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看的很不舒服,连忙打着招呼:“你好。”
    她翻了我几眼,沙哑着声音,说道:”和我来吧。“
    说着话,她转身走进了小门。
    我在后面跟着。
    从小门进入以后,是一个阴暗的长廊。
    长廊的尽头又是一扇小门。
    穿过这扇小门,就是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有三间大瓦房。
    她领着我走进居中的那个房子里,面无表情的问道:“说吧,想做一张什么样的脸?”
    “一张符合我的脸。”
    “有什么特殊要求?”
    “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扔人堆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转了转如同白内障的眼睛,指着一个破旧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我走过坐下。
    她站到了椅子的后面,如盲人一样,用双手在我的脸上以极慢的速度,轻轻的抚.摸着。
    她指尖冰冷,如僵尸的手,触觉硬邦邦的。
    我心中一寒,感觉这个人很是怪异,下意识的想躲。
    “不要动。”她的声音如残破的铜锣,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不久,她的双手从我的额头抚.摸到了下颚,漠然道:“可以了,住下吧。”
    我一愣:“住下?”
    “今天晚上住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里没有一点点温度。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明天。“
    她转身往外走,黑袍被椅子的扶手刮了一下。
    黑袍被刮起了一条缝隙。
    缝隙里寒光一闪,露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我心头一紧,她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刀呢?
    她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此时我才发现,这个房子里的窗户全部都是磨砂玻璃,根本看不到窗外。
    而屋里的光亮,则来自于屋顶上的一盏阴暗的灯光。
    “卧槽。”我忍不住一激灵,想起了孙二娘开店。
    这不会准备把我剁吧剁吧,包人肉馅包子吧?
    我起身走到门前,拉了拉门,发现房门已经被她从门外锁上了。
    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掏出电话拨打了胖子的号码。
    谁知道拨了几次,都没有拨打出去。
    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有了信号。
    这一刻,一股冷气从我的后背涌上了头顶。
    并不是我有多么害怕,而是觉得阴寒。
    说实话,我不怕人,但多少有些怕鬼。
    从小在农村被灌输的鬼魂形象,此刻被我的潜意识唤醒了。
    “哗啦……”
    突然一阵声音从门外传来,吓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
    “谁?”我一个健步迈到了门口。
    门一开,那个老修女又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我大声的问道:“为什么要把我锁屋里?”
    老修女置若罔闻,放下了一个暖瓶又走了。
    这一次,我拽着门,没让她锁上。
    她也不强求,好像锁不锁都和她无关一样。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想多了。
    即便她想杀我,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何况我和她无冤无仇,我还是给她来送钱的。
    我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趴在窗户上,往其他两间房子的屋里看了看。
    发现其他两个房间的玻璃是透明的。
    南面的一间房布置的十分简单,有两个床铺。
    西面的那间房里的摆设特别奇怪,看上去很像手术室。
    里面有几个聚光灯和一些医疗用品,还有一张手术床。
    看到这些,我心里彻底有了底。
    只要不是什么鬼神,我就不紧张了。
    我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唯一让我哭笑不得的就是,从那条阴森走廊进来的小门,又被她锁上了。
    这让我很难理解,她什么总是锁门呢?
    中午,她进入了我的房间,给我送饭。
    晚上,也是如此。
    这一天里,我们一共就见过几次面,几乎没有对话。
    我现在特别盼望明天赶紧到来,只要交了货,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阴森之地了。
    入夜,窗户上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外面下起了小雨。
    忽然间,雨滴声中似乎有什么异响传来,时隐时现。
    我坐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到一种十分飘逸的惨叫声,断断续续的从窗外传来。
    声音很细,似乎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显得很压抑。
    “卧槽。”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毛骨悚然。
    我稳了稳情绪,打开了房门。
    那个声音骤然清晰起来,发自西面的那个房子。
    房子里灯光很亮,照的院子里一片雪.白。
    我赶紧躲进了阴影,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那个房子走了过去。
    来到了窗下,我谨慎的探头观望。
    刹那间,我浑身一抖,瞳孔张得大大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房间里,一个人躺在手术床上,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呜咽而痛苦的低鸣着。
    他的两侧站在两个修女,各自持着一把手术刀,在一点点的割着他的脸皮。
    “住手。”我一声暴喝,推开门,冲了进去。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的看着我。
    我吼道:”你们就是这么做面具的吗?“
    老修女定过神来,麻木不仁的说道:“是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冷冷的说道:“因为你需要。”
    “我不要了。”我的心在滴血。
    话音刚落,手术床上的那个人猛然跳下了床。
    “扑通”一下跪倒,不住的磕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脸上的脸皮已经被解刨到脸颊,两侧松动的脸皮随着磕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既恐怖又揪心。
    我迷茫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修女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脸皮已经长不回去了,如果你不要了,他得不到报酬,也会感染而死。”
    我的心情极其复杂,看着那个人问道:“你是自愿的?”
    “是的,是的,我们镇里很多人都做过了,我们需要钱。”
    我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在路上看到很多人都蒙着面巾。
    老修女面容冰冷的说道:“先生,请你回房间吧,请不要耽误我们做事。”
    我进退两难,举步维艰,不忍的看着眼前跪着的男子。
    男子捧着两侧耷拉的脸皮,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先生,我是自愿的,真的,求求你了。”
    我把心一横,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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