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问出这种俗套的问题。
    今晚,许是月色太好,又许是想到日后回了帝域,又是她孤单单一个人,便忍不住想问了。
    问完,安夏抿紧了嘴角。
    她不知道穆沉渊会怎么回答自己。
    人啊,没有谁离不开谁。
    今天离开,要死要活,日子久了又有新人替旧人。
    那时,还有什么时间去想旧人呢。
    新人总胜旧人。
    穆沉渊根本没有考虑,不加思索,且,很肯定回答。
    “会,一定会。”
    是吗?
    安夏收回仰望星空的视线,黑幽幽的眼,凝望穆沉渊,“你怎么找呢?”
    “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你,直到找到你的那一天。”他说。
    字字透着力量,更是字字如诺。
    如他人,说出来的话即是绝不反愧的承诺。
    安夏沉默了一会儿,再问,
    “万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那我这一辈子都会找。”突如而来的伤感话题,令穆沉渊后背不禁绷紧少许。
    怎么会说到她有一天不见呢?
    不见?
    怎么个不见?
    是有意躲着他不见?
    还是说,执行任务不见了?
    安夏失笑,“一辈子都找不到的话,那还是一辈子没有找到。”
    “你会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吗?”穆沉渊反问。
    声音低沉,落音之处皆是情深。
    “你,舍得让我去找一辈子吗?”他再问。
    问到安夏心口颤抖。
    她会舍得吗?
    想回答“舍得”,可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两字,到了嘴边那般难已说出来。
    她没有马上回答,选择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穆沉渊没有催促。
    沉默不是拒绝,反而更能说明,她是不舍得。
    不用着急回答,他等得起。
    好一会儿,安夏道,“的确不舍。”
    穆沉渊笑了。
    他伸手,握住安夏的手。
    两只磨出相当手茧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交,不离不弃。
    “那我们约定,如果真有一天不见了,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回到彼此身边,你说,可好?”
    这是他所求所盼。
    更是他想与她一生相伴的心愿。
    安夏回握紧他的手,这回,没有沉默了。
    扬起了笑,“我尽量。”
    她只能是尽量。
    世事难料,她还真没有办法保证离开后,回到帝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还能活着回来。
    穆沉渊说,“那我会想尽办法,接你回到我身边。”
    “真的?”安夏挑眉问。
    星光落到她的眼里,璀璨夺目。
    穆沉渊颔首,“真的。”
    “好。”安夏在笑,笑由心而发,直漫眼里,“那我等你。”
    真好啊。
    有一天她不见了,有人会不顾一切寻找自己。
    哪怕耗尽一生都不会放弃。
    而帝域,她的亲人和小安夏的亲人如出一辙。
    失踪不见?
    太好了!
    放烟花,吃大餐,一起庆幸。
    如今,终于有人会去找她,一直找到她为止。
    安夏又道:“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哪怕化成白骨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温情的话题,一下子充满了危险。
    俊颜笑意加深,穆沉渊认真道:“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回到你身边,不会让你找我,更不会化成一堆白骨。”
    因为,他不舍啊。
    不舍得余生只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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