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齐宏宇等人翘首以盼的终殃都捣组,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山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以为,都捣组真正确定好人选,抽调好精锐,起码都得两三天的功夫,然后再聚合开个会,才会选定个时间过来,那样又是一两天后的事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采用“边行动边召集”的方式。即组长、副组长先带着核心成员抵达山城,同时展开工作,被抽调的精英则在接受到调令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自各地赶赴山城,壮大队伍。
    由此也看得出,他们对克洛斯集团确实相当重视,真正拿出了打仗的姿态来对待这次行动。
    而石羡玉的父亲石钧鸣,则是江阳分组副组长。
    下午,石钧鸣带着江阳分组的骨干来到江阳刑侦支队,借用了支队的一间会议室,开了个见面会,以正式将石羡玉、仇教导、齐宏宇、赵博、苏冉五人吸纳入调查分组当中。
    圆桌,正对门的位置上,石钧鸣两手自然摊开放在桌上,表情严肃的说:“多余的话就不多讲了,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于辰。”
    “袁友冲。”
    “周倩欣。”
    “荀牧。”
    “苏平。”
    “祁渊。”
    “凃仲鑫。”
    “赵擎松。”
    “石羡玉。”
    “仇浩轩。”
    “齐宏宇。”
    “赵博。”
    “苏冉。”
    十三个人仿佛都不太给面子,介绍都简单到了极限,只报了个名字——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已经相当熟悉,无外乎齐宏宇对于辰、袁友冲、周倩欣和赵擎松四人不大了解罢了。
    但在此之前,石羡玉也详细的给齐宏宇做过介绍。
    “咳咳,”仿佛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了,坐在轮椅上的袁友冲说道:“那个,我再多讲几句吧。这桩案子大概是我能参与的最后一桩案件了,所以我会竭尽全力,以免留下遗憾,也恳请各位兄弟能通力合作,共同拿下克洛斯。”
    “最后一桩案子?”齐宏宇一愣,才注意到袁友冲居然坐着轮椅,不由开口问道:“老袁,你怎么了?”
    袁友冲眨眨眼:“我没怎么啊,只是我转行了,以后大概不会再参与一线的破案工作,转而专攻犯罪心理、肖像测写这块,思来想去,我还是比较擅长这个方向。”
    “那你怎么坐着轮椅?”
    他身边的于辰翻了个白眼:“他最近在研究是心理活动主导生理行为,还是生理行为产生心理活动……”
    “比如是恐惧心理主导逃避行为,还是逃避行为产生恐惧心理。”袁友冲抢答:“几年前就有过相关报道,高位截瘫的患者,面对致命的危机时,诸如肾上腺素、血压等水平要比正常人低得多,恐惧感也更为淡薄。
    所以有学者认为,人的恐惧心理,是因为逃跑这个动作而加强的,是因为肾上腺素水平增加导致心跳加快而放大的,目的是促使人调动更大的力量去逃离危险,保证自己安全……”
    听他这么说起来,凃仲鑫和齐宏宇还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侧耳认真的听了起来。
    然而才刚刚进入状态,就被石钧鸣沉声打断了:“小袁,学术上的东西,可以下来再讨论,现在还是以案子为主。”
    于辰立刻指了指袁友冲,又指了指自己脑袋,接着缩着脖子连连摇头,示意他最近脑子不好使,别搭理他。
    袁友冲一下子泄了气,闷闷的哦一声,不开腔了。
    “小齐,”石钧鸣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相当严肃的人,他又看向了齐宏宇,嘴角下压,说:“你来给大家介绍介绍案情,或者说克洛斯集团吧。”
    齐宏宇立刻起身:“我需要用一下多媒体投影设备。”
    石钧鸣颔首。
    于是齐宏宇便上前,将自己的u盘插入早已准备好的多媒体设备当中,通过特别简陋的ppt,配合以言语来展现近段时间以来取得的一系列成果,以及对克洛斯集团的了解。
    说完,他总结道:“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总的来说,我们盯上克洛斯集团很久了,但这次正面对上,导火索还是汪兴言黄梁柯遇害、陈觉失联、张知贤坠江的系列案件,通过这一系列案件,我们终于揪住了克洛斯集团的命脉,就这样。”
    荀牧立刻举手:“小齐你好,有个问题。你之前说到,你母亲被拐后,受万树宁看中,嫁给了他,为他先后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你,但你很可能跟万树宁没什么关系,是吧?”
    齐宏宇点头,毫不避讳的说:“没错,我很可能是基因工程的产物,因为我跟继父冉秋生的基因一致。
    也因此,我与齐清平大概并没有遗传学上的母子关系,因为说起来我和冉秋生算是兄弟,而冉秋生比我养母大两岁,比齐清平要大三岁,逻辑上说他不可能是齐清平的儿子。”
    荀牧接着问:“而半年前,你们从某个案件的受害人代瑛之的基因图谱当中,发现她和你大概也有亲缘关系?”
    “遗传学上她很可能是我的外婆,”齐宏宇说:“我估计她也是基因工程的产物,我们这帮人身上,基因什么的都已经完全乱了,亲缘关系和年龄大小乱成一团。”
    荀牧三问:“你这边,并没有你常规伦理关系上的生母及外祖父母的dna是吗?”
    “你是说齐清平和我记忆里的外公外婆吗?”
    见荀牧点头,齐宏宇回答说:“确实并没有,所以,齐清平可能是我生母这点,目前也没有任何直接客观证据可以印证,有的只是各种旁证,经逻辑推理分析而出的。”
    荀牧四问:“齐清平后来更名为周静红,消失在你的世界中,直到七八个月之前,你回了老家一趟,才从齐平路那儿发现了这个名字,是吗?”
    “不是。”齐宏宇说:“当时我刚接触过齐平路,他就找借口离开了村子,就此失联,而我在家发现了齐清平的联系方式,当时还并不知道齐清平已经更名为周静红。
    后来,我们发现齐平路遇害,从他那发现了一张“房树人测验”图,落款是周静红的名字,这个名字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再之后,就发现周静红失联,万树宁和安然生物也走进我们视野。”
    荀牧……荀牧这回没问,苏平开口问了:“你说至今都没找到周静红的尸体,是么?”
    “对的。”齐宏宇点头:“人偶案中我们锁定了疑似杀害周静红的犯罪嫌疑人,但他们在杀人后就离开了现场,也不知道周静红的尸体去哪了,只怀疑是雇佣他们的‘朱鹏科’。”
    于辰翻了翻自己的记忆,问:“你刚刚说,朱鹏科应该是假名,根本查不到这个人,是吧?”
    石羡玉接话:“至少我们到现在都没查到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见苏平又要继续开口问话,齐宏宇竖起跟指头打断,抢先问:“你们围绕着周静红问来问去,是觉得周静红才是剿灭克洛斯集团的关键吗?”
    “这倒不是。”袁友冲摇头:“起码我觉得应该不是。有了你说的那份名单和地图,剿灭克洛斯集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派出几个行动组就成,唯一的难点就是安全方面,但这方面不需要我们去操心。
    所以我想,在座的大家都只对疑点本身比较感兴趣,至于克洛斯集团,交给你们咯。”
    齐宏宇眉头大皱,看向石钧鸣。
    石钧鸣回他一个放心的神色:“我们来这的根本目的还是克洛斯,放心,领导们会亲自督案,不会有任何意外。”
    齐宏宇这才轻轻颔首。
    苏平再次问道:“为什么不传唤万树宁?”
    “我们昨晚就想传唤他,”齐宏宇皱眉说:“可惜,他失联了。”
    “什么?”祁渊立马问:“失联?什么时候的事情?”
    齐宏宇脸色不大好,回答道:“初步调查的结果,应该是在黄梁柯遇害前后就开始有意识的减少和他人的联系了,具体失联时间未知,但至少已有三五天。”
    “麻烦大了。”袁友冲嘀咕道:“怕不是这孙子听到了风声,赶紧脚底抹油跑路了。”
    于辰接话:“跑路了还好说,就怕被克洛斯清理了……老袁,有没兴趣逮一逮这个人?”
    袁友冲点头:“好啊。不过我现在行动不太方便,你得推着我走。”
    于辰:……
    他干脆无视袁友冲,扭头看向齐宏宇,说:“小兄弟,你把周静红失联案的相关案卷给我看看,我帮你把万树宁给逮回来,怎么样?”
    齐宏宇微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看向石钧鸣说:“我是无所谓啦,就是不知道石伯父这边……”
    石钧鸣摊手:“你们都是办案的精英,精英们的想法我不多管,外行指导内行的事儿我也不愿意干。
    作为副组长,我就对你们提三个要求——第一别预约规矩,执法犯法;第二注意保护自己,万事安全第一;第三尽快破案,别拖拖拉拉的,其他你们自己把握。”
    齐宏宇挑眉,居然这么干脆的么,骨子里倒是和石羡玉的性子很像。
    别看石羡玉咸鱼的很,本质上也是这么个人。
    “那就这么定了。”袁友冲说道:“老于,推我出去,咱们主抓万树宁这老小子。”
    于辰便起身说了句抱歉,随后招呼周倩欣一块把袁友冲推了出去。
    齐宏宇这才注意到,袁友冲居然用约束带把自己牢牢的束缚在轮椅上了,根本下不来……
    得,这也是个活宝。
    此时苏平也说:“别的事儿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齐平路的案子你们还没破吧?还牵扯到一个被人推下楼的受害者……这样,我们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这桩案子上边,你们把相关案卷给我。”
    齐宏宇点点头,随后便也目送苏平带着荀牧离开。
    凃仲鑫见状轻笑两声,说:“你把留存的各类检材给我一份吧,我再帮你勘验勘验。哦对了,牟邵华那小子在不?把他给我喊过来打下手,我倒想瞧瞧几年不见他是不是还对谁都臭着张脸。”
    齐宏宇嘟哝道:“除了对我,他早就不臭脸对人了。”
    “哦,那你自己活该,我不管啦。”
    齐宏宇:……
    说罢凃仲鑫也走了出去。
    赵擎松站起身,面带温和的微笑:“兄弟,方便告诉我你老家在哪么?我和小齐过去,再深入查查当年的事。”
    “好啊。”齐宏宇当然没意见,立刻翻开笔记本写上地址,随后将这页纸撕下递给赵擎松。
    松哥接过,看向祁渊,祁渊立刻会意,站起身向石钧鸣道个歉,便和赵擎松一块离开了。
    于是大圆桌现在就只坐着石钧鸣和齐宏宇等五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石钧鸣干咳两声,说:“既然如此,那这次碰头会就到此结束吧,好在,小齐已经把基本情况都介绍了一遍,讲的相当全面……”
    “哦。”石羡玉忽然起身,打断石钧鸣的话,说:“既然会议结束,那我也走了。”
    齐宏宇:???
    这家伙这么不给他爹面子的吗?
    不应该啊,虽然确实听石羡玉吐槽过很多回,但感觉上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还是蛮和谐的才对,至少彼此都能正常沟通。
    悄悄斜眼打量一眼石钧鸣,就见他眉头紧锁,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但瞧起来更多的居然是尴尬?
    这对父子俩之间又整出啥子故事了吗?
    齐宏宇表示不想掺和进他们的父子局当中,当即给仇教导等人也使了个眼色,随后同时把石羡玉摁回椅子上,四人堆起笑脸找了个借口留了,把石羡玉留下跟他爹“对线”。
    跑出会议室,仇教导回头看了两眼,有些心虚的问道:“咱就这样把石队留下,不太好吧?”
    “有啥子不好的。”齐宏宇摆摆手:“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父子,组长还能怎么着他不成?”
    说完,他又八卦的问道:“话说回来,咸鱼跟他爹又闹矛盾了?怎么感觉他们今儿好像不太对付的样子?”
    “呃,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石队想让他老汉回避这桩案子,他老汉不愿意。”
    “哦……”齐宏宇失去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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