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泉胳膊被扭,吃痛下忍不住惨叫出声。
    但他反应也是极快,赶紧一咬牙,立刻顺着胳膊被扭的方向转身,同时借着腰力一记肘击狠狠打来。
    石羡玉此时的眯眯眼瞪得滚圆,见方城泉反手肘击也不慌忙,胳膊上猛一用力,便将方城泉推出去。
    方城泉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也不想恋战,拔腿便想跑,但此时石羡玉又已追了上来,拉着他的肩膀狠狠后勾。
    无奈,方城泉只得借势转身抬肘,又向石羡玉的面门大力锤去。石羡玉上身微微后仰,躲过一击,同时右手五指张开印在方城泉空门大开的胸膛之处打的他吐出大口浊气,又是趔趄的向后连退,险些摔倒。
    石羡玉抓住机会欺身而上,两手就像打桩机似的,短短两三秒就往他胸膛处连打几十拳。
    方城泉被打的脸色发白,半晌没缓过劲来,但他满身夸张的腱子肉却也不是摆设,挨了几秒打后,强行提肘全力一拳打向石羡玉。
    石羡玉顷刻间收手反保住他的胳膊,忽的前倾下压,整个身子的力量作用在他肘部,将他手臂拧出一个不正常的夸张弧度,随后石羡玉腰上用力旋转,进一步爆发的力量直接将他带翻在地。
    下个瞬间,石羡玉在地上滚了一圈半蹲起来,双手却依旧抓着方城泉的手腕,趁着他尚未反应过来,直接将他这只右臂反剪在身后。
    这时,石羡玉才大喊道:“手铐!”
    齐宏宇满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
    说来话长,但两人之不过打了五六秒罢了,石羡玉对场面掌控的极好,开打就把方城泉推出了资料区,以至于一番打斗下来完全没波及到旁人。
    不仅齐宏宇,治疗区的病人都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
    好在他还是听到了那声吼,迅速回过神,赶忙跑上前把石羡玉腰间的手铐取出来,铐在方城泉腕上,又铆足力气把另一只手也掰过来,铐好。
    石羡玉掐着方城泉腋下用力上提,直接把他提起来,他吃痛又喊了声,跟着便被石羡玉用力摁着脖子压弯了上半身,满脸颓然毫无挣扎之力。
    “走!”
    齐宏宇跟在后边,在心里悄摸摸的吐槽。
    眯眯眼果然都是怪物!
    ……
    车上,齐宏宇频频侧目,眼里依旧满是凝固不散的敬意,整张脸都写着怀疑二字。
    “怎么?”石羡玉被他看了好几眼,嘴角微扬,调笑道:“今儿我大展雄威,吓到你了?”
    “有点……”齐宏宇老实点头,又啧啧有声的说:“你真的是石羡玉?不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夺舍了吧?”
    石羡玉:???
    他又诧异道:“真没想到啊,你平时瞧着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像战五渣,竟然这么能打?”
    石羡玉呵一声:“没什么,只是小时候读书,被人欺负的多了,就想着老子一定要打回来,打的他们服服帖帖,打到他们跪在厕所喊爸爸,于是就去学了泰拳。”
    “泰拳……”齐宏宇吸口凉皮:“真是个狼灭!”
    然后他又纳闷上了:“可我看你耍的不像是泰拳啊。”
    “还学过擒拿和八极拳。”石羡玉点头回道。
    齐宏宇恍然大悟:“我就说嘛。”
    说完他又回头看向后边跟着的派出所警车,方城泉就在那辆车上。警车中有隔离和防护用的铁网,能有效防止他暴起伤人妨害驾驶。
    收回目光,他接着道:“反倒是方城泉接连使了几次肘击,更像泰拳的路数。”
    “你还懂泰拳?”
    “电影里看过一点。”
    石羡玉:……
    齐宏宇岔开话题,又好奇的问道:“话说你学了武,然后呢?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一个个打回去?”
    “倒也没有,就是他们再欺负我,我就不客气的还手了。”石羡玉回忆起童年时光,嘴角微微扬起:“再后来就成了孩子王,自己也爱上了打拳,大学时还拿过些奖。
    不过都是业余比赛,上不得台面,这些年没怎么打了,拳脚生疏了很多,不然这货在我手里撑不过几秒钟。”
    齐宏宇撇撇嘴:“本来也就打了十多秒你就把他拿下了。”
    “这不还能更好么。”
    顿了顿,石羡玉又斜眼看向齐宏宇,忍不住吐槽道:“倒是师兄你,我真没想到你五大三粗的,竟然这么弱鸡?真是白瞎了你这块头。”
    齐宏宇翻白眼:“老子乐意!”
    石羡玉呵了两声,但也没再多讲。
    半个钟后,两辆车先后驶入支队,石羡玉当先下车向后走去,对派出所的民警敬个礼,道声辛苦,便将方城泉从车上拧下来,准备立即对他展开突击审讯。
    石羡玉主审,齐宏宇记录。齐宏宇怀疑石羡玉是报复自己之前让他记录尸检过程,大队里这会儿又不是没人了……
    ……
    讯问室,石羡玉盯着方城泉,问道:“方城泉?”
    他冷笑道:“明知故问!”
    石羡玉一拍桌子,声音拔高:“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方程去昂声音更大:“劳资好端端的工作着,你们上来就打人……艹!你们凭什么抓我?警察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抓人?”
    说着他扭了扭肩膀,又嚷嚷道:“劳资肩膀被你们扭断了!快带劳资去检查!”
    “哟!”石羡玉反乐了:“耍起无赖了还?我告诉你……”
    不等他说完,方城泉就再吼:“我胸口闷!脑阔昏!肩膀疼!肯定是被你打伤了!老子要就医!”
    石羡玉似乎起了几分火气,声音冷冽下来:“方城泉,你……”
    但方城泉根本不管他的反应,更不管他说什么,就吼:“老子要去医院!老子要看医生!肩膀断了!脑震荡!气胸!”
    石羡玉:……
    对付这种无赖他还真没啥好办法,边上本就不大擅长审讯的的齐宏宇更是明显束手无策。
    不过……
    这又如何难得倒石羡玉?
    在没人看得到的隐秘空间,他眸子转了两圈,脑子里放电影似的,电光火石间把今儿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有了主意,立刻轻踢齐宏宇一脚,眼缝撑开几毫米对他使了个眼色。
    也不管齐宏宇是否get到自己的意思,石羡玉当即站起身,便捋起袖子边对不停嚷嚷着要就医的方城泉说:
    “嘿!我这小暴脾气,还非得把你膀子打断不可!”
    “打人啦!警察打人啦!”话音刚落,方城泉立刻就吼。
    齐宏宇立刻起身。他并没有看到石羡玉的眼神,但感受到了那一jio。虽然不知道石羡玉到底要他怎么做,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咳咳,他多少还有点经验,知道第一时间该如何。
    就见他拉住石羡玉,并说道:“石队,冷静!你别冲动!”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同样如过电影般,回忆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幕幕。他清楚石羡玉这么干就是为了刺激甚至激怒方城泉,以从方城泉嘴里获取有价值的线索,推动审讯工作往好的方向前进。
    那么石羡玉肯定是抓住了这么个重要契机。
    而刚喊完别冲动,齐宏宇脑中便闪过道灵光,恍然大悟,立刻道:“他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们问魏均……”
    他话还没说完,方城泉便如遭雷击,立刻停止后脚,等着齐宏宇:“你说什么?”
    紧跟着,他真正激动起来,破口大骂:“麻买劈!你们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从我来啊!有本事的就冲老子!草!劳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石羡玉就是做下,悄悄对齐宏宇竖起大拇指,并冷冷的看着方城泉。
    “人是老子杀的!怎么着吧!”方城泉梗着脖子:“劳资就是气!就是嫉妒他!谁让李效国敢……敢和我老婆在一起!他也配?”
    齐宏宇敏锐的捕捉到他瞬间的断句,虽然恐怕不到半秒钟。
    同时质疑反问:“你老婆?”
    “她迟早是我老婆!她只能是我老婆!”方城泉目眦欲裂。
    “呸!”齐宏宇在心里暗骂:“死不要脸!”
    石羡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按常理出牌:“就为了这?”
    “还不够?”方城泉咬牙切齿,激动又凶狠的重复说:“她只能嫁给我!她迟早是我老婆!只能是我老婆!别人都不配!谁也不能抢!谁抢谁死!”
    吼到后头他声音都嘶哑了,双手沁出丝丝鲜血,似乎是因为太用力攥拳,指甲抠破了手心。
    齐宏宇若有所思,同样是激动,但他这回的情绪和刚刚隐约有些不同。
    硬要说的话,激动和愤怒应该是真的,他心理已经扭曲了,但有点儿用力过猛的味道。
    “就你?”石羡玉故意激怒他:“凭什么?凭你脾气爆,凭你不要脸,凭你掌控欲强?”
    齐宏宇斜石羡玉一眼,就算是为了激怒嫌疑人,这话也有点过分了。
    他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在审讯室被杨堃“无脑喷”的事。
    果然,方城泉出离的愤怒了,咆哮道:“就凭劳资对她一心一意!李效国……那小子之前都谈过两任了,他不干净了!有什么资格追我老婆?”
    又是一瞬间的停顿。
    结合他提起魏均时异样的反应,及早上魏均自身的表现,齐宏宇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
    可不对啊,动机呢?心理扭曲的方城泉确实具备作案动机,可魏均呢?都要结婚的一对情侣了,房子车子也是李效国自己买的,大不了分手一拍两散,何至于走到这步?
    图财?且不说她看不看得上李效国那点钱财,就她家的条件,就算看上了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
    “一心一意。”石羡玉则又讽刺起来:“就这?她要看得上你的心意,当初又怎么会和你分手?”
    “她迟早会知道我的好!我都是为了她……”
    “得了吧,她只会躲着你这个杀人犯!”石羡玉哼一声打断他:“一言不合就杀人,谁敢跟你在一起?哪天和你吵个架吵着吵着人就没了。”
    方城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我都是为了她!我……”
    “那你为什么炸了我家?”齐宏宇忽然开口。
    方城泉手上的冻伤,明显是长时间接触低温物造成的。恰好,据推测引发自家爆炸的“机关”,其中重要一环就是冰块。
    “谁让你敢救李效国那宝批龙!”方城泉就像个变态,恶狠狠道:“谁救谁死!要不是看在你没救回来的份上,老子当时就冲出来捅死你!
    炸你家,只是给你个教训!”
    齐宏宇瞳孔骤然扩大一圈,浑身汗毛炸起,背脊发寒。
    这家伙当时竟然就在现场附近盯着他,甚至想杀他。
    后怕的情绪再次从他内心深处升腾,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因为当初在火场已经后怕过一次。
    石羡玉也扫了齐宏宇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默默的看着方城泉,面色完全平静下来,不再维持虚假的愤怒,也不再冷嘲热讽。
    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
    半个多小时候,齐宏宇和石羡玉走出讯问室。
    齐宏宇仍旧有些恍惚。
    在火场,却是自己想岔了,并不是凶手只想自保免遭爆炸波及,没有制造更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念头,而是仓促之间他弄不到别的合适的工具。
    冰块还都是在隔壁村小卖部里买了一箱冰淇淋后,让老板送的。
    然后冰淇淋吃了俩,剩下的都丢了。
    手套和筷子也是在小卖部买的,秤砣是路过腊肉摊偷的,细铁链是牛仔裤上卸下来的装饰铁链,那链子还挺长。
    真·就地取材,也算是个人才。
    要不是一路握着冰块,把冰块绑链子上也费了点功夫,冻伤了他的双手,留下这么大个破绽,齐宏宇也不见得能直接锁定他。
    但早晚会排查到他身上就是。
    走几步,齐宏宇又频频看向边上的石羡玉。
    这家伙在审讯室里,用魏均把方城泉刺激的够呛。
    这算什么?帮他出气吗?
    石羡玉面无表情,摸出对讲机,联络各调查组根据方城泉的供词做好取证工作。
    随后,他看向齐宏宇:“师兄,我们得再查查魏均。”
    “是该查查,”齐宏宇回过神,点头同意:“我很好奇,她和本案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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