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九知道现在也不是她多问的时候,带上秀儿,转身先回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去了。

    等福九回来之后,薛家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香案、奉果、奉茶、奉酒等东西都已准备妥当。

    看福九进来,刘忠率先站了起来,笑着微躬着身子对薛鼎天说道:“老太爷,请率领薛家众人接旨吧!”

    薛鼎天的脸色极其难看,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地上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楚。

    薛鼎天缓缓才长长叹口气的颤抖着站了起来。

    薛朗和薛昆赶紧上前扶住。

    薛鼎天颤巍巍的走到首位,被搀扶着慢慢的跪倒了最大的蒲团前,“臣,定国公,薛鼎天率薛家众子弟叩接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时,薛家下面的人都跟着跪拜下来,俯首叩地的接旨。

    刘忠看薛家众人跪在地上,才凝目敛神的双手从下面的司仪官手中双手恭谨的将圣旨接过来,缓缓的打开,字正腔圆的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薛氏长女薛清芷,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东宫太子妃。

    特赏赐镶嵌东珠珊瑚金项圈一个、衔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嵌东珠二颗的金耳坠三对、金镯二对、金银纽扣各百颗、衔东珠的金领约和做各式袄褂被褥的貂皮、獭皮、狐皮数十张,绸缎一百匹,棉花三百斤,饭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若干。钦此!”

    说完,刘忠淡淡的看着下面薛鼎天等人。

    薛鼎天跪在地上,既没有接旨的意思,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老太爷,您该接旨了?”刘忠小声的提醒了一声。

    薛鼎天还是没说话,缓缓才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在老泪纵横的痛哭流涕。

    “臣,臣,臣薛鼎天领旨,谢,谢——”

    薛鼎天低着头边痛哭边说话,结果说道最后的时候,老爷子竟然说不下去了一样,躬着身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薛朗一看老父亲似乎不大对劲,赶紧抬起头去看。

    结果,薛朗还等看明白呢,薛鼎天忽然侧着身子一下子倒了下来,整张脸都被喘上来气的憋紫了,一手转着胸口处,显然是难受至极。

    “爹!爹!”

    薛朗大惊失色,跪着迅速的爬了过去将父亲抱在怀里,“来人!来人!快去请郎中!快!”

    立时,薛家人就乱了。

    所有人都上前想去看看老祖到底是怎么了,尤其是最后面的福九。

    将哥哥们都推开,福九一下子跪倒老祖的身边,小心的伸手将薛鼎天的手握住,轻轻的召唤:“老祖!老祖!”

    薛鼎天紧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福九感觉到很害怕,立时便哭了出来,“老祖!你睁开眼看看啊,我是福九!”

    说着,福九摇了摇薛鼎天的胳膊,然而薛鼎天却一点反映也没有。

    薛朗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大声对身边的薛昆说:“去!你亲自去,看看邢老太医还能不能动了?请来!快去!”

    薛昆一句话也不说,爬起来就往外跑。

    看福九跪在一边哭,薛朗皱着眉头瞪着薛鸣凡,“把福九带进去。让孩子们都出外面等着去,明秀,一会你先把刘公公请到旁边去休息一下,一会我就过去。”

    “是!”

    薛鸣秀赶紧将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刘忠请到一边侧室坐下。而薛鸣凡则强制的将福九给拉走。

    薛朗不知道薛鼎天怎么样了,便赶紧让人在大堂上抬来软榻,自己带着薛鸣乾等人,小心的将老父亲给抬到椅子上。

    “老二媳妇,你带着舞秋和四娘几个在这照顾一下,不要让太多的人进来,咱爹会喘不上起来!我去外面招呼一声。”

    “好!大伯,你快去吧!”说着,金羽西吩咐四娘等人赶紧将周围的窗户多打开两扇,免得老太爷喘不上气来。

    薛鼎天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脸色极其难看,紧闭着双眼,显得极其痛苦。

    薛朗极其担心的看了一眼薛鼎天,没办法,长叹一声决定还是先把刘忠打发走了再说。

    薛朗一出来,便看见薛英等人急着就过来想询问。

    一句话没说,薛朗沉着脸便先去了小客厅。

    刘忠看薛朗进来了,赶紧站起身,着急的问道:“老太爷怎么样了?”

    薛朗沉着脸摇了摇头,顺便请刘公公坐下,“公公是清楚的,家父的心疼病早年就落下了。这两年年岁大了,有点着急上火的事便会犯病。公公还要多担待一些。”

    “理解!都理解!毕竟是上了春秋的人!只是,……”

    刘忠说了一半就顿住了,然后有些为难的看着薛朗:“这圣旨已经下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拿回去的!元帅,您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置才妥当呢?”

    薛朗想了想,也很是为难的说:“诶呀,按理说,这圣旨我们是要重新点香接旨的。可是,您也看到了,老父实在是接不下来了。要不这样,您先把圣旨留下,我们先供奉着,等老父好了之后,我们立时将圣旨请下来,您看呢?”

    “诶呦,这么大的事老奴可做不了主啊!”刘忠吓坏了,琢磨了一下看着薛朗犹豫的说道:“要不元帅您替老太爷接旨呢?”

    “诶呀,这可不行。您知道,这圣旨是宣福九进宫当太子妃的,这要不是薛家的掌门人是谁也不敢接、也接不下来的。老太爷还是定国公,这只能他老人家接旨啊。要不,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过啊!这是大大的不合适啊!”

    想了半天,两人都有点愁眉苦脸的。

    没办法,最后两个人只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圣旨先留下,然后刘忠回去先和皇上复命。等明天天一亮,薛朗就去宫里和皇上谢罪。

    两个人商量好,然后刘忠又去看了一眼薛鼎天,发现老爷子确实是病的相当严重。也不做过多的打扰,赶紧回去和晏澈复命。

    晏澈本来在宫里等的着急,不知道薛家是个什么反应。

    好不容易把刘忠等回去了,结果又知道圣旨竟然没接完,气得立时跳着脚在殿里大骂。立时就要把薛朗给带来问话。

    刘忠赶紧给劝住。

    等晏澈冷静下来点知道薛鼎天是真的犯了心绞痛的病之后,又有点担心。这里外焦急的,弄的他又咳嗽起来,也赶紧宣了太医进来瞧病。

    最后咬着牙穿着粗气,狠狠说了一句:“就算薛家都来朕面前磕头,跪死,福九也得嫁进宫来!”

    说完,还恼怒的把手边的药碗给摔了个稀碎。

    晏澈在宫里发脾气,薛鼎天在床上倒气。

    似乎疼的难受,薛鼎天便老是小声诶呦诶呦的。

    薛朗守在跟前急得跟什么似的,但是还无处使力,感觉度日如年似的。

    薛昆连拉带扯的将身体大不如前的邢老太医费劲的折腾过来,弄的老爷子骨头架子差点没散了。

    好不容易来了,结果闭着眼睛刚摸了一会脉,便颤巍巍的站起身,直接将薛鼎天的眼睛给扒开,仔细瞧了瞧。

    看完之后,先是哼了一声,然后坐在旁边捋着胡子,对下面所有人说道:“你们都出去!我要看看他的胸口。你们在跟前碍事!”

    薛朗一听,赶紧就将媳妇婆子们都撵了出去。

    “好了!老太爷,您看吧!我帮您把父亲的衣服脱下来!”说着,薛朗要去给薛鼎天脱衣服。

    “我说——都出去!其中包括你!”邢老太爷脾气也很是倔强,是个难伺候的老头,此时目光凌厉的瞪着薛朗,丝毫面子也不给。

    薛朗一愣,“我也出去?那谁给父亲脱衣服?老太医,您还是把我留下搭把手吧!”

    “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怎么这么啰嗦?出去!赶紧出去!把窗户门的都关上。”说着,老太医还极其烦躁的用拐棍指了指周围开着的窗户门,“这都几月了!想让你爹得了秋寒啊!去,关窗户!然后出去!”

    薛朗看老头坚持的厉害,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过去关上窗户,然后看了一眼之后退出去,将门轻轻合上。

    邢老太医看人都走了,才没好气的用银针在薛鼎天手上一扎。

    “你个老不死的,天天变着法折腾孩子们。还心绞痛?你痛个屁!年轻时候那没出息劲又拿出来了。还不睁开眼睛!”

    说完,邢老太医气呼呼的将银针扔到一旁,拄着拐棍瞪着和他一样老的薛鼎天。

    薛鼎天立时睁开眼睛,左右扭了扭头,才紧张的嘘了一声,慢慢坐起来,“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哼!”邢老太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说说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啊,八十多岁了,还和孩子们玩躲猫呢!你瞅瞅,给薛朗和薛昆急得?!那薛昆差点把老头子的房子给拆了。我告你,回头你得陪啊!赔银子!”

    “啊,行,行,知道了!”薛鼎天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对面那让人看着不顺眼的老头,“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晏澈那小子。死活就盯上我们小九了,今天来圣旨都来了。那聘礼都下了,只等着把我们小九抢走呢。那我还能让?没招了,我就用以前的老办法了!”

    说着,薛鼎天还挺得意,洋洋自得的笑了起来。

    邢老太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搅肠散我以为当年你就用完了呢。你这老东西,当年糊弄你媳妇求理解,现在又糊弄晏澈拖时间。你说你,怎么越老越为老不尊了呢?我可告诉你啊,那东西要是吃多了,真的会引发你的心痛病的。你可别不当回事。”

    “唉,没招啊!”薛鼎天长叹一声,意欲萧索的说道:“为了我家小九,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了。希望能拖到想到办法那一天。都是为了孩子,儿女啊!都是债!”

    “行啦!行啦!别在这念叨了。我听的都心烦。我给你开点保心护体的药,你先喝着。回头皇上那边要是查起来,也看不出什么来。至于剩下的,你就自己接着演吧。”说着,邢老太医颤巍巍的站起来就要去写方子。

    “诶?老东西,你给我写严重点啊。要不,这几天可拖不过去。”说着,薛鼎天又舒舒服服的躺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这搅肠散真他奶奶的好使,立时就让自己看起来和要死了一样,不过,这肚子也真是疼啊。

    “哼,给你开个断肠散,让你直接见阎王老爷就好了。免得天天在这天天装病骗人的。”

    邢老太医边念叨,边颤颤巍巍的拿起笔要写方子,结果写了两个字,觉得手抖的厉害,不由得就冲着外面苍劲的喊道:“进来一个!难道还让我老头子自己写方子啊?!”

    瞅瞅,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偷摸乐一下,然后赶紧又闭上眼睛装哼哼。

    薛朗立时推门进来,赶紧走过去给邢老太医执笔。

    老爷子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薛朗都一一的记录下来。

    “记住,这药每天要喝的适量,绝不能多喝。否则要是把你老子喝死了,到时候葬礼就不用请我老头子了!”

    薛朗被老头子顶了一个来回。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装聋作哑哼哈的答应。

    等折腾的差不多,才又让薛昆给千哄着万哄着的给老太爷送回去,还给拿了巨额出诊金。

    等闹腾完了,薛鼎天忽然微微睁开眼睛,哼哼唧唧的把薛朗叫到床边,“去,赶紧让鸣乾他们都回去,咱们的事一天都不能耽误。”

    “爹,您这样,还让孩子们怎么回去?再说了,谁又能安心的回去?!”薛朗面露苦涩的在父亲跟前小声说着。

    薛鼎天立时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气得真犯病,捂着胸口,怒瞪儿子:“让他们赶紧给我滚回去,是不是真想气死我?”

    偏巧,这时候薛昆正好进来,看见老父亲在病中还在发脾气,不由得赶紧过去将老头摁倒在床,“行了,爹。您老人家就赶紧休养吧,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人家福九是天赐福女,有老天爷保护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赶紧的,快躺下!”

    薛鼎天瞪着薛昆,“你,你给我闭嘴!马上按照我说的去做!快去!”

    “行!行!马上去!只要您好好养病,怎么的都成!”

    薛昆哄着老爹躺下。

    正在哄着薛鼎天,这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着苏秋白来了,来看老太爷的。

    “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出去了?”薛朗一愣。

    “皇上圣旨在咱们家没传下去,这消息还不快!赶紧的,哥,你去看看吧,我陪着咱爹!”

    薛鼎天听见有人来看了,立时哼哼呀呀的躺了下去,诶呀,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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