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桌上响起来,他夹着烟过去接了电话,听了几句之后,他捂着电话说,“保真回来了,现在飞机刚降落。”

    钱小乐烟一扔,抓着车钥匙就往外跑。

    ******

    顾西走的很快,钱小乐帮她拉着行李,一边走一边说,“我来的快吧,你出来我正好赶上。”

    顾西说,“你又开快车了?”

    “没。”钱小乐说,“自善他们拍行过来快,半个小时。”

    顾西说,“刚刚话没说完你就跑了,我让自善来接我,是有话和他说。”

    话音未落,顾西就停下脚步,正对面,远远的位置,于自善他们几个正走过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

    于自善看了看钱小乐手里的箱子,视线挪到顾西身上,看她难得穿了件紫色的裙子,这连衣裙样子非常传统,长袖紧口,半长到膝盖,紫色纱的包扣,小翻领,衣襟前两根飘带软软地系着,束腰,他从来不知道一条连衣裙可以这么好看,或者说,一个女孩,可以把连衣裙穿成这种感觉。

    “怎么不说话?”顾西问,她看去旁边的赵宣,一笑说,“还是你们都等不及,要我结婚补请客?”

    简二万还没见过她和颜悦色的样子,磕磕绊绊地说,“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挺有新娘子的感觉哈。”他撞了撞赵宣。

    赵宣揉了揉手臂。

    钱小乐说,“走,先去给保真接风。”

    他拉着箱子先走。

    于自善和顾西并排往外走,一瞬间又想到,为什么她做了那么令人可怕的事情,他们谁也不觉得她可怕。只刚刚看钱小乐的表情就知道,站在她旁边好像就得意的不行。还有简二万,对上她好好说话的样子,简二万都不知要怎么搭话了。

    这女人太柔软,真是那种,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和别人柔声细语说话的时候,真是脾气再差,也对她生不起来气。

    一如此时,她侧头来问,“你们怎么也过来这么快?我可以等一会没关系的,路上开快车了?”那语气有一点埋怨,却带着对朋友真切的关心。

    于自善不由也就放软了语调,柔声说,“你回来的够快的。”

    “嗯。”顾西说,“厂子里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可你不是才结婚吗?不度蜜月?”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的头发,柔声说,“本来就没有安排度蜜月,这个月我先生还有事情,下个月我们才去。对了,——我急着找你,是想告诉你,十月的拍卖,你能帮我押后吗?”

    “押后?”于自善顾不得觉得那“先生”两个字的刺耳,停下来,“都预展过了,现在你想押后?”

    顾西也停下,抱歉地说,“这事情真是对不起,可以临时用别的专场补上吗?”

    那抱歉的语调,带着种令人恐惧,不敢深究的伤感。

    于自善心里觉得有点怪,他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西说,“是有些事,那边可能要做一些变动。我知道你为了这个,也帮我安排了好久……咱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补救好吗?”

    她的语气带着真挚的歉意,外加上那双眼,谁能拒绝?他挪开目光,一时间想说,以后不要这样看着人说话,特别是和男人。可又觉得这句话太过,他说,“改动一下,做些调整都没什么。你没什么事就行。”

    顾西露出笑意,说,“真的没有。就是我也是给别人帮忙,也有难处。”

    “公司什么事?”

    顾西说,“现在还不知道,要等下个月,才知道呢。”

    他看她,这话莫名其妙又答非所问。

    却见她低着头,脚上的高跟鞋带子很细,他一时间,被那脚步吸引了目光。

    ******

    十月的预展取消,

    初冬来到,顾西的冬季也来了。

    她翻过日历,十月的最后一天,程琦没有给她打电话。已经一个多月,她有些焦灼,不对,应该是开始每时每刻都焦灼。

    那天醒来,她还以为只是一次错误,这个月醒来,程琦就会跑到她身边抱着她喊吃醋了。

    她没想到过,如果他就不再打电话来……那怎么办?

    “顾总,咱们的新包装你怎么看?”

    顾西被拉回思绪,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才发现自己还在开会。又看了一眼图片,只觉焦躁而心不在焉,这些人也出现的令她分外烦躁,她说,“颜色不太对,他们公司该换打印机了。”

    大家都有些愕然,这语气太差,可不像她。

    苏小东说,“你们先出去,让对方重新出几张图来。”

    看着门关上,他看向顾西,发现顾西又走神了,“你怎么了?”他问。

    顾西站起来说,“我有事要月底去一下英国。”

    “你收到电话了?”苏小东说,“你不是说接到电话才要去吗?”

    顾西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摇头说,“没,这次的时间大概会有点久,我还要去趟美国。”

    “那咱们这边怎么办?”苏小东有点急,“你说要让批发商以后先交预付款再给提货,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现在才约了人家要来谈,你又要走,那这边怎么办?”

    顾西说,“我管不了了。”她心急如焚地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明天就11月1号了,整整十月份,就这么没有了。”

    “十月份没有了又怎么了?”苏小东不明白,“咱们不是说圣诞之前完成新营销体系吗?那和十月份有什么关系?”

    顾西根本没一点心思,心里只是想着,怎么可能一个电话都没。要是以后他都没有电话了,自己怎么办?

    “顾西……”苏小东叫她。

    顾西拿起东西往外去,“不行,我今天就要走。”

    苏小东一下堵住门,“公司这么多事情,你这样说走就走怎么行?”

    顾西说,“我本来十月就有假的,我没有休。”

    “那段没有排工作,是因为把工作挪到了现在,所以你现在更不能走。假期你没休,现在已经没了!”

    顾西推开他,“你别管我。”她何尝不知道是这样,可她这会就是不想去想。

    一路从会议室走出去,路上不断遇上员工对她点头问好,

    “顾总——”

    “顾总好。”

    迎面而过的时候,他们侧身,会把更大的空间留给顾西。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顾西已经冷静下来,他们愿意尊敬她,是因为她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她经营有方,员工才能受惠,每个月,拿着那点工资回去,养活自己的妻儿。

    家里有生病的老人……

    正在怀孕的妻子……

    或者正在上高中的孩子……

    他们需要这份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承担这份责任。

    顾西捂上额头,所有的焦急无奈,都变成一种必须压抑的深层折磨。如果不是婚前接了这个汽水厂,她原本也是可以和以前一样,说走就走的。

    这一刻,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但是,当初没人逼她,她是自愿的。

    她翻了翻记事本,然后拿起电话,响了几声,她对对面的人说,“小东,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不走了,我看了记事本。等圣诞之后,我再去。”

    ******

    圣诞树闪亮,街上到处都是过节的气氛。

    顾西从出租车上下来,拿钥匙开了门,门厅里地上有薄薄的灰尘,一眼看到门口的边桌,她的眼泪就差点落下来,上面盖着白色的床单。她不喜欢有人自由出入自己的家,哪怕只是来打扫卫生的。

    所以他们不在的时候,家里总是各处都盖着这样的床单。

    她走到客厅,靠在门上,看到沙发也被蒙着,还是回伦敦之前,她盖上去的样子。她走到卧室,梳妆台前面,压着一张纸。

    上面写着,“小气又霸道的某个人,心里是不是难过死了?是不是气的想把自己打一顿?”

    她的笔迹。

    眼泪落在那纸上,她揉了,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转身离开了家。

    深冬寂寞凄凉,树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叶子,垂死挣扎着不落。她来到他们结婚租的庄园,这地方太大,维护一定得有人……可是程琦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少年的他,也没回来过。

    顾西死了心,转头上了飞机,去美国找程琦去了。

    *******

    小程琦接到顾西的电话,有一点意外,但也有一点期待。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她想见他,他也有事要问她。

    他们约了圣诞假期的第一天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公园。

    小程琦远远走来,就准确找到了地方。

    她站在水边,身上穿着件米色的大衣,正在往水里扔东西,前面几只胖鸭子,伸长脖子在等。

    他的心,一秒钟就狂乱地跳起来,他停下来,旁边有个花丛,他莫名其妙,退开一步,闪到那花丛后,手按着自己心口,竟然觉得有点担心自己的健康,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年纪轻轻要心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9章

    小程琦不知道怎么才调整好的情绪,她站在风里,虽然穿着大衣,可腰身很细,米白色,大裙摆散在风里微微晃动。

    他走过去,看到她手里戴着小羊皮的手套,把面包一块块扔下去,鸭子吃的很快,很热烈。倒是她,好像瘦了,怎么穿着大衣也那么单薄?那手套很短,是时髦的样子,和大衣袖子中间,就空了一小段,露出她皓白的手腕,也不知道冷不冷?

    他只觉又一阵心梗来袭,他烦躁地揉了揉,觉得这应该是出于心虚。

    为什么要心虚?他和自己说,她,还有那个人,都是他们欠了自己的。自己没有像讨债的一样去欺负她一个女的,没有去帝景城追着她问真相,已经很厚道,所以他不应该心虚。

    可她一转头,望过来,他浑身的毛孔就开始颤栗,那转身的动作,如柳枝款摆,却还带着柔韧挺直,动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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