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罂粟这么大刀阔斧的动作,村里人都在暗暗猜测,她是要做啥生意,上她们家示好打招呼的村里人越来越多,都是想着看往后能不能在罂粟这里谋点事儿做挣钱。
    转眼五六日便过去了,上京的烟草铺子还得有人看着,王元年初六便动身去了上京。
    罂粟心中挂念着苏焱在上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临走前又叮嘱王元去了上京打听一下镇北侯府的动静,如果无事就传信给她,有事就不用传信了,初十以后她会直接去上京。
    而此时,被罂粟时不时在心间念起的苏焱,浑身伤痕,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刚刚转醒。
    老侯夫人坐在床边,心疼的抹着眼泪。
    “果然这么多年,他就压根没打算放过咱们镇北侯府,我本以为你娘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那贼东西已经放下了那件事,却原来还在惦记着……”
    苏焱动了动,想要坐起身来,但是却扯痛了胸前的伤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更别说做起来了。
    “快别动,你胸前被扎的那般深,半条命都快去了……”老侯夫人说起苏焱胸前的伤口,嘴唇上下哆嗦,双手冰冷的颤抖着。
    “可恨,真是可恨!若是死后能化成厉鬼生啖了那人的血肉,祖母这就一头撞死在梁柱上,好能护你周全。”
    听小厮说苏焱醒了,匆匆赶过来的苏老侯爷正巧进屋子,听见这话,布满皱纹的老脸,写满了懑恨和心疼。
    “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如何能带罂粟去王太医那里,还让她帮王正救助兰花,你明知道……”
    看着苏焱死里逃生,虚弱至极的样子,苏老侯爷责备的话语有一瞬间停噎,他顿了顿还是道,“你明知道你娘当初是怎么死的,罂粟她既然跟你娘是一样的人,你怎么还敢带着她入京,将她暴露在那狗贼的眼皮底子下!”
    老侯夫人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夙景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
    苏老侯爷没有像平日那般听老侯夫人的话噤声,反而愈发一本正经严肃的道,“先前我不知罂粟她如你娘……那般,现在既是知道了,你就与她断了吧,莫要再牵扯到她身上。”
    苏焱捏紧了手指,丹凤眸子沉沉,不语。
    看出他的不愿,苏老侯爷叹了口气,“你……你应当清楚你身上背负着什么,你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的苦都是为了什么?你爹娘的仇可以不报,但是那狗贼若是知晓罂粟与你娘亲一样,会放过她吗?”
    一旁的老侯夫人先前只顾着心疼苏焱身上被那狗皇帝折磨出来的伤,这会儿听了老侯爷的话,已经知道了要害,果断的劝说道,“夙景,咱们镇北侯府已经给没法全身而退了,凡是入了咱们府中的人,将来也是没法保全的,你就狠狠心,断了念想吧,好歹让咱们镇北侯府能留下一丝血脉延续。”
    “以罂粟的性子,便是没有你,我相信她也能将唯心教养成人。”苏老侯爷虽然只是上次短暂的接触过罂粟,但是对她的性子却是极为喜欢。
    他心中也舍不得,一直惦念着乖重孙,原本还想着终究会见到的,可现在……看来,还是这辈子都莫要见面的好。
    出身贫寒有贫寒的好处,他们镇北侯府外强中干,不过是顶着这个好听的名头,入了府则要万劫不复。
    见苏焱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抹不肯的倔强。
    “爷爷说的这些,你心里应当也清楚,你不是普通人,你是镇北侯府的世子,你不能像别人那般任性,舍了她们,是为了护她们周全,也是为了她们好,你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心存侥幸,万一害了她们性命……”苏老侯爷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这个孙子命苦,幼年时亲眼目睹父母被贼人迫害至死,便背负了满腔仇恨,这么多年,又时时刻刻防备着,嘉庆帝会突然将镇北侯府夷为平地,没有一日是轻松开心的,更没有一日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好不容易捱过这么多年,此次因为王正一事,又暴露在那狗贼的眼中,被折磨得又去了半条命。
    苏焱微微侧过脸,他何尝不知道,所以才一直犹豫着,不敢光明正大接罂粟母子入镇北侯府。
    可是他太贪恋她的温暖了,太想跟她在一起,所以刻意回避这些问题,想着多贪图一些是一些。
    可王正的死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劈开了他逃避,不去正视的的一切。
    他再这般任性自私下去,终究是会害了他们母子的。
    不娶罂粟过门,不让虎子认祖归宗,才是他最清醒,也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只要一想到,罂粟将来会与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比在他胸口扎刀子还要让他难受。
    脑海里只要浮现那个画面,他就按捺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的女人,怎能让其他男人去染指?
    见祖父祖母还要苦口婆心再劝,苏焱终是出声道,“我知道了。”
    听他这般答应,苏老侯爷心里松了一口气,“你想明白就好,我们苏家已经毁了,就不要再牵扯别人进来了,你寻机会,把你与罂粟曾来往密切的痕迹都抹去吧。”
    苏焱点了点头,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他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叫别人爹爹的。
    筹谋二十年,不过是再多等些时间而已,先前是他太着急了。
    再等等,若是他能顺利报仇,那往后便可与她厮守一生,若是不能……
    他便一人下万劫不复吧。
    既然狗皇帝那么着急,那他这几年的部署可以动一动了,没有时机,他便自个创造出来吧。
    而首个被拿出来开刀的就是户部的张尚书,起初是他被朝堂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参了一本,说张尚书这几年征管百姓纳谷纳物,兑成现银的时候,借助‘折色火耗’的名头中饱私囊,暗中贪墨了许多银子。
    张尚书赶紧上书辩白,直言是被诬陷,但是紧接着那上奏折的小官,就再次呈了一封血书,说是上任太府寺,王大司农临死前留下来的。
    血书上所说字字泣血,揭露了朝廷之中包括张尚书,以及还有好几位身兼要职的官员,以‘折色火耗’之名,中饱私囊。
    王大司农是两年前突然遇害而死的,因为是官身,所以这事儿还交给刑部去查,但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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