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放心,若说别的毛病,老三我可能束手无策,要说男人那点儿事儿,我这儿可是藏了无上良方。”说罢,薛向便将他在靠山屯的那段过往,细细道将出来。

    说到山神蛇那段,安在江几乎热血沸腾了,直个拉住薛向的手臂猛摇,急道:“听过,听过,好你个老三,竟有这等宝贝,可苦煞你三叔了,怎么不早说,怎不早说……”说罢,又猛拍大腿,直道自己糊涂,你又不知道三叔这点尴尬云云。

    原来安在江找寻的那些乡野名医倒也不全是无能无知之辈,不少家伙因为没治好安在江这等大官的隐疾,心生惶恐,便把责任推到一味药上,正是山神蛇,愣说自个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山神蛇掌,治不好,赖不着自个儿。

    是以,这会儿安在江听了山神掌,怎不欣喜若狂。

    而薛向知晓山神掌的神效,自不是光听道途之说,靠山屯的老药子可是在靠山屯寻了不孕病夫试过,可谓是百试百灵。

    对老药子的本事,薛向是确信不疑的,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安在江之幸。

    却说安在江知晓有此等神药后,哪里还按捺得住,拖了薛向便上了专车,直趋薛家大宅。

    薛向寻出那包老药子秘制的山神掌,珍而重之地用精巧称量盘给安在江包了十等分,总计三十钱(重量单位)。却说薛向如此小心,却也非是人性小气,一来,老药子多番交待,此药神效,虎狼、灵药却也是一线之别,计量用过,非但不能强身,极有可能害人性命。二来,药剂少,则显珍贵,若是如萝卜白菜送上一箩筐,这人情只怕非但不能送得深,而给的浅了,三者,这百年山神掌真可谓是可遇不可求之药,薛向叔伯年纪也日长,谁也不知道这二位有没有用得上的时候。

    却说安在江得了山神掌并老药子赠予薛向的医嘱,却是谢也未谢一声,径直去了。

    薛向却是深知安在江的性情,乃是豪迈重恩之人,许多话并不付诸口舌,而是牢记心间,这道谢的话,想从他嘴巴里说出却是千难万难。

    拜访完松竹斋后,次日一早,薛向又去了陈佛生家探望陈开真老爷子。虽说这陈老爷子浩劫时期,气节多亏。可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浩劫之后,却是未受诘难,凭借着无与伦比的文化界领袖地位,不但挂了文化部副部长的职务,同时也担任文联主席、作协会长,一身威荣却是未损半分。

    春节在即。陈家大宅内的人头也甚是齐整,七子八婿齐聚不说,三代孙子。四代重孙,也是济济一堂。薛向到来的甚是突兀,可陈老爷子却是热情异常。不但强留了午饭,竟还拉了薛向一道坐了主席,简直是将陈家人的眼镜儿惊碎了一地,却不知来人是何方神圣。

    却说现如今薛家人再不是从前那般破家败业,垂垂将朽,而是壁立东南,一柱擎天,较之现如今陈家的声势,自是远远胜过。而陈老爷子虽和薛向相交不久,却是知晓这个年轻人圆润通达。允文允智,他人必是人上之人,更兼自家幼孙与之相交甚笃,这根线结好了,未必不是一条通幽曲径。

    陈老爷子倾情以待。一餐午宴自然用得畅快,饭罢,薛向又陪着陈老爷子闲弈一局,便起身告辞离去,行至屋外,便又招呼陈佛生。明日来家帮忙,陈佛生却道早约好了的,后天大姐结婚,兄弟们早憋着劲儿,好好热闹热闹呢。

    辞别陈佛生,薛向又驾车来到柳莺儿家。柳莺儿一去港岛数年,柳家人虽时常接收到柳莺儿寄送回的各色礼物、不菲钱钞,都知道柳莺儿在外边过上了好日子,可终究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过得好不好,唯独能收获柳莺儿幸福消息的便是薛向,是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因为柳家人,包括大杂院的老老少少皆知道柳莺儿找了个好对象,毕竟不看人家的穿着打扮,往来气势,便看柳莺儿这小小的大杂院丫头,能在港岛那种传说中遍地腥膻的资本主义世界,过得有滋有味,便能知道这年轻人的不凡来。

    却说薛向到得大杂院,从不会空手,更兼又是农历新年,薛向历来是包办柳家人,乃至全大杂院年货的。薛向这一到来,柳妈妈少不得又欢天喜地地留饭留茶,好生招待,一顿吃请,便到了新月西升,星斗北斜。

    出得柳家,薛向又不肯耽搁时间,又骑了车,前去寻郝运来、康小八、徐小飞一众倒腾古董的小子。因为前次在港岛因为传国玉玺的事儿,薛向接到过薛安远的电话,被交待不准再从京城往复港岛倒腾古玩,是以,郝运来一众便听了薛向的吩咐,在上回租赁的小院内,歇了手脚。

    嘟嘟嘟……

    薛向长按数下喇叭,咿呀一声门开了,蹿出数条大汉来。

    “三哥”

    “三哥”

    “……”

    徐小飞,郝运来,康小八,七八个人拥出门来,薛向亦翻身下车,看看这个,翻翻那个,好不亲热,却说薛老三骨子里还真就有骨绿林豪气,极是重情重义,若以宋江比他,却是有几分愿望,宋江那相处兄弟,无不是存了功利之心,而薛向则是彼以兄视我,我必捧肺腑以待之。

    就拿眼前数人来说,虽然薛向不让继续倒腾古董了,却是绝没短了他们的花销,散火之际,每人拿全了工资不说,还封了万元红包。要知道九十年代的万元户,便是超级荣耀,79年的万元户有多珍贵,几乎不问可知。

    当然,万元红包虽然封给了众人,却并未分发到手,因为薛向却是知道这帮兄弟什么习性,那绝对是有钱不过夜的,这许多钱财一时半会儿或许折腾不光,可大手大脚花将起来,必然引人注意,徒惹是非,是以,薛向便替众人分别开了户头,存了起来,存折归在他处,便道有用钱处,来取便罢。

    如果说,从前徐小飞这帮人对薛向是敬畏多过佩服,那现下绝对是佩服躲过敬畏,除此以外,便是浓浓的感激之情。细细想来,当初薛向说“找不到工作,便来寻他,必有一番安排”,当初只觉是敷衍之词,即便是寻个活路,怕也是吃苦受累的差事,可现如今,钱山钞海堆在了眼前,两年便挣了那些在工厂、单位过活的兄弟的数十年工资,其间差距,岂是道里可计。

    屋内炭火彤彤,一个铜盆正嘟嘟煮着火锅,红椒白肉翻滚其间,推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浪,薛向虽在柳莺儿家用过晚饭,可老兄弟相聚,正碰上酒肉,岂能不饮。

    一群鲁汉子,吃饭自是极快,青年人虽好酒,却不喜讲酒,极是豪放,一餐饭自是极快。

    酒足肉饱,撤去铜盆,便剩了炭火,众人团团围坐,便闲谈起未来的出路来。

    “三哥,这不行啊,咱们兄弟跟着你虽然吃香的喝辣的,刷刷数着钞票,可这日子总觉没以前倒腾古董时来得痛快,说来咱也是贱皮子,忙活惯了,却是闲不下来了,三哥,我看还得劳驾你给想个辄呀!”

    第一百零七章购买

    说话的是郝运来,这家伙一两年的酒池肉林似的生活,养得越发得横实了,整个人简直成了纵向生长,大冬天的,也只一件靠披绿,浑身山堆也似的肥肉便成了最佳保暖利器。

    郝运来说罢,徐小飞接茬道:“三哥,肥耗子说得没错,这几个月我们兄弟尽吃喝睡了,闲得浑身都起了肉疙瘩,我如今算是知道了三国里的刘备为什么要说脾肉横生呢,您瞅瞅咱这不也生了一现游泳圈么?”

    徐小飞不似郝运来,那可真是生得精瘦,便是和他手下的猴子、野鸡二人的细瘦身体也有一拼,这会儿,他解开大衣,悄然拍打,腰间果真腾起一阵觳纹。

    薛向挥手笑道:“知道你们闲散得凶猛,咱不是给你们寻活计来了么!”

    “什么活计?”

    薛向一语落定,全场竟是众口一词。

    薛向道:“什么活计,还不是你们现下正鼓捣的玩意儿,难不成你们还有别的途径不成?”

    见薛向说还是倒腾古董,众人众说纷纭地问询开了,总的意思无非是“三哥不是说不让倒腾了么,怎样现如今又换了主意?”

    薛向道:“前番让大伙儿不倒腾,无非是让大伙儿腾出些工夫,好好松快松快,我们藏在地上久了,该站起来抻抻身子了!”

    薛向话罢,众人大惊失色,简直以为眼前这位从来明谋善断的三哥失了心疯!

    细说来,这帮人跟着薛向倒腾古董自然不会不知道本人所做的活计,有多大的风险。先不说这偷购倒卖文物是抵触刑法的常识,众人熟知,便是薛向不止一次地提示众人小心小心再小心,便知此事干系极大。由于三哥在京城是何等气势?从前这帮人只知道他在四九城门清路熟。能捞出人来。可到底也只作了寻常的大院子弟。

    可薛安远六十整寿的时分,这帮人可是全去帮着忙活了,虽然预先由于来客太众。被请到他处就餐,没见着老首长赠字,可那一水儿的闪耀将星。可是差点没晃瞎众人的眼球。如此,薛家人到底是个什么阵势,这帮老兄弟们可就太清楚了。可便是如此气势的三哥还须避讳藏匿、偷摸停止的事儿,那该是有着何等样的风险。

    正因如此,这会儿,众人闻听薛向要将倒腾古董摆到明面下去,才惊骇到了极点。

    众人脸上的情状,薛向自是看在眼里,细说来。他昔日和众人说起此事,也并非突兀之举。毕竟这一大帮子兄弟无处安身,他又如何能得安心。而这持续倒腾古玩。自不是薛向思忖他薛家人现如今气候已成。有备无患,而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曾经刮起。他清楚地得1980年。我国有了第一个个体户——温市运营小百货的章华妹。

    细说来,温市不管前世今生,一直都是祖国商海的一座登台,论及开放程度,商业看法,京城远不能比,明年温市能有个体户,京城的政策未必允许,可薛向自有想法。很分明,古玩这个行当,他是不能够放弃的,俗语说,乱世黄金,乱世古董,他可是太清楚未来近半个世纪,中华浩土都是乱世华章,这古董生意做起来,便是淌金流银,不亚于倒腾石油、计算机。

    再者说,以现下乱世中华的有利地位,做成中华古玩界的抗鼎企业,必是指日可待。而京城明年或许未必开解个体商禁,可去年刚经过的《引资法案》却是明白提到了大力招商引资,尤其是港澳台地区的大中华资金,而乱世中华这等红遍东南,誉满亚洲的明星企业,要进驻京城,且不说有无阻力,怕是四九城当局举双手双脚欢迎还来不及呢。

    正是由于有了这等谋算,薛向便想到了众兄弟的出路,真可谓一箭双雕。

    安顿好一众兄弟,薛向心中又了却一份牵挂,便起身告辞离去。

章节目录

红色王座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文屋只为原作者想见江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想见江南并收藏红色王座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