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脑袋还不怎么灵光,她盯着床的四角,盯了许久,这才终于确定自己身处哪里。
    房间没错。
    木槿没错。
    身体没错。
    她现在还是苏向晚。
    没有死,也没有变回萧婷。
    头昏脑涨的,她也这一会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然而看见木槿激动得又是倒水又是喊人的,她就觉得,或许也不是坏事。
    不管是当苏向晚或者是萧婷,两个都是她的人生。
    隐约之中,比起回去当萧婷,她更想回来当苏向晚。
    老天爷应该是感觉到了她的不甘愿,让她又回来了。
    木槿倒了热茶过来,见苏向晚恍惚着神色,连忙就道:“姑娘,你渴吗?累吗?可是要再睡一下……”
    苏向晚喉咙干涩得发疼,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鼻子塞得厉害,头也疼得厉害,喉咙连着心脏的位置,好像被火烧一般,灼得难受极了。
    除此之外,身上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总之哪哪哪都不舒服。
    如今想来,她觉得第一次跟赵容显跳下去只是受了轻伤,真是足够幸运,而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再眷顾她。
    木槿扶着她起身,将水杯递到她嘴边来。
    苏向晚有心自己拿杯子,然而不知道是太虚弱还是昏迷太多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抬抬手指都已经很费劲了,是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刚喝第一口的时候,她觉得有些难受,等到第二口的时候就好了,到第三口的时候,苏向晚才觉得呼吸随着茶水的滋润,跟着顺畅起来。
    她喝完了水,又躺了回去。
    虽然身体很疲倦,但精神却是极清醒的。
    木槿放下杯子,守在床边盯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
    苏向晚试着发出声音,好在喉咙有些沙,但说话已经不那么吃力了,只是使不上什么气力。
    “我是不是……伤得很厉害?”
    木槿见她能说话了,神智看着也甚是清醒,终于露出了安慰的笑容来。
    “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伤的,差点都没了性命……”
    苏向晚一直在梦里和现实反反复复,昏迷里头对这些一概不知,这便问道:“我昏迷了很久吗?”
    木槿细细数了数,“你早些时候醒了一次,但也不能算醒了,自你那日跳下山崖至今,已经半月有余了。”
    “半……半个月?”
    怪不得她使不上力气,都躺了半个月,哪来的力气……
    苏向晚从既有印象里头梳理着,想着距离苏远黛嫁给赵昌陵,也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从前等着盼着的日子,现在这么快就要到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豫王的人没有再找上来吧?”
    木槿摇摇头道:“姑娘放心吧,没有人找上听风阁,眼下你安全得很,阁主也已经安排好了,那车夫不会再冒险上门,你尽可好好休养。”
    苏向晚这会醒来,感觉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只能说道:“京城近来可还安稳?”
    木槿看着她就笑了,“姑娘是想问苏府吧,阁主说了,你到底是苏府出来的人,总不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是放下了,你也总要过问一声的,放心吧,苏府没什么事,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都在府中安安稳稳地待嫁。”
    苏向晚虚弱地笑了笑,“你瞧我如今这模样,哪怕苏府真有什么事,那也不是我能插得进手的。”
    说话之间,裴敬带着大夫就上了门。
    木槿连忙出去接待人。
    因着男女有别,所以诊脉之间,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帐,大夫也看不见她是谁,苏向晚自也没什么顾忌。
    等到诊完了脉,大夫才起身对裴敬道:“阁主放心,此下气血不畅,身子还有些虚弱,但问题是不大的,只要再好好调养些许时日,注意不要再受了寒,便就好了。”
    苏向晚大概也能清楚自己的身体什么样。
    到底年轻还是有好处的,恢复能力也比较强,至于大夫说的不要再受寒,应该就是她本身冻伤了,惹了所谓的寒症,诸如重感冒一类的,再加重病情,对她身体就会很不利。
    没有抗生素没有速效药,她只能等日子慢慢熬过去。
    那大夫又写了方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裴敬同他说完了话,就将人送了出去。
    苏向晚打了个哈欠,这便又觉得有些困了。
    裴敬将人送走之后又回来。
    木槿正好将床帘收起,对着他就道:“阁主,我看姑娘此下情况尚好,想来也的确是没什么事了。”
    苏向晚就看向了裴敬:“此遭真是多谢阁主救我一命。”
    裴敬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你身子还虚弱着,好生休息,客气的话便不说了。”
    他是走南闯北在刀尖上舔着血的过来人,这些年来虽然隐匿了,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像苏向晚这样当机立断地,在山间上说跳就跳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是没见过拼命的,只是那些人都习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不把性命当性命。
    苏向晚这样养在深闺,几乎都没吃过苦头的千金小姐,看着那山间不脚软不晕过去就很是不错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她这样看着娇柔又绵软的模样,是哪来的勇气一跃而下的。
    那日再纠缠下去的结果,大概率是逃不过去的。
    裴敬不可能丢下苏向晚自己跑,所以苏向晚这么一跳,其实也是为他及时脱身,做了一个果断的选择。
    这已经说不上是谁救谁了。
    苏向晚点了点头,她醒了这么一会,就觉得本来就仅剩不多的体力一下子就消耗完了,虽然精神还叫嚣着不想睡,可眼皮却有些撑不住了。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期间又想起了陆君庭,便撑着精神问木槿:“对了,陆君庭……他是不是也来过了……我好像有些印象,之前看见过他,也听见他的声音了……”
    木槿忙就道:“世子的确来过了,姑娘你都不知道,你先前发着高热差点都挨不过去的时候,他在听风阁整夜整夜地守着你,真真是担心极了。”
    苏向晚在迷糊之中笑了一声。
    “真是难为他了,本来惹出来的事就够麻烦他的了,这回估计也是让他担心坏了……等我好些了,我就备些好酒好菜,同他好好喝一顿。”
    木槿看着她也是累了,也不再多说了,只是道:“姑娘睡吧,我派人去给世子传个消息,也好让他安下心,他今晚上才来过,走了还不是很久,恰好没能碰上你醒过来的时间,若是知晓你平安无事了,定然会很高兴。”
    苏向晚实在是太累了,她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点了点头,这又沉沉昏睡过去。
    陆君庭第二日清早就收到了木槿送来的信件。
    信件里浅淡两字,一笔带过。
    ——醒了。
    就这两个字,让他高兴了好半天,期间又急忙忙收拾了一番,准备到听风阁去见一见苏向晚。
    他才正要出门,就听底下的人跑上来道:“世子,临王殿下派人过来,说你让你过临王府一趟,他有事找你商议。”
    “现在?”
    仆人点了点头,“是的,世子,说让你现在过去。”
    陆君庭估摸着赵昌陵找他,应该跟燕天放有关的事。
    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先去一趟临王府,等见过了赵昌陵谈完了事,再去听风阁见苏向晚。
    临王府相距不远,陆君庭没多久就到了。
    底下的人见了他来,上来给他带路,说赵昌陵和燕天放此刻正在堂上说话。
    陆君庭走到廊上,期间还未见到人,就听见屋里头传来了燕天放的笑声。
    那是一种浑厚爽朗,又夹了几分痞气的笑声。
    他在很久之前曾经见过燕天放一面,那是东阳公主同他成亲之时,不过距今已有很多时日,印象也不大深了,依稀只记得他眉目俊朗,身姿高大,再多的就记不得了。
    门外除了赵昌陵的人和南和,还守着不少其他的护卫。
    看装束,应是燕北军里头的人。
    陆君庭大概看了两眼,这些人个个高壮,眉目里隐约带了几分铁血气息,那是常年混迹军营的人才有的特有气质。
    反正看起来并不好惹。
    不过也是,燕天放能带上京城的人,必定都是他手下精锐,他进京不能带太多兵将,这里几个只是明面上能看见的,陆君庭估计着那些看不见的,乔装混进京城里在暗地里的人,应该也不少。
    燕天放这回,是有备而来了。
    这就是苏向晚给赵庆儿回敬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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