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倦怠之极,闭上眼便能睡去,可不知道为何,躺在床上,罂粟脑子却更清醒了些,她反复想着在嵬砀山上发生的事情。
    不管那些黑衣人是不是夜玉颜派来的,她都要提前做准备了,这次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警告,她手下可堪一用的人实在太少。
    帮里有武功底子的人实在太少,就算现在进行魔鬼训练,至少也要两三年的时间,这批人才能成料。
    最好是能招揽一批有功底,又有忠诚度的人,这样一来,她就有人可用,帮里的人也可以训练着备用。
    只是这批人要怎么才能招到呢?
    罂粟正思考着,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苏焱又想到了她大哥沈长葛!
    西北军班师回朝,大庆与羌族签了停战协议,一部分士兵被调遣到其他军营,极少数如沈长葛的幸运儿,靠着人脉或者钱财,在上京谋了职位。
    还有一大部分人,如沈长念一般,那几两抚慰银,就被遣送回乡了。
    而这些人,常年接受操练,又上过战场,刀口舔血,保家卫国,心中必定有信念操守,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要强太多,要是招揽这么一批退役的精兵强将,她手中何至于无人可用。
    这个念头一起,罂粟精神愈发振奋,看来,她年后势必要去一趟上京了。
    苏焱身为西北大将军,她要想找退役的士兵,只能通过他来招揽。
    罂粟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自己急不可耐想要拥有一支精兵强将的迫切心情。
    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挣钱,养一只强劲的队伍,需要丰厚的金钱来支撑。
    不说其他,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衣食住行。
    这里交通不如现代,那些退役士兵来自大庆各个地方,她若是真将人给招揽来,势必要将他们的家人一块儿妥善安置了。
    她预计先招揽一支五十人的队伍,这就意味这着她要想办法安置五十户人家。
    只是粗略一算,罂粟便觉得自己穷的很,现在当务之急,果然还是要老老实实赶紧挣钱。
    这般一想,罂粟的心倒是定了下来。
    以前刚出任务的时候,见到猎物她会按耐不住,后来慢慢磨练出了耐心,遇到猎物,要先在心里分析,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一击而中。
    沉下心后没多久,罂粟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翌日一早,老虎便将此次折损在嵬砀山的弟兄名单送了来,与王霸三人商议后,决定补偿他们每人的家人五十两银子。
    老虎说以往通州船帮不成文的惯例,喽啰级别的也就是二十两银子,管着人的小头目也才不过赔个三十两银子,还有一些船帮压根什么银子都不给,死了就自认倒霉。
    罂粟和王霸顾念这些人连尸身都未能留下来,打心底不愿亏待他们的家人,所以定下了五十两的数额。
    五十两的赔偿确实不是小数目,那些听闻自家儿子,兄弟死了的人家,在哭过之后,收了补偿银子,倒是无一人来船帮闹事。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心有不满者,顾忌着凤阳船帮在通州的势力,他们也不敢闹上门去的。
    罂粟还让去送补偿银的人顺带捎了一句话,这些人家,若是将来家中难以继日,可以来凤阳船帮做活,不论男女。
    罂粟之所以加上这句话,是因为想到死去的那些汉子,有些是娶了妻生了孩子的,他死后,家中的孤儿寡母就算手中有五十两银子,只入不出,怕是也花不了太长时间,那些汉子既是因她而死,她总要给人家的家人留条后路。
    下午的是是时候,一个自称是白家在通州的管事上门,与凤阳船帮商议了白家货物的赔偿事宜,难得的是白家管事说白楚谕吩咐了,凤阳船只只需赔偿原货物所值的钱便可,无需按照原先签的契纸上写的三倍赔偿。
    罂粟听闻后,还不免诧异,没想到白楚谕那个钱篓子这次竟然这般大方。
    罂粟也没跟白楚谕客气,让老虎就按照白家提出的那般赔偿。
    因为船帮里尚还未有账房先生,现在账房由罂粟与老虎掌管,帮里能让罂粟信任的人还不多,这段时日的收入支出,以及大小事宜,罂粟都是交给老虎去做的。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我已经找了账房先生,年后应当就会过来了,到时候账上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罂粟在老虎肩膀上拍了拍,颇有些过意不去的道。
    老虎唇角噙起一抹笑意,自从他将额前两缕头发束起来,脸上阴冷的感觉倒是少了很多,他道,“那二当家年底莫忘了给我发些辛苦钱。”
    罂粟闻言笑道,“好,等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我可就等着二当家的红包了。”老虎也笑道。
    “咱们船帮现在接的活到都是哪日的?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若是再有活就别接了,早些歇了,让兄弟们都能回家过个好年。”罂粟问道。
    老虎蹙眉想了想,道,“明日有两单货要送去福州,后日有三单货要送往鄞州,运货的单子只剩下这么多,不过临近年关,乘船的人多了,能赚不少,若是停的早了,倒是可惜了银子。”
    罂粟凤眸动了动,交代道,“这样,等着后日三单运货的生意做完,就不要再接年前运货的活儿了,让走货的兄弟们先领了月银回家歇着,年后初七再来船帮,走客船的兄弟们就再辛苦两日,等二十七再回家,年后初九再回船帮上工。”
    老虎听完点点头,见罂粟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便下去将这个消息跟船帮里的弟兄们都说了一声,众人没有任何异议。
    王霸不知是因为断了一只手,还是因为鲁大死了,今日一直十分消沉,看上去没有什么精气神。
    罂粟不擅长安慰人,何况断肢一事,无论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立马接受,只能随着时间慢慢接受。
    “大哥,帮里也没啥事儿要忙了,你要不要回凤阳城?王元应当快要回来了。”罂粟道。
    王霸摇了摇头,“他回来应当是先到通州码头,我在这儿等着他一起回凤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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