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壮不是别人,正是小家伙在五中最初的唯一朋友。

    彼时,小家伙正是为了救他,才惹上社会上的混混,后来,靠小白出马,才彻底打了那帮混混个落花流水。

    薛适同学自以为成功扫平了那帮无赖,自己就能功成身退,深藏身与名了。

    可殊不知,她那晚所为,在五中的地下世界不啻于创造了一场十三极地震。

    当晚来的华哥那帮人,五中的坏学生们谁不知道,那是桂北路一带著名狠人。

    五中最厉害的坏学生,在他们面前,也只有缴保护费的份儿。

    便是五中最坏的学生,也不过是拿把匕首虚张声势,真正打急眼了,至多也不过在身上拉一道口子。

    可华哥那帮人却是正经敢拔刀子放血,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那次,薛适惹了华哥那帮人,谁都以为这转学生倒霉是倒定了,哪里知道,事情发展到最后,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不少人是亲眼所见,华哥那帮人个个化身血葫芦,连滚带爬逃出学校的。

    这是什么手段!没有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那位转学生是怎么知道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那天起,五中迎来了最惹不起的人,最牛叉的同类。

    可小家伙毫无同类的觉悟,在她心里,自己可是好学生,跟那帮渣滓学生,是有着本质意义上区别的。

    惜乎,她这般想,旁人可不这般想,自那次事件后,不管好学生坏学生皆把她进混社会的圈子里了,且是那圈子的顶尖人物,且还得了个“适姐”的大号,弄得她哭笑不得。

    方才,操场上的一幕,便是明证,即便是她不想摇旗,可一旦听说适姐有事,左近的坏学生都呼啦啦往上扑,只恨事情闹不大,风头出得不够。左右是站在适姐这一堆里,干仗可能干不赢么,而打胜仗,显威风,自然是所有人都愿意的。

    不说旁人愿意捧她适姐,便是小胖子这等老实嬷嬷,伴着适姐后,也水涨船高,再也没谁敢讹他零花钱,相反,偶尔还有人一口一个“壮哥”,喊他去站场子。

    窝囊了十几年,陡然刷到强烈存在感,小胖子想不飘忽都难,也就难怪这会儿大着口气,要帮适姐去找回场子了。

    偏偏小家伙最烦的就是被人当作混社会的坏学生,要是让大家伙知道了,还不吃了自己,正是避都避不急,哪里愿意往里面搀和。

    小胖子这般提议,自然少不得被她批成臭狗屎。二人正说着话,先前替小家伙踹大黑痣的大黑个儿跑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两个高个儿,正是小家伙本班的坏学生。

    大黑个儿凑到近前,急急道,“适姐适姐,三年级的宋老虎跟您叫号呢,方才我踹的泥鳅,是老虎的表弟。说今天这事儿,让他很没面子,他要个说法儿!”

    虽是来报告坏消息,可大黑个儿满面兴奋,不像是报丧,倒像是报喜。

    小家伙还没来得及搭腔,小胖子却先怒了,喊道,“宋老虎这是疯啦,咱们适姐没去找他,他倒是找上门来了,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谨小慎微受欺负惯了,陡然得了靠山,小胖子好战得简直就似白山黑水间的生番。

    “壮哥说得对,宋老虎以前在学校可以横着走,现在有了适姐在,还轮不着他放屁,敢叫号,就干丫的!”

    “适姐,你就发个话吧,只要你说句话,宋老虎今天中午就得爬着回家,锉刀,大兵他们都说了,都听适姐的,谁不服干谁!”

    黑大个带来的两个跟班,也红了眼,挥舞着手臂,大声嘶吼,兴奋地好似去参加国战。

    “干什么干,谁要干谁自己去干,宋什么虎有意见,让他自己来找我,起开,还上课呢。”

    薛适同学不满地一挥手,拨开大黑个儿,径直去了。

    “壮哥,这是怎么个意思?”

    大黑个儿疑惑地望着小胖子问道。

    小胖子抻着圆滚滚的腰身,撸了撸已经卡在髋间的裤子,得意道,“笨,这还不知道咱们适姐不兴以多欺少,要跟宋老虎单练,传话下去吧,让宋老虎洗干净脖子,准备放血吧。”

    说完,便急急朝小家伙追去。

    大黑个儿怔在原地,旁边的俩跟班也听呆了,左边的胖子道,“东哥,是不是太狠了,这就要放血,我靠,适姐是不是太暴力了!”

    啪的一声响,胖子头上挨了一记,大黑个道,“管球这么多干毛,宋老虎自寻死路,你还惦记没人替他收拾啊,去传话吧!”

    大黑个儿三人嘀咕的当口,小胖子已经追上小家伙了,恰好小家伙也被人缠上了。

    “薛适,哦不,适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哥哥,他上次不小心踩了王喜的脚,王喜要他赔精神损失费、医疗费总计十元,我哥赔不出来,被他们打了一顿,现在说,三天之内再不赔偿十块钱,就要翻倍。适姐,你帮帮我哥哥吧,我哥说只有你有这个面子,你说话,王喜他们肯定听的。”

    拦住小家伙的是她的同班同学李春,朴素的衣着,瘦瘦弱弱地,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看着叫人可怜。

    第一百八十九章约架

    小家伙深深地叹一口气,她真的快要晕了,自打莫名其妙出了那破名以后,来找她办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又是个见不得人受罪的,往往都会插手,既然适姐插手了,谁敢不给面子,一般的事儿,也就扫平了。

    可小家伙忘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她这办事能力一传出去,想再清净可就难了。

    眼前这位李春同学找上门,她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不管,她还打算安抚几句,小胖子却跳脚道,“又是王喜啊,这孙子总喜欢干这事,那个谁,这事儿,我管了,走走走,现在找你哥去,以后回去跟你们班人说一声,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别来烦适姐了,她很累的。”大包大揽一通,拽着李春便自去了。

    小家伙折回教室不久,上课铃便响了,这节是语文课,百无聊赖地听着老师分析着一大堆小学时都懂的文言词汇,一时间哈欠连天。

    硬撑了四十五分钟,终于等来了下课铃声,秃顶的老头方宣布下课,人还未踏下讲台,整个教室便沸腾了,到处是叫喊声,欢喜的气氛直塞过年。

    原来今天是周六,上得是连中到晚,也就是说,上午一直连着上课,上到下午一点半,便结束一天的课业,提前放假,为的便是让孩子们多半天休息的时间。

    当然,口号上是那么说,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教室们多上半天时间,该换煤气的换煤气,该洗床单的洗床单,该去丈母娘家干活的去丈母娘家干活,在这单休日的年代,有几个国家单位不是变着法的放假,不然这生活就没法儿过。

    但对外却不敢这般说,总得把孩子们拖出来当挡箭牌才合适。

    话说回来,这个挡箭牌,孩子们却是甘之如饴,一听说放假,哪怕是老师们把两天的作业量,全压缩在了一天半,但总归是脱离了薛向这个樊笼,无拘无束地快要上天。

    真的,读书的时候,尤其是一读十几年的时候,学校就成了监狱,不管在学校里是快活还是不快活,哪天要是放假,整个人都有种飘忽,解放的感觉,像是鸟儿脱了笼子。

    至少,小家伙这会儿就高兴地不行,兴冲冲地收拾着书包,得意地哼着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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