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无奈,反正这会儿那人也走了,就算自己说出他的名号,将来,就是他带人杀回阳县,多半也不会去打听,究竟是谁露的底。反正他名号那么响亮,稍稍打听一下,谁不知道啊。土豆思忖已定,竟站直了大虾般的身子,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不是我窦图方才做作,故意不说,实在是怕打击各位的士气啊。哪里知道没有我出来搅合,你们还是一败涂地,要是我…”

    “**的,废什么话,叫你说个人名儿,怎么磨磨唧唧,再罗嗦,老子先把你收拾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见不得土豆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出言喝叱。

    土豆见众人神色不善,这才想起来,打败他们的是那位爷,又不是自己,自己这般得瑟,不是找不痛快么?土豆终于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直起的身子要塌了下来,耸着鼻子,嗡着声音道:“那人姓薛,名向,绰号俊宋江,人称三哥,‘东城及时雨,北海呼保义’是他在江湖中竖起的招牌,实乃四九城顽主圈中老大的老大。”土豆刚给薛向做了个简单的身份介绍,就发现先前一直不停地骂骂咧咧的杂声彻底消失了,人人面色古怪,眉目大乱。

    土豆心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不服,二个不忿的,只道小混蛋是天下第一豪杰,到底是井底的蛤蟆,没见过天大,哪像自己那是真正开过眼界的人物,去过四九城不说,还亲眼见到过三哥。土豆见众人被惊得不言语了,弯下的腰又直了起来,接着卖弄:“要说三哥在四九城那是呼风唤雨啊,你们方才和他放对,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定是回去吆喝人手,将你们一举荡平,我看周哥这昔日的传奇终究敌不过三哥这位今朝的偶像,诸位还是赶紧找地儿避一避吧。我肯定是没事儿的,毕竟我和三哥认识,你们哪位要是害怕,可以让我…..”

    土豆正昂了头,突突突地说得吐沫四溅,丝毫没注意到满场的人脸色一沉再沉。忽而,不知谁最先动手,接着数十只手齐齐朝土豆招呼过来。霎时间,土豆被拖进了人群,一阵收拾,再没了声息。

    此时,阳县众良家子和小混蛋手下的众混混恨极了狗日的土豆,要是这王八蛋方才在动手之前,道出三哥的名号,自己哪里会吃这么大的亏,当咱爷们儿是脑子有毛病么,拿了鸡蛋去撞石头?狗日的土豆,死不足惜,还不知道三哥回城后,会叫多少人来收拾自己呢。

    原来,这帮阳县的小子对俊宋江的大兵也是闻之久矣,毕竟阳县紧挨着四九城,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也算四九城的顽主,因为阳县正是京城辖下。只不过,阳县离四九城的核心区域地带实在太远,众人平日里也不好意思以顽主自谓,然而,到底心里都觉得只有皇城根脚的人才配得上顽主的称呼。虽然往日里,大家嘴上都瞧不起顽主,那只不过是一种“不得之、便毁之”的狭隘表现,其实人人都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对传说中在四九城号令群雄的薛三哥更是仰慕到了骨子里。今儿个,居然稀里糊涂的为了几个臭番薯、滥鸟蛋,和自己心中的偶像动了手,这实在是太滑稽了,太他妈的没天理了。

    土豆不观风向,不辨天时,只顾着卖弄,方才遭遇此劫。满场的青年们一边老火,一边担心。三哥什么手段方才是彻底见识过了,且三哥方才总是护着三个小孩,多半是见他们在场,不方便下死手,他这一回去,岂不是要带了大队人马,杀奔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就自己这几百人怎么经得起折腾,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阳县众青年自怜自艾,惶恐不安的时候,薛向已带着三小踏上了回京的大道。回程时,也和来时做一般打扮,依旧拿被子缚紧了车身,唯一不同的是,车速慢了许多。你道为何,原来薛向的摩托后座的钢环上栓了六七道绳索,朱世军和胡报国一众吵着要和薛向一道回去,不愿踩着脚踏,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吃灰,就想了这么个笨主意,让摩托拉自行车。也亏得薛向的摩托车是特制的,马力强劲,且是大雪天,地面光滑平整,不然如何带得动这么多自行车?好在,众人只是想掺合着和薛向一起回城,倒也没有偷懒、耍滑的打算,一路倒也蹬得勤快。

    “佛生,你怎么啦,怎么半拉屁股坐在车位上扭来扭去地,这是何种造型?”朱世军驾了风凰行在陈佛生左侧,陈佛生好似控车不稳,时不时地老朝自己这边歪来,他见了陈佛生坐姿怪异,就出了声。

    “没,没事儿,路有些滑罢了,军哥,要不你紧踩几步,行到我前边,我转个圈,绕到你左边来,这样就别不着你了。”陈佛生有苦难言,他此时难受得厉害,下体处湿漉漉一片,张开腿骑车,冷风灌进胯间,冻得小鸟冰凉一片,刺棱棱得快没了知觉,只有踩一下脚踏,抿一下裤裆,给小鸟加热,方才能舒服一些。

    原来,薛向在收拾小混蛋一众时,顾不得照应陈佛生所在的小圈子。三四十混混拿了家伙齐齐朝陈佛生等人结成的圈子围来,陈佛生满腔的豪情壮志又散了个干净,只觉众混混手中的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的插子,迟早要在自己身上开个窟窿。一想到要流好多血,要疼得满地打滚,陈佛生膀胱一松,竟撒出一泡尿来。

    这会儿陈佛生有苦自知,却不能明言,心中苦闷异常,直把阳县的那帮混混恨到了骨子里。陈佛生一边咬牙切齿地思索着什么时候回城,号集力量,杀回阳县报仇,一边恼恨自己胆小如鼠,经不得风浪。陈佛生正瘟头瘟脑地骑着车,忽然前方一阵雪花滚滚,铃声阵阵,紧接着,出现一大团黑影,快速地相向行来。

    半支烟的功夫,薛向一行和那团黑影靠近了。这哪里是什么黑影,分明是数百上千辆自行车弄出的动静,难怪数里地以外,就弄出这么大的声势。

    “咦,三哥!”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三哥诶,我老张听说你被困在阳县,可是撂下碗就飙来了。哪知道竟是谣言,狗日的,谁传得谣?”

    “球毛的谣言,想来是三哥已经将阳县的那帮小子收拾服帖了。我就说嘛,就凭他们,哪里困得住三哥!”

    “不成,今儿个非让阳县的那帮小子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三哥,咱杀回阳县,给他们上上课。”

    “好主意”

    “就这么办,大冷天的,来了,也得活动活动不是?”

    “……”

    “……”

    十来个各圈子的老大挤在最前头,率先发了言。薛向早停稳了车子,听他们说话,正要出言相谢,忽而,大部队后面又“突突突”地来了一辆偏三轮。薛向定睛一看,骑车的竟是雷小天,坐在跨斗里不断嚷嚷着加速的不是康桐又是何人?

    第一百一十章得意忘形露乖丑(求收和推)

    原来,薛向被围的事儿,早让在蛐蛐原逮兔子的几个四九城的毛小子们瞅见了,这几个小子当然识得薛向。先前,薛向一路过来,还同他们打过招呼,散过烟。这几个小子知道凭自己几个力量就是冲进圈子支援三哥,也是杯水车薪,灵机一动,竟直奔最近的公用电话亭——派出所。这帮四九城来的小子嘴皮子本就滑溜,几句话一扇呼,就把看电话的老王头给吹上了云端,一个电话就摇到了四九城。这么一来,三哥被围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在四九城的顽主圈里飞速地传了开来。

    当下,在吃饭的,就撂了碗;在打架的,各自拔腿就撤;在家午休的,掀了被子……就这么呼啦啦,一阵喧腾,出广渠门的时竟然汇成了一道庞大的车流,上千辆自行车就这么哐当咣当地流出了四九城。这番声势,直把附近巡逻的老虎皮们弄了个目瞪口呆,调转自行车就往派出所奔,来勘询所长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这边一闹腾,康桐和雷小天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两人知道就凭三哥的本事,莫说阳县的那群不成气候的毛小子,就是满天下也尽可去得。可是消息里说三哥带了三个小孩,被数百人围起来了,这可就麻烦了。虽说“双拳难敌四手”用在三哥那里是不合适的,可毕竟拖着三小,又被团团围住,纵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难全身而退吧。一念至此,两人哪里还镇定得下来,一把扔了手中的饭碗,抢出食堂,就近跳上辆辆偏三轮,踹响就走,压根儿不理身后的呼喊。

    “三哥,没事儿吧。”康桐从还未停稳的车上跳了下来,几个大步,奔到近前。

    薛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儿的吗?”

    “错,三哥这话可就不实事求是了,怎么是没事儿了?阳县的那帮小子的事儿可大了!你们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是何等的壮观、情况是何等的凶险,数百人围着三哥……”见来了这么多人,陈佛生的小鸟不冷了,蛋也不疼了,热血上涌,仿佛九阳神功大成一般,一股真气在奇经八脉,一百零八个穴位游走了一遍,浑身懒洋洋地,开始描述薛向方才力敌百人的壮举。当然,重点是讲述最佳男配角也就是他自己,如何临危不惧,如何力战数人。一番演义说了十来分钟,倒也听得众人血脉喷张,入戏甚深。当然,人家都是沉浸在薛向的无敌风采里,至于陈某人什么德性,数个月前,大伙儿可是门儿清,谁也没把他吹嘘自己的那段话当真,只不过暗里埋怨这孙子不多讲讲三哥是如何破敌的,尽在那儿不着边际地吹嘘自个儿。

    陈佛生难得在满四九城顽主面前露把脸,拿出生平最大的嗓门儿,让上千人听了个分明。说着说着,这小子站上了朱世军的车后座,双手也不扶朱世军的身子,竟然也站得稳稳当当。他解开军大衣,弹了弹军大衣下摆,拿足了气势,一番讲演,挥手扬眉,唾沫横飞,倒也颇有几分小胡子在万人广场上表演的风采。

    “佛生,你裤裆处怎么湿漉漉一片,莫不是方才被吓尿了吧?”不知谁作了皇帝新装里的小女孩儿,竟一语道破真相。忽而,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也怪陈佛生得意忘形,肆意张扬,非要站得老高,且忘形得解开了军大衣,大冷天的,裤裆处的尿渍,一时半会儿,哪里干得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下露了出来。陈佛生被人喝破阴私,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仿佛被人一榔头直接从天堂砸进了地狱。陈佛生羞愤欲死,只觉数月来的辛苦努力、打扮包装,片刻间被戳得粉碎,以后在四九城彻底没法混了。

    “燕子,你小子这玩笑可开得过啦,小心佛生待会儿找你玩儿命。方才佛生临危不惧的表现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小子又不在场,瞎咧咧啥。他那地方确实是尿,不过是方才报国这小子使的坏,趁佛生小解的时候,竟拿了把农家的铁锹猛地挡在前面,就这一挡,尿全部反向,浇了佛生一裤子,方才佛生还缠着报国拼命呢。燕子,你下回走路可留点儿神,佛生这小子蔫坏儿呢。”薛向知道要是不给陈佛生圆这个谎,这小子恐怕得在心里结下个死结。他也顾不得小晚在身后,把男孩撒尿的事儿都当着她的面儿说了。

    薛向的这番话遮应得团圆,胡报国也配合得连连朝陈佛生作揖,众人也就不再生疑,但笑声依然,毕竟拿铁锹趁人撒尿时,挡住那话儿,确实可乐得紧。陈佛生早跳下了车,满脸通红地倚着自己的车子不说话,众人以为他正为被胡报国作弄的事儿让大伙儿知道了恼火呢,也不疑有它。

    “佛生,方才你们逮的兔子带上没,莫不是落在租雪橇的那家了?”薛向故意找陈佛生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没,在报国车后绑着呢。”陈佛生心中对薛向感激万分,若不是三哥替自己圆谎,明儿一早,自己恐怕就长眠于北城外的护城河了,太他妈的丢人了。陈佛生,你狗日的胆子大一点能死啊,连三个娃娃也不如,陈佛生开始在心里痛骂自己。

    “佛生,你带小八和小飞分头去找张胖子和丁卫东,弄两头猪,晚上招呼大家伙儿。”薛向早窥见了人群里正朝他不断挥手的几个老熟人,其中还有郝运来,他竟也领着几个小弟,被围在中间。薛向故意支使陈佛生活动,一来,他确要摆宴答谢大伙儿的助拳之举;二来,也好让陈佛生单独静静,缓缓精神。陈佛生和在人堆里的康小八、徐小飞等人闻言,高声应下,驾了车就往四九城奔,看来今儿个晚上又有一番热闹啊。

    听得薛向此番言语,人群中不少小子喜上眉梢,这些人多半是上次没机会参加大会餐的。他们多听过有幸参加过的顽主吹嘘过当天的热闹,心里早羡慕的不行,没成想,今天不过出城十来里,不过热了个身,就逮着参加大场面的机会了,这,是不是太容易了,看来得撺掇三哥往阳县走一遭,不然自己也不好意思光吃饭不干活儿啊。

    “三哥,不用了吧,哪能回回让你请,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是啊,这回还是大伙儿凑份子吧。”

    “凑份子就算了,我看这样吧,咱们各自寻摸点趁手的吃食儿,弄锅大杂烩吧。”

    “这主意不错”

    “嗯,我看行,大伙儿荷包不丰,可弄些食材的本事还是有的,就这么着。”

    ……..

    几位各圈子的老大不欲总占薛向的便宜,想出这么个主意,薛向听了也暗暗叫好。虽然,这回他出两头猪,可饭食、菜蔬一时半会儿真的无处着落,更何况这回聚餐的人多了一倍,两头猪如何够消受?再说,回了四九城,指不定还有谁加入呢,各带食材,不论好坏,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众顽主谁不是要面子的主儿,拿来的东西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会餐的事儿,倒把寻阳县众混混晦气的事儿给忘到一边去了,独独康桐和雷小天还记在心里。

    “三哥,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不好吧,我看必须给阳县的那群小子做个记号,不然不长记性啊。”雷小天看着朱世军大衣上的污渍和破洞,心中就来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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