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想起他在皇姐府里说曾喝过荷露茶,又好奇地问道:“对了,驸马,我给你饮过荷露茶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说罢她望着他调皮地笑了笑,“你该不会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喝过我的荷露茶吧?”

    看着她俏皮的模样,司马珩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说道:“什么我偷喝?明明是你请我喝的!”

    “我什么时候请你喝过?”刘意映一怔。

    “你不记得了?”他一脸微笑地望着她,说道,“在宫里的时候。”

    她一听,更是惊讶:“我在宫里请过你喝荷露茶?什么时候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我没有给公主留下什么印象啊!”他摇头苦笑。

    “驸马,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呀!”她摇着他的手,一脸好奇。

    司马珩望着她,笑了笑,说道:“三年前,我刚进宫里做羽林郎时,有一回在宫中巡逻时,在园子里看见你叫一个小寺人爬上树,把从树上掉下来的一只雏鸟放回巢内去。那鸟巢有些高,小寺人又胆小,爬了一截又不敢爬,便下来了。你却不依,非要那小寺人爬树把鸟放回巢去,小寺人吓得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谁劝他都不起来。”

    “好像有这回事。”刘意映点头一笑。

    “我走过来,问你什么事需要帮忙。你跟我说了后,我便爬到树上,将那只小雏鸟放回了巢内。你当时很欢喜,见我下了树来,便赏我喝了一杯茶,便是这荷露茶。”说罢,他转过脸,望着她笑了笑,“不过,我看公主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我。”

    闻言,刘意映怔了怔,随即一脸赧色的说道:“把雏鸟放回鸟巢这件事,我倒是隐隐记得有。不过,我只知道是个羽林郎帮我把雏鸟放回了鸟巢,倒没注意那个羽林郎是谁?”说到这里,她对着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所以,一时没认出那个人就是驸马。驸马,你可别怪我啊!”

    “我不会怪公主!”他握着她的手,轻声一叹,说道,“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羽林郎,公主是金枝玉叶,记得不得我也是平常之事。”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居然真的能够娶到她。

    刘意映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当时真的看见你的脸,应该不会不记得你呀?”她记得她第一回看见他,虽然只远远一眼,就惊讶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羽林郎。只是后来听说他是司马曜的儿子,对他生了厌恶之感,也不去注意他了。

    “那时公主还小,可能不太注意男子相貌吧。”他望着她,笑容有几分落寞。

    那时张煊还未离开雒阳,她眼中怎会看到别的男子?

    “不会的!”她转过脸来,望着他,眼中笑意盈盈,“驸马当时肯定一直低着头,又戴着盔帽,将脸都藏了起来。不然,我当时看见你的样貌,一定会记得的。”

    他也不再与她争辩,微笑着说道:“也许是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正院门前。司马珩转过脸,看着她美目盼兮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公主,那我过去了,你早点歇息。”

    刘意映含笑点头,又对着他说道:“那你做完事,还是回来歇息。”

    他望着她,背过身来,挡住别人的视线,然后将她的手举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才将她的手放开,轻声说道:“好。”然后这才转身往丞相府走去。

    看着司马珩的背景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刘意映突然发觉,他先前与她如此亲密的时候,她居然不仅没有一丝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自然。

    她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与他同床共枕都两个月了,哪还用在意这些呢?她摇了摇头,遂吩咐秋霜去为司马珩煮一壶荷露茶,自己也就进了屋去。

    冬雪服侍刘意映换了一身舒适的软缎衣衫,又为她将发髻上繁琐的首饰摘下,正准备将她的发髻解开。

    刘意映突然叫道:“先别忙解开头发,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冬雪停下手,问道:“这么晚了,公主还要去哪里?”

    刘意映微微一笑,说道:“我一会要去丞相府给驸马送荷露茶。”

    “公主要亲自去给驸马送茶?”冬雪显然有些吃惊,赶紧说道,“叫奴婢去就行了,公主就歇息吧。”

    “不用了,我亲自过去。”刘意映转过头来,望着冬雪,“呆会儿你留在院里,让秋霜跟我过去。一来让她多熟悉那边的进出路线,二来,她也好在那边混个脸熟,以后做起事来方便一些。”

    “是,公主。”冬雪点了点头。

    刘意映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对了,冬雪,我那只木匣你替我收在何处?”

    冬雪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公主问的,可是装那枚玉佩的木匣?”

    刘意映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冬雪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奴婢把它放在箱子里。”

    “拿来给我。”

    “是。”冬雪应声而退,很快便转来,手中多了一个紫檀木的小木匣。

    她将木匣放在刘意映面前的妆台上,说道:“公主,你要的东西。”

    刘意映点了点头,说道:“你退下吧,我想独自呆一会儿。”

    “是。”冬雪行了一礼,正准备退下,看刘意映呆呆地望着那只木匣,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开口说道,“公主,你还是别多想了。想多了,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刘意映抬起头,透过铜镜望着冬雪笑了笑,“只是又快到中秋了,突然想起来而已。”

    “那又如何?公主反正也不可能去见他了。”说罢冬雪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一礼,“奴婢先退下了。”说罢便摇头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刘意映一人了。她望着面前的紫檀匣,怔了半晌,然后伸出手,打开匣子,里面一只静静躺着一只圆形的青玉佩。

    手指尖轻轻划过玉佩,那般清冷沁润的感觉,直触到她的心底。她闭上眼,朦胧中,只感觉有人轻轻蒙上了她的双眼,一个温暖的唇印到她的唇上,耳畔轻轻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刘意映。”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氤氲。

    她将玉佩拿在手中,怔怔地望着。轻轻一眨眼,泪水便一滴一滴落在玉佩上。

    又到中秋节了,他还在那里等着自己吗?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嫁作他人妇,再也不会出现了吧?他说过,今年如果还能相见,他会取下面具,让自己看见他的真面目。只可惜,自己不可能去见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了。

    一想到这里,刘意映便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绞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便是公主回忆与面具男之前的故事,这么火爆,你们不收藏一个,鼓励一下正在爬榜的苦逼作者吗?

    ☆、第18章

    刘意映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两年前的中秋之夜。

    那时,张煊已经离开雒阳回了定州守孝。虽然没有了张煊的陪伴,可刘意映还是决定像往年一般,到宫外去凑热闹。她骗陈皇后说自己在佛前许了愿,要叫宫女冬雪和紫兰替自己将放有福愿的河灯放在雒河中,这愿才会灵验。

    陈皇后自然不会为难自己这小姑子,当即给了她两个可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那晚,在皇宫的中秋宴后,刘意映回到寝宫,与冬雪一起便换了一身民间女子的衣裳,叫秋霜在宫中坐镇,自己便与冬雪溜出了皇宫。

    因为是中秋之夜,雒阳城特别热闹,有男子光着上身举起火龙的在大街游走,有孩童们提着小桔灯、柚子灯四处乱窜,挨家挨户讨要瓜子糕点,男女老少都集市上闲逛,偶尔还有青年男女戴着面具招摇而过。

    刘意映因为与张煊出宫来玩过几回,对这些倒也是见惯不怪了。而冬雪自打七岁入了宫,便再未出过宫,看到集市如此热闹甚是兴奋,东摸西看,上窜下跳。看见有卖面具的,更是好奇,对着刘意映叫道:“姑娘,我们也买个面具来玩玩吧!”

    看着冬雪一脸欢喜,刘意映不忍扫了她的兴,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便买吧。”

    冬雪一听,欢喜异常,赶紧拉着刘意映进了个买面具的铺子,选起面具来。刘意映选了个玄女面具,冬雪则选了麻姑面具。

    选好面具,冬雪便找到铺子里卖面具的商妇,问道:“大姐,这两个面具多少钱?”

    那商妇满面堆笑地应道:“原本一个三铢,姑娘买两个,给五铢便可。”

    冬雪从腰间取下钱袋,数出五枚钱币,递给商妇,说道:“来,给你五铢钱。”

    商妇伸手接过钱,笑呵呵地说道:“多谢两位姑娘惠顾。”

    两人出了面具铺,冬雪便将麻姑面具戴在脸上,冲着刘意映笑道:“好玩!姑娘,你怎么不戴呀?”

    “那我也戴上。”刘意映望着冬雪笑了笑,便将玄女面具戴在面上,问道:“冬雪,好看吗?”

    冬雪嘿嘿笑了笑:“奴婢觉得姑娘不戴面具更好看,姑娘比玄女好看多了。”

    这句说得刘意映心情极其舒畅,拍了拍冬雪的戴着面具的小脸,说道:“嘴这么甜,回去赏你一支珠钗。”

    冬雪赶紧喜滋滋地说道:“奴婢多谢姑娘。”

    刘意映又说道:“好了,我们也别再耽搁了,这便去买荷灯吧。放完了灯,好早些回去,免得秋霜一个人顶不住。”

    “是,姑娘。”冬雪应了一声,便上前挽着刘意映,笑道,“姑娘,前面有几家卖河灯的铺子,我们去看看吧。”

    “好。”刘意映点了点头。她觉得戴着面具似乎有些憋闷,又将面具取了下来,露出姣好的容颜。

    冬雪挽着刘意映向前走去。正在这时,从后面窜上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边跑边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跑到刘意映与冬雪身后时,一个头发枯黄的少年推了前面一个穿青衣裳的少年一下,青衣裳一个踉跄,便撞到了冬雪身上。冬雪不妨被人猛撞,整个人便扑到在地上,连麻姑面具也摔坏了。

    冬雪原本就挽着刘意映,被撞倒在地的时候,无意中拉了刘意映一下。刘意映被她这一带,一个重心不稳,人便不由自主地向一边歪去,眼看要摔在地上了,这时,旁边一个穿着霜白色衣衫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来,便将刘意映扶住,口中叫道:“姑娘,小心!”

    被这白衣男子扶了一把,刘意映才将身子稳住。那人见她站定,赶紧将手松了开来,说道:“姑娘,多有得罪。”

    刘意映定了定神,躬身向白衣男子施了一礼:“多谢公子相助。”

    “姑娘不必多礼。”男子赶紧回礼。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犹如金玉相击一般,清泠悦耳,完全不像正在变声的张煊那般聒噪。

    刘意映微微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只见那白衣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长身玉立,身姿风雅。只是,他面上戴了一张后羿面具,让人识不得他的真面目。

    这时,冬雪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查看自己是否受伤,赶紧跑到刘意映面前,拉着她,一脸紧张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无事。”刘意映转过脸来,对着她关心地问道,“倒是你,摔着哪里没有?”

    “没有。”冬雪摇了摇头,然后转回头对着那小黄毛和青衣裳喝道,“你们俩怎么走路的?把人摔伤了可怎么办?”

    小黄毛和青年裳赶紧哈着腰,向刘意映与冬雪赔不是道:“两位姑娘,小人走路不长眼睛,得罪了。”

    冬雪冷冷哼了两声,对着刘意映问道,“姑娘,如何处置他们?”

    听了冬雪的话,刘意映一愣。这又不是在宫中,他们也不知自己身份,还能怎么处置?于是,她对着冬雪说道:“既然你我都未受伤,也就无事了。”说罢对着小黄毛与青衣裳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俩走吧。以后走路可不得再如此鲁莽了。”

    “多谢姑娘。”

    “多谢姑娘。”

    两人大喜,赶紧刘意映行了一个礼,然后互相交换了个得意的眼色,便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站在刘意映身边的白衣男子突然开口叫道:“且慢!”

    小黄毛与青衣裳一愣,转过脸来,对着白衣男子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白衣公子走到两人面前,冷冷一笑,说道:“你们两个,人可以走,东西可得留下!”

    闻言,小黄毛与青衣裳面色一变。

    半晌,青衣裳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敢问公,公子,是什,什么东西?”

    白衣男子冷冷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你们俩自己心知肚明!今天是中秋之夜,不要逼我动手拉你们去见官!”

    小黄毛与青衣裳毕竟年岁不大,一听说要见官,两张稚气未脱的脸一下便变白了。只见青衣裳望着小黄毛,后者犹豫了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青衣裳便走到冬雪面前,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对着她恬脸笑道:“姑娘,你方才摔倒的时候,小的在地上捡了一个钱袋。你看,是不是你掉的?”

    冬雪看见这熟悉的钱袋,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已是空无一物。她一下便明白怎么回事,赶紧伸手将青衣裳手中的钱袋抢了回来,瞪着他恨恨说道:“真是你捡的?”

    “是,是。”青衣裳笑着说道,然后转过脸对着白衣男子说道,“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吧?”

    “嗯。”那公子冷冷应了一声。

    小黄毛与青衣裳如获大敕,道了谢之后,一溜烟便跑不见了。

    看这白衣男子不仅在自己快摔倒时伸手相助,还帮冬雪找回被窃走的钱袋,刘意映忙走到白衣男子,盈盈一礼,微笑道:“多谢公子两次相助小女子。”

    白衣男子赶紧回礼:“姑娘不必客气。”顿了顿,他又问道,“姑娘就与侍女两人出来吗?”

    刘意映含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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