钱,我一分不会少,当然,也不会多。我一向一视同仁,对谁都这样,,如果你觉得合适,便把地租给我,如果你觉得我不可信,那也没关系,我也不差阮家这一块地。”
    正说话间,阮冬青已经拎着药跑了回来,阮半夏接过药和姜,放在阮富贵的身边,“这些东西自然也不是施舍,只是因为,我还念在自己姓阮。”
    说完,阮半夏就带着阮冬青走了。
    没一会儿,阮富贵就拿着地契来了,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没那么好看,但至少还是来了。
    叶卿尧写完了收据,让阮富贵按了手印,然后转身看向阮半夏,“如此说来,村里的地,开了年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阮半夏望着叶卿尧笑,就只是笑……
    这不还有叶家的地么!!!
    阮半夏租地这件事一个下午就传的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自然也躲不过徐氏的耳朵,本来之前就想好,等着叶卿尧考完了会试,就给他说一门亲事,却被叶俊生参军的事,搅得徐氏肝肠寸断,成天哭哭啼啼的,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叶卿尧的事?
    现在,她不但听说阮半夏把全村的地都给租了,她更是听说,前两天叶卿尧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再过四年,要娶阮半夏为妻!
    一时间,她气得肺都炸了!
    看见叶卿尧回家,她脸瞬间黑了下去,“尧儿,你还知道你有个家啊?”
    成天都往阮半夏家里跑,她平时见他一面都难。
    叶卿尧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掀起长袍,提脚踏进了堂屋,在徐氏的身边坐下,他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坐着,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徐氏见他不理自己,心里更加烦躁了,堵着气说,“尧儿,过几天我给你相一个姑娘,要是合适,咱就把这亲给订了。”
    叶卿尧喝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睨向徐氏,“娘,你确定现在就要订?”
    徐氏挑了挑眉,“自然是现在,你马上就十五啦,再不订,以后可就没有好姑娘给你挑了。”
    叶卿尧勾了勾唇角,低低的笑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
    徐氏看他竟然没有一口拒绝自己,心里猛地惊了一下,难道说,他对阮家丫头说的那些,只是说说而已?逗着大家玩的?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她把头伸过去,“既然你不反对,我就找人去办了。”
    叶卿尧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后伸手进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摊开在徐氏的眼前,“娘把手印按了,我就不反对。”
    “什么东西?”徐氏把纸拿起来细细的读了一遍,顿时大怒,“尧儿,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叶卿尧淡漠的睨了她一眼,伸手再次端起茶杯,“既然娘不同意,这件事……免谈。”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徐氏抓着租借收据的手都气得抖了起来,但是转念一想,她家的地本就荒着,只是几个丫头没事种点小菜,她每月有叶枝桥拿钱,倒也不靠着那几亩地生活,思来想去,她就像下定什么决心般的点点头,“好,我把地租给那个丫头,你给我定亲!”
    叶卿尧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抬起眼眸看向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徐氏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条件?”
    叶卿尧拿着茶杯,低下眼眸看着里面飘在上面的茶叶,淡漠一笑,“姑娘,我跟你一起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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