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市长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包桐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他知道段市长为何不悦,无非在说,你包桐把这事儿跟我说干甚,与我有关么?

    有关不有关,各人心里清楚,比起段市长这会儿不悦,包桐更担心他擅自调动李力持,让段市长误会他包某人的立场,如今,挨了顿训斥,包桐心中反而松了口气,接着又抓起了电话,打给了李力持。

    市局来得挺快,不过个把钟头,就飙到了,之所以如此迅速,因为带队的是铁进,而铁进能领到这个任务,自然是公安局稍有眼色的人都不愿意跟这位薛主任走太近的缘故。

    铁进来得快,去得也快,三辆大卡车,把黄军这帮家伙往车上一塞,也就趁着装人的空当,跟薛老三再度嘀咕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铁进去后,屋外看热闹得才多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就聚集了一大堆,反而方才闹腾得最凶时,场外没一个人来看,便是此间餐馆的老板和食客,似乎都失踪了,如此反常情状,也足见黄军这伙儿人在青浦的威慑有多大。

    扫平乱子,薛老三以为王县长这帮人,多少得念着些自己的好,毕竟方才姓黄的骄狂跋扈,将王县长等人好一通折辱,他薛老三这会儿平一己之力,收拾了姓黄的,且直接抓进了市局,也算是没替王县长等人找麻烦,另外在叙功时,薛向仍不忘让晓寒科长在电话中,多提王县长和米局长的功劳,怎么着,这几位也该念着自己的好儿。

    哪知道铁进等人方去,王县长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对薛向道:“县委还有要事,就少陪了,反正薛主任此来,是为了督查赵庄械斗一案,关于具体的案情,细节,就由米局长领薛主任去公安局详谈吧!”

    说完,王县长便火急火燎地去了,来迎接他薛某人的一帮人,除了那位米局长,也紧跟着王县长离去。

    薛老三实在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做错了,怎么姓王的待自己的态度,反倒不如先前了呢。

    薛向正沉吟间,米局长没好气道:“薛主任是部队出来的吧,倒是使得一手好枪法,只不过枪法再好,还是用自己的好,夺同志的枪可不是好习惯,我又不是阶级敌人,再者,遇到危险,情况不可控之时,我会开枪,用不着薛主任越俎代庖,此外,我米某人向来是非分明,有功无功,我心中有数,用不着薛主任替我扬名!”

    好家伙,不单王县长反常,这位米局长竟也跳了起来,他不过一介正科级干部,方才又是那副熊样,这会儿竟敢冲薛老三呲牙,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米副局长这么一强调“用不着替他抢功”,薛老三反而得到了提示,终于明白了因果,原来他薛某人今儿个打死的只是只小妖,牛魔王还在后边呢,那位海狗子,还真不是一般二般人,区区一个黄军就压得王有光这堂堂正处级国家干部抬不起头来,若是惹出了海狗子,这帮人还不得趴窝。

    如此一来,王县长和米局长不待见他薛主任的原由,也就清楚了,无非是他薛主任愣生生将剿灭黄军的功劳分润给了他二人,若是传出去,让海狗子听到了风声,他二人还能有宁日么?

    想通此节,薛老三是又悲又愤,套句老词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活该!

    米局长不待见薛主任,薛主任也懒得理会米局长,只让他头前带路,一行人朝青浦县公安局行去。

    ………………………………………

    蛇山,海拔不高,罪高峰也不过堪堪百米,据薛向所知,这个时空的蛇山若是不发现铜矿,二十年后,将成为明珠的著名旅游景点。

    如今的蛇山,因为五十年代末的那场运动的折腾,至今,也没恢复元气,植被虽也称得上极密,可高古的树木,却是绝迹,好在明珠方圆数十里,仅此一座莽山,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大自然的其它生物,少了辟居之所,自然全朝此处聚集,是以,此时的蛇山,虽无郁郁葱葱的林海气度,却是一派生机勃勃。

    ps:ps:关于近期情节,有适当修饰夸大,但绝不是荒唐言!

    第九十九章根源

    深秋正午的阳光,赤红明艳,透过稀疏的林木,投在林间,温柔而祥和,山风徐来,震动林木,摇曳花草,惊醒午睡的鸟虫,一时间,雀鸣啾啾,莺啼阵阵,更有虫唱蝉鸣,偶夹狼啸虎咆,一座幽深野林的全貌,便完完整整地展现了出来。

    因着蛇山伏藏猛兽,再加上穗林矿业驻跸于此,政府也不鼓励私人到此冶游,是以,除了东北方向被穗林矿业霸占的采掘区,以及东南,西北方向的若干个小矿洞外,这座幽深野林却是人迹罕至。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是,蛇山主峰最高处的一处洞穴内,此刻,却灯火通明,若靠近洞口儿,隐约还有“五条”、“八万”的吆喝声传来。

    忽地,一道人影儿惶急地从不远处地半山腰,直冲洞穴而去,百十米的距离,分分钟即到,这可是崎岖的山路,而且是呈近乎四十五度角的仰斜面。

    那道人影冲进洞中十余米,霍然开朗,此处哪里还是个简陋的野洞,布置得简直如最豪华的总统套房一般。

    地毯,吊灯,软床,沙,此处竟是一样不差,最夸张的是,此处竟还有一部电话,长长的电话线随穴而走,不知延伸到何处。

    那人影动作惶急,奔进洞来,瞅见正搓得稀里哗啦的麻将桌,便直冲过来,谁成想他刚要穿过拱形门的时候,身前忽然多出了两只粗壮的膀子,一左一右,将他擒住。

    那人急道:“海狗哥,是我哟,我是麻条,不好了,出大事儿了。海狗哥耶,军哥奉您命令,带人去寻那小王八蛋晦气。谁成想让那小王八蛋给一网打尽了,人全抓进市局里了!”

    啪的一声响,海狗哥伸手将麻将拍在了桌子上,“海底捞月。胡啦,开钱开钱,每人二十。每人二十,哈哈,今儿个手气可真顺啊!”

    奔来报信的麻条,见海狗哥宛若未闻,彻底急眼了,嘶吼道:“海狗哥,我说军哥和弟兄们被那姓薛的小王八蛋弄进局子里去了。军哥挨了一刀,剩下的弟兄们大半儿被那姓薛的小王八蛋拿枪打伤了,这回出面的可是市局,再不救人,我怕……”

    麻条正慷慨陈词之际。海狗子忽然说话了:“拉去后边,喂老子的那两个宝贝,聒噪!”

    海狗子话音方落,麻条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噶一声响,紧接着便是冲天而起的求饶声,那两条壮汉理也不理,夹着麻条便出了洞穴,未几,便听见几声野兽的嘶吼,和麻条那令人牙齿酸的惨叫声传来。

    “哎!”海狗子忽然长叹一声,“麻条这小子还是太瘦,要是那一身的骨头,咯着龙头的那俩宝贝疙瘩的舌头,可怎生是好!”

    海狗子亦如光头老八一般,绰号和样貌绝无一丝一毫的相符相合,海狗子光看样貌绝对没一点跟狗挂得上关系,他是个面目极为和善的中年,一脸的慈悲相,尤其是这会儿谈笑要人性命后叹息,简直有几分庄严圣洁的味道。

    他身边另外三人却是瞧得浑身直打寒战,紧邻海狗子左手的胖子甚是机灵,抢道:“海狗哥说得极是,麻条能以身饲龙头的两只宝贝,简直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喔,看胖泥鳅你的意思,你是在恨自己没麻条的福气喽!”说话儿,海狗子扭过头来,淡淡地盯着那胖子。

    那胖子顿时浑身如筛糠一般,剧烈颤抖起来,膝盖立时就弯了,可转念想到这位海狗哥的脾气,又赶紧站直了身子,紧闭了嘴唇,只是不语。

    海狗子的目光终于从胖子的身上挪了开来,冲他对面的精壮汉子道:“胜子,胖泥鳅还得好好操练,这模样真是不成,若不是看他姐夫老八的面子,嘿嘿……”

    “是,海狗哥!”那精壮汉子沉声应下,扭头冲胖子道:“泥鳅,你可知海狗哥为啥要麻条的小命?”

    胖子哆嗦半天,终于憋出个答案,“因,因为麻条不,不是咱们青帮中人!”

    “屁!”那精壮汉子重重以擂桌子,瞪着胖子道:“入帮?他也配!泥鳅,我告诉你吧,海狗哥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大军带着三四十号人去了,就他麻条一个回来了,嘿嘿,当真是好快的腿,这种人不喂了牲口,留着他何用?泥鳅,你别以为仗着你姐夫的势,进了帮,就忘乎所以了,若是有朝一日,你敢学麻条,老子就亲手将你脑袋拎下来!”

    “不敢,不敢!”胖子努力地控制上半身不动,可从心底冒出的寒气,却让他控制不住身子,双腿抖个不停,强自咬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泥鳅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违反帮规,三刀六洞,我懂我懂!”

    海狗子瞥一眼胖子,心中冷笑,忽又冲右手边的中年人道:“胡先生,你说说这事儿该咋办,没想到啊,原以为是条小泥鳅,谁知道转身就化了老虎,连大军这等猛将都陷了进去,嘿嘿,倒让我手痒痒了!”

    胡先生生得相貌朴素,独独一部大胡子极是惹眼,身袭白大褂,脚踏草织芒鞋,整个人一副纯民国范儿!

    闻听海狗子问询,老胡捻动胡须,“狗子,草率不得,我看将大军,和咱们先前相中的几个好苗子弄出来即可,别的嘛,咱们就不管了,他们愿意狗咬狗,让他们咬去了,咱们别趟这浑水就是!”

    海狗子淡淡一笑,“胡先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真给姓刘的面子?不过是闲极无聊,让大军带小子们下去历练历练,当然,顺道也送姓刘的个顺水人情,毕竟姓刘的面子可以不卖,可你们公子面上须过得去,姓刘的可是你们天藻阁的常客!不过,如今,咱面子没卖成,反让人落了面子,这个脸不找回来,到时,风声传到龙头耳朵里,咱哪里还有脸见人,你胡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守着蛇山,不知道惹得多少帮中弟兄眼红呢,所以,这面子咱非得拾回来不可!”

    老胡道:“狗子,我还是老话,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正在跟美国人谈判,现下正是关键时期,没必要意气用事,当然,如果你真咽不下这口气,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千万别闹得不可收拾!”

    海狗子微笑着点点头,道:“胜子,送胡先生去雅间休息!”

    胜子方带着若有所思的胡先生离去,海狗子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泥鳅,去通知老张,放那小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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