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走了过来,亲热地说,“有个朋友,才从非洲回来,说是带了个好东西,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顾惜问,“什么东西?”

    王嫣然说,“不常见的,说从什么部落请出来的,人家那边用来祈福的。”她拉上顾惜,“好多人都去了,咱们也看一眼去。”

    顾惜被拉着走,程进也跟上。

    顾惜转头对程进说,“我最近一直做噩梦,天天做,要是真能见个祈福的,是不是能有好运?”

    程进说,“这还不容易,回头我带你去泰国,你要什么福气有什么,那边可以下降头。”

    “混球——”顾惜用嘴型说他。

    顺着长走廊,来到一间小宴会厅,比刚刚的小。

    宾客很多。

    顾惜发现,想来沾福气的真不少,她竟然还得挤。

    作者有话要说:

    戴邵东和女朋友的事情,这个梗也完成了,以前说过人家俩是cp。

    这个架构和前面两本不同,我前面说过哒,你们猜后面还有什么?今天留言我看到有人剧透了,又吓我一身汗,总被同步脑电波咋办。

    ☆、第178章

    宴会厅很雅致,宾客也都衣冠楚楚,所以纵然人多,也不会真的拥堵。

    看到女士进来,虽然是东方面孔,前面的人也很快闪开,顾惜就对上前方桌上的圣物。大桌上,唯一的东西,漆黑的木头,雕刻的不知什么东西,半米高,像是人,又像是动物。

    顾惜往前一步,想看清楚,却猛然感觉周围的人影都淡了,她像被吸进去般,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想看清那雕像,却始终看不清,一直走,也走不到前面。

    时间的甬道不断延伸,周围人影模糊,她往前去,看到时光如梭,各种镜像猛然间铺天盖地而来,从两侧飞快闪过。

    32岁的自己,在没电没水的地方,每天早上先去提水,晚上点蜡烛,保持着仅有的体面,去村子的水边洗衣服,晾晒在晾衣绳上,衣服随风摆动,对方行贿的证据压在抽屉里,却不知道有没有用。

    好像回到了那一天,那么怕。

    一闪而过,却是满心欢喜,30岁的自己,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事业,以前创业浮浮沉沉,这次帮这村委会这么多年,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

    27岁的自己,饭桌上和人吃饭,对方的手从桌下伸过来,搭在她腿上,她一巴掌上去,顺带踢一脚,而后是回家后气鼓鼓的自己。

    时光回到更远,自己25岁,外面黑蒙蒙看不到人,自己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和大伙一条条讲招商引资,怎么做,这么招。

    村子递给她一个包子,她接过没时间吃。

    时光扭曲向前,带着狰狞的呼啸之声,人生匆匆,22岁的自己,刚刚回国出机场,脖子上的许愿骨项链晃着,她摸了摸,去看自己的外婆。外婆去的早,那时候就埋在现在的地方。

    平城的山上,她迎风站着,那么年轻的脸,她说,“以后给你搬个好地方……”

    顾惜的心口闪过尖锐的疼痛,这话后来她也说过,她说过会去看外婆,会给外婆搬地方,会和外婆爸妈以后住在一起……起码再转世投胎的时候,能有资源抢到个外挂。”

    “顾惜——”她感觉手臂被人拉住,周围的景象如瞬间碎裂的水波,哗啦啦散开。

    顾惜心神难定,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她竟然,半步都没动。

    “咱们去看,”王嫣然叫她。

    程进拉着她的右臂,“怎么了?”

    顾惜摇头,“没事。”

    程进扶着她,“可你脸好白,要不要去看了?”

    顾惜心里有种拥堵的感觉,喘不上气,就像晚上被快要掐死一样,她难受的无以复加,摇头说,“不想看了。”

    王嫣然看她忽然不舒服,就也没看,大家草草说了几句话,顾惜就撑不住想先走。

    她的胸口越来越痛,压抑的感觉也越来越重。

    到了酒店,她已经恨不能立刻倒下,她觉得是那东西有问题。

    走到房间门口,她忽然拉住程进,说,“你帮我把班机号和时间发给王嫣然,她要买票和咱们一起走。”

    程进皱眉说,“我又没她电话。”

    顾惜把名片从包里掏出来,塞给他。

    又说,“阿进,以前我觉得王嫣然做慈善的,戴邵东喜欢的人,眼光应该也好。可现在他们分开两年,你说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我怎么知道?”程进满口叛逆腔。

    顾惜喘了口气说,“不过……她现在的工作性质变了,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不过,人生的价值,就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也在于可以帮助和成全其他人,我很开心。”

    程进皱起眉头,那眉头中间锁成了川字。

    顾惜靠在门上,又说,“成功,也不是以经济为衡量标准。接触更令自己喜欢的天地,有自己的平台,可以帮助更多人,做企业的时候,可以给员工一片天,当家人的时候,可以给家人一片天,当朋友的时候,可以给朋友一片净土。”

    她好像魔怔了,“我唯一对不起的是你哥哥,伤过他的心。但他曾经也伤过我——令我知道,这世上,爱情那么不可控制……我还是不怪他。”

    程进陡然火气窜了上来,“你怎么这么说话?简直和说遗言一样!”

    话一出口,程进被自己吓一跳。

    顾惜也木然地看着他,而后好像梦醒,她不再靠门,转身开了门,对程进说,“我太累了,睡吧。”

    她的身影合在了门后。

    程进看着合上的房门,心里慌起来。这种慌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顾惜刚刚那说话的语气,眼神,真的像是遗言。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贴在门上又听。

    什么也听不到。

    他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

    看了看时间,程琦还没有醒,他就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对了时间,半夜两点他醒来,打了国内的电话。

    电话一通,他就说,“哥——我觉得顾惜有点奇怪。”

    “怎么了?”程琦的声音略疲惫。

    程进知道他最近每晚都陪老爷子,估计又一夜没睡,心里就心疼起来,本来要说的话,就变得不忍心起来,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顾惜说了点奇怪的话。”

    “说什么?”

    程进就把顾惜的话挑着复述了一遍,“什么,人生的价值,就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也在于可以帮助和成全其他人,我很开心……之类的。”

    程琦听完,说,“顾惜总拿你当弟弟,这是给你在讲道理。——这个时间,你那里两点,我也不能给她打电话。”

    程进说,“也是……”她没有说像说遗言,毕竟那太晦气了。白让他哥担心。

    程琦说,“过上四个小时吧,六点的时候我给她打,你先睡吧。”

    程进应了挂上电话。

    程琦也挂上手机,他想了想,还是按了一条短信过去。

    而后他放下电话,看向对面的mac,“你继续说。”

    mac垂下目光,一副还没有想好的样子。

    程琦端起桌上的杯子,杯盖刮了刮杯沿,“你一大早要见我,说查出来了,可你这样已经站了五分钟,我还接了一个电话,你还没有想好?”

    “还没。”mac说。

    程琦简直有些敬佩他的勇气,他喝了口茶,也就等着,“好,我不催你。”他吹了吹茶叶,看到杯子里舒展的叶子,“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说。”

    mac说,“很多事,我……我这会也挺乱,我就一件一件说。那个赵鹏程,我们给了他两万块钱,他说了和顾小姐的关系。高中的时候,他们俩偷偷在一起过一段,并不算早恋的那种关系。”

    程琦面无表情地问,“什么叫不算早恋的那种?”

    “就是……”mac说,“赵鹏程说,他那时候就是和顾小姐,玩……玩的比较近,然后有一次他们同学去旅行,就有了那种关系,顾小姐后来怀孕,不敢去医院,他就让人去医院帮着买了药,在家吃的。因为那时候没钱,所以为后面买补品花钱的事情吵了几次,后来就谁也不找誰了。”

    他说的很快,也不看程琦的表情,继续说,“……赵鹏程家没有钱,可以说特别穷,所以他在网上看到徐洋和顾小姐的新闻,才想着来这里,靠着以前的关系得点好处。”

    程琦没说话,反而觉得mac的表情和镇定令他略微意外,那就代表,这消息都不够震撼,还有更震撼的。

    他说,“还有什么?”

    mac手一抬,把一沓资料放在他桌上,“james也给你发了视频文件,就在邮箱。这里面都是平城开发事故里面的文件。那个死的女企业家,也叫顾西!”他抬头,看着程琦说,“东南西北的‘西’”

    程琦的脑袋“嗡——”的一下,有他爸爸得脑溢血的感觉。

    他伸手去翻开那最上面的牛皮纸文件夹,竟然一瞬间重如千金。

    mac说,“这事情说出来有点难以相信,我把去查的人现在都下了禁口令,也不让他们再碰这件事,我自己查的,那个——”

    程琦看他一眼,“说!”

    那声音低沉威势,又如尖刀喇过牛皮纸。

    mac心中一震,从未听过程琦这样的声音,连忙站直,用报告的语气说道,“顾惜,就是轻酿的顾总,她的笔迹和以前完全不同。我比照了一下,反而和平城死的那位顾西小姐,笔迹一样。那位死的顾西小姐,出事的时候32岁,独身,非常漂亮,爱干净,有留学背景……”他抬头看向程琦。

    看到程琦手里拿着张照片,已经陷入沉思。

    程琦已经完全被震住!照片上面的女孩,似曾相识,什么样貌不重要,只是那一双眼,那样柔情似水,程琦一对上,眼泪就差点瞬间蜂拥而出。

    mac垂下目光说,“你手上那位顾西小姐,以前准备出的矿泉水样品,我们也找到了申请的专利。”他忍不住又抬头,看着程琦说,“琦爷,就是顾小姐送给您,瓶子底上有个‘西’字的那一个。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程琦抬手,握拳靠在鼻子前,压着情绪,压着疯涌而至的什么东西。

    客厅里亮着灯,圣诞树在闪,她拿着那瓶子,身上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抱怨说,“我的礼物太寒酸了,我没有钱,为了嫁给你要不停还债。但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他迫不及待拿出来里面的纸,以为是情书,微微失望,“为什么是空白的。”

    她笑起来,花一样,“我的字那么丑,怎么敢在你面前写,当然等你写给我。”

    他现在幡然明白,她那时,只是在撒娇想多要一张他的字,她痴迷他写字,可他,只写过一次给她,还被烧了。

    程琦手一抬,抹掉从眼里挤出来不受控制的东西,“还有什么?”

    mac说,“要不……您看看视频。”

    程琦开了电脑,找到视频连接。

    美妙的花车,带五彩羽毛的黑人,几秒间他已经认出地方,是诺丁山狂欢节,一群学生挤在镜头前,有人说,“夏天这么多人,早知道不要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挤死。”橙色的山鸡毛扫着他帽子过去,周围都是人。

    “顾西——”有人喊,一个女孩被拉到镜头前,看上去特别小,十六七岁。

    摄影机晃着,远近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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