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来说,戚国不会此时攻皖,是以即便裕关与已被戚国攻占的弦国接壤,驻军也不会凭空翻上三倍。

    然则张巩率军去时,那里除了皖国增派的兵力,还有班国的援兵。

    只能是她。

    他正苦恼于如何让她消释些对他的恨意,但她惯是出乎他的预料的。他明明知道她从不喜欢受制于人,或许根本就不该妄想她还能谅解他……

    嬴焕长长地喟出一口气,仿佛看见阿追衔着笑站在地图前,纤指轻划,笑意悠悠地将他苦心攻下的江山一块块卸下去,拆得支离破碎。

    “咝……”他吸了口凉气,凉得透心入骨。

    复又定住神,嬴焕的手指在那竹简上一击:“胡涤。”

    胡涤应声入内。

    “传令,全军今起按兵不动,命庄丞相挑选官员增补各地。”要先安顿已攻下的地方的理由停战,该能让军心民心都安稳些。

    他想了想,又说:“散步流言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诺……”胡涤应声未落,戚王已起了身:“就这样。我去国巫那里,不必跟着了。”

    一路沉寂,嬴焕第一次觉得戚国尚水德并不是件好事——沿途所过之处见到的士兵护卫皆是黑衣,看起来沉闷压抑。

    阿追只会更不喜欢吧,她一个姑娘家,大抵是弦国所用的红色更合她的眼……

    这念头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一划,摇摇头又不再胡想了。他驻足看看眼前,已能看到阿追住处的檐角了。

    他走过去,守在门口的云琅云瑟一福身,然后就战战兢兢地望着他,明显连呼吸都屏住。

    “在外候着。”嬴焕故作轻松道,而后提步进去,过了一道门又过了一道珠帘,便看到阿追坐在妆台前。

    “……阿追。”他停在门口道。

    阿追眼也不抬:“殿下进门连让人通禀一声都没有,真不是个好习惯。”

    她嘲讽完这一句就听身后珠帘又撞了一阵,心中对他的态度更加蔑然。

    珠帘的碰撞刚停下,却见云琅瑟瑟缩缩地进来了:“女、女郎……主上说他要见您,问您方不方便。”

    “……”阿追挑眉,“请他进来。”

    这回她从铜镜中看向他,好笑地端详了一会儿,托着腮道:“什么事?”

    铜镜里的映像并不很清晰,到仍能看出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是不是你干的?”

    她微微一怔:“什么?”

    “东华岭还是裕关的事,是不是你透出去的?”他问。

    阿追面色骤僵。

    “求你跟我说实话。”他尽量克制着,齿间仍是打了颤,“苏鸾我早已送回苏家了……一时生气,没有告诉你;卿尘也送去了南束;姜怀……我发誓不因这次的事动姜怀。”

    他缓了两息定下神来:“现在我没有什么可拿来威胁你的,你说实话吧。”

    阿追从镜中定定地看着他,半分也摸不出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t_t对不住啊昨天又断更了。。。真是没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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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咝……”嬴焕吸了口凉气,凉得透心入骨。

    阿追撇撇嘴:透心凉?你喝雪碧了吧?

    嬴焕:……………………怎么你剧本里还有植入广告?我这儿没这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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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贵妃做的媒,皇帝下的旨。

    冉凝这个不受宠的庶女就这样嫁给了传说中阴晴不定、嗜虐成性、能止夜啼的折戟书生钟溯。

    80|生死

    嬴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每一分反应,阿追同样从镜中盯着他。

    须臾,她的喉中再度沁出一丝轻笑:“殿下您真是每天都在让我觉得更恶心。”

    嬴焕一滞,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笑靥上情绪复杂:“我曾经完全信你,而你给我下了药。可我还是喜欢你,你又背着我来灭弦国,拿怀哥哥要挟我多日,上将军要帮我你就把他伤成那样!”她愈说愈显气愤,在他面前定住脚时目中已然怒火难抑,“可我还以为你至少还有为君王者该有的骨气、敢作敢当,万没想到我连这点都看错了,你竟在这个时候来服软!”

    阿追怒不可遏,嬴焕面无波澜地听完:“你只告诉我是你或者不是你。”

    “是我!我想一步步毁了你的天下!”阿追狠然切齿,摘了腰间的匕首递给他,“痛快些杀了我,别让我更看不起你了!”

    他视线下移,定在她握着的匕首上。

    二人间平静得再无声息。

    许久之后,嬴焕似乎忽地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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