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墨小白哭得更伤心了:“韩小九在我嘴里掏了一万阴夕石,那那是我辛辛苦苦刨的。早晓得她不讲理,我我就让她自己刨了呜哇……”
    实忍不住,墨姿紧抿嘴闷笑,望着钟晓,看他打算怎么断这家务事。
    钟晓也没想到自己孩子还没一个,就先遇着这种小家伙打闹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对上像韩小九这样不讲理的主,你又打不过,就退一步,如此也能少吃点苦。”
    “你偏心,”墨小白屁股一调,歪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抽泣,看着姐姐:“人家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呜呜……韩小九打我可凶了,她咻她把我揉成一团在我挖的洞里滚啊滚呜呜……太伤我心了。”
    清了清嗓子,墨姿想安慰两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冥幽城下铺的全是阴夕石,你又不是冥幽城之主,凭什么不让人家小黑猫刨?
    钟晓笑言:“沐尧的战宠是一头龙鲤,九幽翎猫最爱吃龙鲤。韩小九最大的想头就是沐尧哪天不要龙鲤了,然后她可以饱餐一顿。”
    这个揽月知道:“那头龙鲤十万年前都一跃成龙了,韩小九还惦记着。据说现在龙鲤每年还得向韩小九上供五百仙灵玉。也不知她一天刑战宠,攒那么多家底做甚?”
    墨小白不哭了,抹了把脸:“我以后一定离韩小九远远的嗝……”
    钟晓给揽月解惑:“韩小九出生就挨饿,若不是遇上尘微,估计早被饿死了。尘微小时也穷,攒点家底,不等焐热就会被掏空。”
    “穷过的都怕穷,”墨姿自觉她就是吃亏在这上。前生没穷过,今生又出生帝王家,所以入修仙界后迟迟才意识到自己穷。
    叮……
    门外禁制被触动,钟晓抱九凤琴回仙府:“赤霞来与你道别了。”
    打开禁制,墨姿迎师父进门,不等坐下就听她说,“来同越界一回不容易,为师决定好好游历一番。”
    “你是不是熬不住了,想出去走几步就跑回轲来缠了因?”揽月盯着赤霞,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情绪变动:“肯定是的。”
    赤霞赏她一白眼:“小镜子,枉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竟这般看扁我。我一身的修为是你给我修的?师父现在身边跟着晟华剑尊,哪有我插足的地儿?”
    “你清楚就好,”揽月双手抱臂:“吾告诉你一个秘密,上界药神山之主韩旻,美貌胜过了因师太一大截,还是个男子,你努力修……”
    “有画像吗?”赤霞两眼冒光,比她师父还美的男子那得长成什么样?有意忽略尧日大人,毕竟那是她徒弟的夫君。她品德高尚,不贪看有妇之夫。
    “吾没有,你下次见到尘微天刑的闺女,可以向她要。据说凤沐涵一直着急那几位的亲事。”
    “下次见到,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赤霞看小徒弟。
    墨姿揣着明白装糊涂:“与其等凤沐涵,您还不如努力修炼,早日飞升。同在上界,总有机会遇见。”
    说得好像很对,赤霞哼哼两声,飞升飞升,两嘴皮一动挺轻巧。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尼姑袍,瞬移出沁风坊。
    呆看着人下了山出了冥幽城,揽月不懂了:“她这什么意思?”
    墨姿婉笑:“师父去努力了。”今日韩尘微已经警告过魂阴宗的渡劫大修,且柏原也死了,想来阴善山脉该有所收敛,“我也要闭关。”
    “闭闭关?”怎的这么突然,揽月愁眉:“那什么时候去收阴善山脉?”
    敛目看晦暗冥幽城,墨姿轻语:“待我化神,待此方不再晦暗重见日月,”说完便回了桐花仙府。
    墨小白没跟上,他还有阴夕石没收。
    沁风坊从此断了琴声,太和石埙一边纳入冥阴元气,一边奏《渡厄吟》,渡城中鬼修之怨憎,抚平他们神魂里的伤痛。
    ………………
    九天之上的瀚林山府,后倚寒凛山,前傍瀚月河。白雾环府,仙鹤戏水,偶有诵书声流出。祥和宁静里闯入一粒小石,小石上明光耀目。府中有仙飞出,拦在府前。
    “天刑驾临瀚林山府,有失远迎,还望尘微大人海涵。”
    韩尘微现身,双手背在后,摆出一副盛气凌人样:“柏怀呢?”
    “师父正在教几个小儿领悟《药经》。”
    一念将柏原尸身丢入瀚林山府,韩尘微一点情面都不留,挥开拦门的真仙,轻启唇,声却响彻整片寒凛山:“柏怀,对此你有何可说?”
    “柏怀不知天刑尘微要我说什?”一身着银白长袍,留着寸长短须的儒雅中年男子缓步走出瀚林山府,一脸平和,十分有礼地朝韩尘微一拱手:“我四十万年前确有凝分.身,投入下界。
    下界育我,我心怀感念,想回馈善行。分.身之心都被我种上善因,虽离我而去,但会一心向善。”
    韩尘微瞬移至柏怀近前:“你的意思是在将他们投入下界时,你便与之断了魂联?”果真狡猾,他这是认定了她手里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也是,依自己一贯的作风,若有证据,就不会在这费口舌,早行刑了。
    “是,”柏怀蹙眉:“你前来质问于我,可是这分.身在下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你不是说他们心有善种,会一心向善吗?”韩尘微盯着柏怀的脸。
    柏怀故作语凝,迟迟才道:“我怕的是万一。”
    “既怕万一,又为何要断魂联?”韩尘微轻晒:“你以己身血肉凝的□□,拥三魂七魄。断了魂联,就等于放逐。柏怀仙帝,你凝了几具分.身?”
    “九具,”柏怀顶着韩尘微的逼视,只她已生怀疑,干脆坦然认了:“在第一具分.身融合了魂魄后,我看他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我,背负太多人的期望,又在最得意时失去挚爱。一路走来,我并不痛快。
    我想分.身代我重活一回,无拘无束,做我钟爱的事。若不断魂联,他们就是我手中木偶,又怎得无拘无束?”
    柏原还真的挺像柏怀,都修的一根好舌头。韩尘微微挑唇角:“你知道这具分.身名什吗?”
    柏怀叹气点首:“柏原,他应该是在同越界,我与我妻的出生地。”
    “柏原在同越界建了一座冥幽城,冥幽城里有忘忧河,忘忧河上有桥,桥上摆了大锅。有女暗月守桥卖汤。你想象一下这个画面,是不是特别熟悉?”韩尘微闭上眼睛,装作在构想。
    柏怀锁眉:“他建冥幽城做什么?”
    “还不止呢?”韩尘微掀起眼皮,眼中不存一丝情绪:“他还化名柏闻,立山门创了魂阴宗。两万年前千岁森林妖兽动乱。魂阴宗就在三万里外,却叫妖兽穿过了隋文山的隔绝结界闯入了凡人界……”
    “什么?”柏怀失色,急问:“柏原呢?”
    “柏原?”韩尘微冷嗤:“他在等着妖兽祸乱完凡人界,再入世驱怨。百万凡人的命,柏怀仙帝,这就是你说的一心向善?”看他脸上的怒意,接着道,“此回又故技重施,不过他有一对头。被对头识破了奸计,凡人界才逃过一劫。
    但因妖兽动乱,冥幽城鬼气冲天。又正逢凡人界朝代更迭,便使得冥界之门在送亡魂入冥界后,误入了冥幽城。
    本座正好在同越界界面之外,有感知到。降临同越界,在引冥界之门离开时,那冥幽城桥上女却想强留冥界门。”
    柏怀露不可思议之态:“他……”
    “呵呵,”韩尘微长吁一口气:“我已探查过冥幽城,”右手一翻,将掌心月白石送到柏怀眼前,“冥幽城下铺了阴夕石,阴夕石只有上界有。柏怀,你在默情、南溟、承天之后受封仙帝,该十分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什么意思?”柏怀沉目,不掩一脸怒容。
    “本座以为意思已经很明了了,”韩尘微凑近柏怀:“我一定会将你九分.身以及冥幽城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希望你如你说得那般干净,不然……”微眯杏目,“别怪我战戟无情。”
    语毕,挥袖转身,三步消失。
    望着小石头离开瀚林山府,柏怀静立不动,直至天黑才转身回山府。
    夜,一粒混灵砂伴风撞在了寒凛山壁上,滚滚下落,到九槽口处消失。寒凛山深处有混沌,混沌之中藏着一竹屋。柏原此刻正在竹屋中烹茶,其对面早已摆上茶杯。
    混砂飘来,落入混沌,现一柳叶媚眼女子,身裹黑薄纱,玲珑之姿一览无余。翘着兰花指,送空杯上前。
    正好茶烹好,柏怀为她斟满:“今日韩尘微上门了,慈壹仙山应有所闻。”
    “听说了,”女子放茶在鼻下,媚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对面人:“无凭无据,还气势汹汹,她就未想过这么一闹,上界该如何看瀚林山府?天刑一族得天佑,我等羡慕之余,还得学会忍气吞声。”
    小抿一口茶,柏怀言:“既然来了,就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放下白玉杯,“本帝是已被天刑尘微盯上了。天道之下,天刑要查本帝,本帝暂时也奈何不得,只能让她查,但却不能坐以待毙。”
    女子幽叹:“造冥神之事掩不住。”
    这他当然知道,柏怀双手放在膝上:“你上回说若这天地间没有天刑该多好,此话是何意?”他可不信安玉灿会出此言,是对钟晓求爱不得,因爱生恨。
    女子娇笑:“就是话面上的意思,”眼波盈盈,不无得意,“且已经有一个快完了。”
    已经有一个,柏怀心一紧:“钟晓?”
    “是,”女子垂目看杯中清茶:“自上回神魔战场关闭后,你可见过钟尧日?”不用他回答,“钟尧日在神魔战场遇见了天魔域将兮魔帝,使激将法抢了他的魔神本源,现在……”抬眸看柏怀,“该离死不远了。”
    “钟尧日诡计多端,你确定他活不了?”
    “是魔神本源叫他活不了。”
    “世上就没有能抵御魔神本源之物?”
    “有,但是不存在,”女子很坚信,可不知为何脑中却闪过蔕墨姿的那颗魔神珠,心生不宁。只一思及魔神本源,她又安下心。蔕墨姿已经死了,即便她活着时血统尊贵过将兮,但已经死了。
    柏怀深思,手指抠着膝盖骨。没有天刑……
    “要天地间没有天刑,唯颠覆神魔之眼伏魔九宙祭台,重建天地规则,”女子眼中闪耀着幽光:“柏怀仙帝,你想过人族只尊天帝吗?”
    “原来这就是慈壹仙山的目的,”柏怀凝视怡然坐在对面的安玉灿:“你这心向的是人、妖还是魔?”颠覆伏魔九宙祭台,亏她想得出来。不说神魔之眼有凤沐氏,单论魔族冲出虚无境……
    “我的心当然是向着我自己,”安玉灿起身,赤足踩在青竹上,来到柏怀身边,俯身将嘴凑到他耳边,“魔族冲出虚无境,于我等有何伤害?该怕的是那些正义之士,譬如天刑、凤沐氏、姬氏、雪氏等等,而我与你求的是活命。”
    腮边的肉鼓动了下,柏怀心惴惴。竹屋里静默足有半刻,他才再出声。
    “神魔之眼的凤沐氏?”
    “我算计过,神魔之眼那棵净魂九息树渡劫时,正逢神魔战场开启。阴爻氏已经被灭族了,天刑上神钟尧日也没了,你我牵制住韩尘微一家三口?单凭剩下那点狗狗碎碎,根本镇不住伏魔九宙祭台。
    到时净魂九息树要渡劫,分.身乏术,天魔域八魔帝难道还冲不破伏魔九宙祭台?”
    柏怀右眼尾一抽搐,转眼望进安玉灿那双美目中:“你勾结魔族?”
    “不,是我们。”
    第61章 乾元宗
    天刑尘微公然与瀚林山府对上,引起上界震动。不过尚未传出什么风声,天刑神殿便被移去了神魔之眼。依旧例,这预示着天刑尘微将要长久不在上界。
    不对啊,各大势力疑惑,不是还有天刑上神钟尧日吗?没几时,暗里就有小风吹起,说钟尧日在神魔战场受了重伤,命在旦夕。
    钟尧日是什么存在?对流言大家多持不信,直至仙帝凤沐世遗移居神魔之眼,凤沐氏族加强对神魔之眼的防护,众势力才转变了态度。
    五百年后,同越界冥幽城沁风坊三楼,依旧一身黑衣的墨姿站在窗棂边,看天际暮日半挂,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城中行人均步履轻松,少见有耷拉着脑袋的。
    五百年前,在韩尘微的一顿敲打下,同越界渡劫老怪们再不敢存小心思,个个变得悍勇,短短两年就打退妖兽。魂阴宗的渡劫估计是知死了,在混与的带领下,更是打到千岁森林内围,斩杀六妖帝,逼着剩下的妖帝立下天道契约,从此不犯凡人界。
    妖兽动乱死伤万千,冥幽城鬼气浓郁得凝成液,时常落雨。墨小白刨尽了地下阴夕石,太和石埙奏《渡厄吟》一百五十年驱尽鬼怨。只鬼气不散,冥幽城难见天日。
    三百四十年前,她在此渡化神劫。雷劫威重,雷阳克阴。她渡劫的那四日,冥幽城中鬼哭狼嚎,终雷劫还是劈散了冲天的鬼气。
    之后魂阴宗还派了近千灵修来,在城中天极、地魁、中坤等位聚灵。经三百多年灵气蕴养,如今的冥幽城日有暖阳夜有皎月,风雨时潮湿寒凉却不阴森,四季如常轮转,是烟火人间城。
    感悟着墨墨的心境,揽月小声提醒:“我们还有笔账没跟魂阴宗算。”她可千万别忘了。虽然自柏原死后,魂阴宗干了不少人事,但这跟善无关。
    五百年了,期间魂阴宗三渡劫大修渡飞升雷劫,全应了尘微天刑的话,魂飞魄散,没一个能逃过。阴山城柏氏族嚣张了几十万年后,在一个又一个渡劫死于飞升雷劫下,也终于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大家都扒着两眼在盯着,现在的同越修仙界一片昌平。但凡有一个作恶的,都是一大群修士抢着去杀。
    他们怕啊,怕天道老爷;恨啊,恨九天之上的瀚林山府,恨柏怀仙帝!
    “我没忘记,这不是正准备去吗?”墨姿婉笑,只眼底深沉。左手两指一捻现两根墨色透明灵丝,垂目看去。自开始炼化魔神珠到今,已经七百三十余年。虽只炼化魔神珠十分之一,但她却在两年前自然领悟了蔕墨姿的神通——魔灵万象。
    丢出灵丝,神念一动,灵丝瞬间化成蝶。蝶飞两周,神念再动,蝶散凝成双剑。头壳有点沉,墨姿闭目,身后双剑恢复成灵丝,回归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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