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显看着苏向晚,突然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她是被忠仆两个字压死的。”
    “是啊,忠仆两个字,是一座很沉的大山,背在身上,是根本走不动的,假若遇上你这样好的主子,你会把这座大山扛过来,你的手下拥护你爱戴你忠诚于你,而你为了不辜负他们,承担他们的人生,被迫着负重前行。”苏向晚眉头皱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困扰住了,“我后来一直在想,这样的主仆关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她自问自答继续说下去:“我不想要这样的主仆关系,可能因为我比较自私,我想要走什么样的路,必须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不是被迫选择的,这么说吧,假若有一日我要去做其他事了,青梅这样的人,一定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守着等着。”
    “你希望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想走的路?”
    赵容显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新奇的想法。
    他的认知里,周围所有的望族子弟,甚至是贵家小姐,都从来没有把奴仆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更别说什么有自己的想法。
    那是大逆不道的。
    奴仆人生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忠诚于主子。
    他们是依附主子存在的,没有人生,也没有未来,甚至连生死都不能掌握。
    “我不想做青梅心里头竖起来的信仰和主子,我想要她是因为认同我,而后才跟我走到一块,她会折服于我的能力,或者肯定我的人格魅力,做出思考,找到自己为什么想要追随我的原因,这比她只会盲目地忠诚一个影子好多了,这起码说明她脱离了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的圈圈,她忠诚于我,是因为我这个人值得,而不单单因为,她是一个忠仆。”
    青梅忠诚于素未谋面的“豫王妃”,甚至对她都一无所知。
    这个人在她心里,甚至都不是活着的。
    她只是觉得她应该这么做,而且就坚持这么做了。
    这并非是因为她有多么忠心耿耿,只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定义就是一个奴婢,假若没有一个主子存在她心中,让她依附着这个主子活下去,她就找不到信仰,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青梅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圈死了。
    不然郝美人不可能陷害到她。
    这就是青梅最大的问题。
    赵容显笑起来,他甚至笑出了声。
    苏向晚反倒愣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听见赵容显笑。
    他的情绪,从不会这样明显。
    她忍不住问他:“你笑什么?我说的很可笑吗?”
    赵容显摇了摇头,“本王只是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吗?”苏向晚满心的疑惑,“不若你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方才那些话,哪一点值得高兴了。
    赵容显笑意未散:“本王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虽然不一定赞同你的意见,但的确,你的想法很特别,而本王想着,这样特别的你,就快要是本王的王妃,就忍不住高兴。”
    苏向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炸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差点忘记了,赵容显情话技能满分,偏偏他时常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情话。
    你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才甜得要命。
    要不是她定力够好,心脏够强大,这会估计就压不住情蛊发作了。
    苏向晚连忙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她十分快速地跳了话题:“那个……我差点忘记了,殿下都在这站好久了,现在还跟我站在这里说话,去前面亭子坐坐吧,再喝杯茶水,我正好也有些渴了。”
    这话虽然转得生硬,但好在赵容显心情似乎不错,没有怎么介意。
    他欣然应了。
    苏向晚同他一块往前面的亭子里走。
    路程不过几步,两人并肩走在一块,靠得很近,近得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拍拍脸,敛回心神,东扯西扯地找话来说:“你方才既然来了,怎么在这里干站着,要不是我眼尖看到你,还不知道要你等多久。”
    赵容显语气温和:“本王想着你兴许在忙,便不过去打扰你了,再者,本王觉得等着你,倒也挺有意思。”
    “有意思?”
    大佬的脑回路,果真跟平常人不一般啊。
    赵容显也很坦白,“大抵是因为等的人是你,若是其他人,兴许就没意思了。”
    这话说的真是太窝心了,苏向晚心酥得跟豆腐似的。
    ——以她的性子,若非被迫端庄文静,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地像个木头一样。
    她想想还真有些憋屈。
    好看又优秀的男朋友在面前,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苏向晚清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面无表情又十分正经地道:“其实你站在那里等我,就已经很打扰我了。”
    她话说了一半,一边要维持心中的平静无澜,一边缓和了语气,慢慢又说了一句:“我眼睛看到你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别处了。”
    这话说完,两人走到了凉亭面前。
    苏向晚秉持着撩完就跑的原则,正想快步走上前去,不料步子还没跨出去,就被赵容显一把拉了回去。
    她重重撞在他的胸膛上,发出轻微“砰”地一声,像是心跳高了一拍。
    “你说了什么?”赵容显神色软了下来,连语气都是软的。
    苏向晚着实有点惊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什么?说了……什么?”
    完了,她好像不小心作了一下死。
    苏向晚觉得,她又要情蛊发作了。
    赵容显没说话,他只是伸手,缓缓地抚上苏向晚的眼角。
    “本王喜欢你这样说。”赵容显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以后只看着本王就好了。”
    他愈发贪心。
    赵容显想要很长远的以后。
    他收敛起咄咄逼人的锋芒之时,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温润。
    藏在温润底下的,是克制的灼热。
    苏向晚心头一颤,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避开了赵容显的触碰。
    情蛊这件事,还真不是合适的时机揭出来。
    男主和女主之间有个特殊的剧情定律,就是除了男女主之间的事,别人插手干涉的一切行为,都只会直接或间接地推动他们感情发展。
    赵昌陵现今对他有剧情压制,苏向晚不想成为拖赵容显后腿的弱点。
    她必须先想到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有了解决的办法,她有了把握,能掌控情况之后,再告诉赵容显,也算有了退路。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跟赵昌陵有关的事,她不得不用上十二万分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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