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有长有短,参差不齐,断端亦不太平整,似乎还被泡过,指头肿胀发白,和凤爪似的。
    深吸口气,勉强定定神,齐宏宇走回到床边坐下,将纸盒放在一旁,拿起手机,准备给蔡臻打个电话。
    正这时,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是凃欣欣打来的。
    接通,就听凃欣欣急慌慌的说:“师兄,结果出来了。”
    齐宏宇心跳加快几分,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心情十分复杂。
    那头说:“一致,你和冉秋生的细胞线粒体内的mtdna同样一致!”
    “嗯?”齐宏宇双眼微微瞪大,所有情绪都转变为了诧异:“这怎么可能呢?我跟他真是双胞胎?”
    “按我爸的意思,是的。”凃欣欣说:“你知道的,单单依靠男性细胞,目前的科技无法做到完全去分化,而形成全能干细胞,都得借助去核卵母细胞作为受体,植入细胞核形成重组胚。”
    “我懂。”齐宏宇表情怪异的回了一句:“也就是说,他真是我同卵哥,但逻辑上讲这是不可能的。”
    他这会儿也不懂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即松了口气,又泛起更深的迷惑……
    自己身为克隆体这个猜测,虽让他不大好受,而且国内应当没有非法克隆的土壤,即使有也不可能放养他和冉秋生,但却也没别的合理解释了。
    所以他潜意识里早就把这当成了真相。
    现在这个猜测又被推翻,他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师兄,”手机持续传出凃欣欣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我能有什么事?”齐宏宇强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不是谁的克隆体,就是个大好消息了,只不过解不开这里头的迷,脑壳有点疼。”
    “你没事就好。”凃欣欣没想太多:“谜题可以慢慢解,关键得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才行。”
    “嗯,你也是。忙活了一夜都没休息吧?早点睡。”齐宏宇直男语录章口就莱。
    凃欣欣却也不需要除自己未婚夫外的男人的关心,回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捏着手机,齐宏宇又茫然起来,过了几分钟才回过神,看了眼床头断指,翻出通讯录准备给蔡臻去个电话。
    之所以不和凃欣欣说,是想让她歇歇,否则她至少还得再忙十多个小时,蔡臻则不然,她不需要时刻跟着,能抽空眯会儿。
    然后他发现自己忘了留蔡臻的电话,不得已,只能找到仇教的号码。
    “rnm的齐宏宇,大半夜不好好睡搞锤子?”仇教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暴躁的骂了句。
    齐宏宇翻个白眼:“我找你老婆。”
    仇教:???
    “日你先人!想死啊!!”
    “咳咳,”齐宏宇干咳两声,赶紧改口:“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我直说吧,断指找到了。”
    “老子……”仇教刚想接着骂,跟着反应过来,震精了:“牙刷儿!冉秋生的断指找到了?”
    “嗯。”齐宏宇说:“我现在去支队。”
    “好!”
    ……
    半个钟后,山城公安长南分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会议室。
    一众刑警瞪大双眼盯着桌上的透明真空包装袋,各个表情不一。
    “弟娃,”蔡臻吨吨吨干了大半瓶浓茶,问:“这断指你哪来的?”
    “跑腿送来的。”齐宏宇说:“你来之前,已经拜托图侦和技术去追了,宾馆有监控,应该不难锁定他。”
    “哦。”蔡臻点点头,又盯着断指看了半天,接着问:“你也是法医,从断指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好说的。”齐宏宇摇头:“之前看到尸体的时候就分析过,断离面不齐,指骨断折眼中,存在游离骨屑,明显是被用较轻且不算太锐利的砍器给斩断的,凶手应该不通解剖学,当然也不排除他刻意乱砍的可能。”
    “对了,”仇教导忽然想起什么,追问:“有个矛盾点——此人原先想砍的是手掌,但砍几刀没砍断放弃了,说明他力气应该不是很大。但他又能扛起近两百斤的麻袋,说明力气不小,这……”
    “老仇……”蔡臻扶额:“你怎么瓜兮兮的?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
    仇教导翻个白眼,破案确非他所长。
    齐宏宇解释:“这其实不矛盾。我刚说了,砍器较轻,而且不太锐利,说不定也是水果刀一类的刀具。
    用这种工具,即使力气很大的壮汉也难以几刀把腕骨都砍断,甚至寻常切肉的片刀也不好砍,大概率会把刀刃崩出豁口,人的骨骼要比想象中更硬。”
    仇教先前丢了面子,这会儿也只是闷闷的应一声,不开口了。
    齐宏宇接着说:“不过确实有一点需要补充——指头肿胀的有些夸张,甚至骨肉都有部分分离的迹象,且发白严重,推测应该是被氧化剂浸泡过一段时间,比如双氧水。
    还有,仔细观察指甲缝,确实可见剥脱的皮屑组织存在,我推测是和徐媛萍搏斗时抓挠下来的。”
    蔡臻思忖几秒,问:“动机呢?不论是斩指头还是泡指头,以及把指头寄给你,这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脑壳痛。”齐宏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心烦的说:“皮屑组织绝不可能是‘第四人’的,看起来他也没有隐藏我老汉身份的意思,鬼知道他干嘛要剁手?还tm剁完泡起来,真空包装好送给我。”
    杨堃问:“有没可能是单纯的泄愤?”
    “应该不是。”蔡臻摇头:“弟娃早先就讲过了,泄愤为什么不碎尸?或者干脆捅尸体几刀?”
    “不是,师傅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杨堃摇头:“要凶手单纯仇视冉秋生的手呢?”
    “哎?”蔡臻眼前一亮,跟着立刻看向齐宏宇。
    齐宏宇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仇视某个物品,或者某个人的某个部位,进而对尸体做出破坏性举动,以往的案例中也出现过。
    有嫉妒受害者长得好看,把脸给划破的;也有怨恨死者不洁或染病给自己而将死者下面捣烂的;还有割去双乳、挖出眼睛、拔了舌头等的。
    不过作案人这些病态行为,都有支撑其“怨恨”的原因。
    冉秋生的手有什么好怨恨的?
    “嘿!”忽然,杨堃激动的一拍手:“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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