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壶走了,院子里的汉子,还是没忍住发了几句牢骚:“都说读书人明白道理,可依着我这大老粗看,道理没见明白,架子倒是足足的,呸——”
    旁边姚大和石头见这话说得越发不像了,忙打岔把话题岔开了去。
    亲兵里也有那脑子机灵的,也忙附和着,指了别的事情,打着哈哈,算是把这事揭过了。
    倒是屋里的杜使君又羞又恼,想出去分辨几句,又觉得有些自降身份。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他不跟那些大老粗一般见识。
    没一会子金壶就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大碗面条,卧着两个荷包蛋,撒上香葱,还放着一只大鸡腿。
    杜使君闻着香味,忍不住就吞了口口水。
    忙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过去。
    等金壶将盘子放到桌上,招手示意他来吃,他才慢吞吞的挪过来,抓起筷子,吃了一口后,就没忍住,稀哩呼噜的,不仅将鸡腿啃了,荷包蛋吃了,面条也吃光了,就连面谈都喝了干净。
    吃完,忍不住打了个嗝。
    杜使君还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自己先前还嫌弃外头汉子粗俗,可自己居然也能跟那些人一般,吃完饭居然还打嗝,一时羞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给钻进去。
    金壶却没想那么多,只收拾着碗筷,提醒道:“既然你吃了,一会子去拎桶水来,睡前泡泡脚,洗个澡,也好睡觉。”
    杜使君犹豫了一下,看这架势,小师姑是真的贯彻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会让人伺候自己了。
    他也不好意思再让金壶为自己忙前忙后了。
    好歹也是要脸面的人,外头那些人说的话还在耳边呢。
    因此也跟着站起来:“那,我应该去哪里提水?”
    金壶收拾好碗筷,端着往外走,一边道:“跟着我,现在厨房里还有热水,你跟厨房说一声就好了。”
    杜使君跟在金壶身后,看他居然朝着院子外面走,忍不住快走了两步追上去问:“这是哪里?是客栈吗?”
    问完这话,就跟着出了院子门,发现外面就是一条巷子,顿时愣住了。
    金壶回头道:“这边走——”
    一边解释道:“咱们这镇上,没那么大的客栈,不过我们这石桥镇,每年秋天就会来不少收山货的各地客商,他们在这里能呆到第一场雪下才走。所以镇上很多人都会将自己不住的院子租给外头人住,收些租金补贴家用。”
    “我们这么多人,一个院子住不下,就租了两家的院子住上一日,倒也便宜。咱们住的那边虽然有厨房,可大叔他们都说了,都是男人,这个天气从井里拎水冲个凉就行了,不用烧热水,所以咱们那边的厨房就没开火。”
    “这吃的,还有热水,都只有我老姑她们住的院子里才有。”
    说着带着杜使君就进了对面的院子。
    院子门口守着几个亲兵,见金壶带着杜使君进来,只点点头,就让两人进去了。
    王永珠住的院子,是当初宋重锦在镇上置办的那个,一直有人打扫,只略微一铺陈就能住人了。
    吃了晚饭,一家三口,正坐在院子里纳凉。
    见金壶带着杜使君过来,顿时住了话头看了过来。
    杜使君忙上前见礼。
    王永珠摆摆手:“咱们如今在乡下,很是不讲究这个虚礼,你只别心里怨我这个小师姑,让你这一路吃足了苦头才好。”
    杜使君忙道不敢。
    王永珠也没当回事:“其实我也不在乎你敢不敢,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你也不用太当真,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你不敢,那就太好了,好好保持,尽量坚持到我们离开那天,我看好你哦,少年!”
    杜使君……
    王永珠看着杜使君憋得通红的脸色,才收了逗弄之心:“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今儿个是在外头,又是第一天,所以我让金壶照顾你,从明天去,若是你再晕过去,醒来就没饭吃了。”
    “在我们乡下,过了饭点是没东西吃的,若想吃东西,就得上山自己去找,什么草根啊,什么果子啦,有本事就混个饱,没本事就饿着。所以,明天不要晕哦,少年~~”说完,还冲杜使君眨眨眼睛。
    杜使君忍不住了,少年人的倔脾气上来,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就想跟王永珠好好争辩争辩这尊严问题。
    还没开口,就被金壶拼死给拖到了厨房,一进厨房,就将门给关严实了,拿背抵住门,苦口婆心的劝他:“我说杜大少爷,你可千万要忍住啊!忍住啊!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就看你能不能忍了,真的!”
    “金壶兄,你让开,我要去跟小师姑辩论辩论去,士可杀不可辱!她可以让我吃苦,可是这态度,她根本是在戏弄我!”杜使君想将金壶给拉开,去跟王永珠论论这读书人的尊严。
    金壶真是觉得自己心都操碎了,“杜大少爷,我跟你说,我今儿个真是虎口夺食,呸呸,不是,是虎口救人,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
    “看在咱们好歹一个屋里住了这么久的情分上,我才不能让开,不能让你去送死啊!你清醒一点!那可是我老姑!你只怕是不知道我老姑的厉害吧?”
    “这么跟你说吧,这院子里,包括我小姑父在内,没一个是她的对手。你若真惹急了她,就不是只饿一顿,没饭吃,自己干活的问题了,是能不能保住小命的问题了!”
    “我跟你说,这么粗的木头,我老姑一脚能踩断两根,这么厚的木板,我老姑一拳能打碎,就你这小身板,只怕不够我老姑一根小手指头的。”
    “什么可杀不可辱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咱先活着,等你回京城,不,回荆县就好了!”金壶努力劝说着。
    院子里,王永珠快憋笑死了。
    方才看到杜使君这小少年,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年纪轻轻的,做什么这么丧气?
    果然,这么逗弄两句,一下子就生龙活虎了呢。
    宋重锦和张婆子都自带十八层滤光镜头,偏心到没下限,看王永珠这般逗杜使君,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孩子,气得脸都变形了,也只摇摇头,就将这事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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