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映听到司马珩的声音,非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不过,她毕竟是快要临盆的妇人,自然比不得司马珩身姿矫健,很快便被他追了上来。

    司马珩见刘意映不肯理自己,自顾自向前走去,心一急,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叫道:“公主,你别急着走,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刘意映将自己的手腕狠狠一甩,想要将他的手甩开。

    司马珩却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不肯放手:“公主,你先别生气,随我回去再说!”

    刘意映心中气得慌,便使劲向外拉,口中叫道:“你放开我!我还回去干什么?看你有佳人相伴,红.袖添香?”

    “公主,你别误会。”司马珩忙说道,“柳琴真的只是我的侍女而已。”

    “侍女?”刘意映冷哼一声,“怕是暖床侍女吧?”说完,她死命往外拉着自己的衣袖。

    冬雪看见刘意映与司马珩就这般拉扯起来,与良伯面面相觑,却都不敢上前相劝。

    突然,一声丝帛撕裂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又是刘意映一声惊呼,便看见刘意映袖边被司马珩扯下来,然后她整个人便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冬雪见状,一下便懵了。刘意映可是怀着孕呢,哪里禁得起这般摔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孩子要明天才生得成了。

    ☆、第70章

    司马珩也知道,刘意映已快临盆了,这一跤摔下去,可大可小。看见刘意映坐在地上,他整个人都懵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从他心底透了出来。

    冬雪顾不上害怕,赶紧扑过来将刘意映扶住,着急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听到冬雪的话,司马珩这才回过神来。他忙冲到刘意映身边,一脸紧张地问道:“公主,你怎么样了?”

    刘意映抬起头来,面容痛苦,面色白得吓人,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她没有理司马珩,而是紧紧抓住冬雪的手,断续说道:“冬雪,我,我肚子,好,好痛啊。”

    冬雪低下头一看,只见洋水从刘意映的身体里不断涌出来,将她的裙子都浸湿了。冬雪大惊道:“夫人,你怕是要生了!”

    “啊!”突然,刘意映尖叫一声,紧紧捂住肚子,叫道,“冬雪,不行了,我,我好疼啊!”

    听到刘意映的叫声,司马珩吓得面色发青,他一把将刘意映从地上抱起来,一边往屋里跑去,一边在口中大叫道:“快,快叫御医来!把稳婆也叫来!”许是害怕,许是紧张,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良伯听到这话,顾不上行礼,赶紧叫人前去传话。

    司马珩抱着刘意映跑回屋里,小心地将刘意映放到床上,手足无措。看着刘意映双眉紧蹙,一脸痛苦之色,他心疼至极,口中不停说道:“公主,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叫柳琴的姑娘看到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跟着进了屋来。看刘意映的模样,应该是要生产了,便对着司马珩劝道:“王爷,夫人这要生了,你赶快出去吧。”

    “我不出去!”司马珩紧紧握住刘意映的手,摇着头,说道,“我要陪着她。”

    柳琴“扑哧”一笑,说道:“这女人生孩子,男人哪里呆在屋里啊?会沾染晦气的。王爷,你还是在外面去等消息吧。”

    “我不怕甚晦气!”说着这话,司马珩将刘意映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公主,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出去吧。”刘意映一脸痛苦地说道,“若是陛下皇后知道你如此,怕又会怪罪我了。”

    “公主。”司马珩用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似乎想将她那皱成山峦的眉头抚平,温柔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切自有我担待!”

    刘意映还想劝说他,这时,腹中又一阵疼痛之感传来,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啊!好疼!”

    见刘意映如此受罪,司马珩心疼不已。可是,对此他却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他心中急得不行,大吼道:“御医不是早就来府里候着了吗?怎么还没到?”

    “王爷,来了!来了!”话音一落,便看见一个男子带着三个稳婆跑进屋来,对着司马珩说道,“王爷,下官来了。”说罢便准备行礼。

    司马珩摆了摆手,阻止他行礼,一脸急切地说道:“这时候就别管这些虚礼了,你快看看公主如何了?她一直在叫疼。”

    “是。”御医忙领着稳婆上前,叫道,“请王爷行个方便,我们好为夫人查看情况。”

    听了这话,司马珩终于放开刘意映的手,站到一旁。

    御医便指挥稳婆替刘意映摸了摸肚子,查看了一番刘意映身体的情况,然后再由稳婆汇报给了御医。

    看御医听了稳婆的话,不住地点着头,却没说话。司马珩心中大急,问道:“公主到底怎么了?”

    “回王爷,公主一切还好。”御医回答道。

    “好?好那她为何还一直叫疼?”司马珩沉着脸问道。

    “这女人生孩子,自然会疼的。”御医回答道。

    正在这时,刘意映又叫了一声。听着她痛苦地呼叫,司马珩只觉得自己心肝都在颤。他对着御医说道:“我不管,你们赶快给她止疼。”

    “啊?”御医一呆,“这,这如何止得住啊?”

    “为何止不住?”司马珩听到刘意映的叫声,就像有人拿刀在戳自己的心窝似的,极为烦燥。

    “王爷息怒,这女人生孩子,是从自己身上掉一块肉下来,哪有可能不疼的?这可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一个胆大的稳婆对着司马珩说道。

    柳琴也从旁劝道:“是啊,特别是夫人是头胎,那肯定是要受些苦的。”看司马珩咬着牙没有发怒,她继续说道,“奴婢知道,这道理王爷其实都懂,只是不忍心看夫人如此受罪,是不是?”

    司马珩青着脸,没有说话。柳琴说得对,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很辛苦的,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刘意映受苦。

    “王爷,你最好还是到外面去静候佳音。”那御医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细汗,小心地说道,“你在这里,下官与稳婆不好放开手脚。”

    闻言,司马珩微微一怔。说实话,他不想离开刘意映。可是,以他如今这心态,呆在屋里,若看见刘意映遭罪,必定忍不住会发脾气,到时御医和稳婆反而无所适从,到最后,受苦的还是刘意映。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在屋外等着。”顿了顿,他又说道,“其他我不管,只有一条,务必要保证公主的周全!”

    御医顿了一下,忙点头说道:“下官明白!”

    刘意映虽然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在疼,似乎就快死过去了,可她还是听见了司马珩与御医之间说的话。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为了保住自己,可以不顾这孩子的死活。想到这里,她心尖一颤,便对着司马珩大叫道:“王爷!”

    “公主,还有什么事?”司马珩倾下身来,温柔地问道。

    “王爷,不管怎么样,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说着,眼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滑落,“如果有凶险,我与孩子只能留一个的话,请留下我的孩子。”

    听到刘意映的话,司马珩怔了片刻,然后对着刘意映说道:“休要胡说!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刘意映对他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吧!如果没有这孩子,我也不想活了。”说罢,她闭上眼,眼泪不停地滑落。经过周淑妃产子而亡之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如果就这么死了,是不是也算解脱了?

    看出刘意映心中所想,司马珩顿了顿,又伏在她耳边,咬着牙说道:“公主,我答应留下这个孩子,全是看在你的面上。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留下他。”

    听到司马珩这话,刘意映心里猛然一缩,睁开眼,惊恐地看着他。他果然与司马曜一脉相承。当初他受伤危重时,司马曜曾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于他,如今,他又用这孩子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这时,她突然有些后悔,她应该早告诉他,这孩子是他的。这样,就算他心里有几分怀疑,他也会好好待这个可能是自己骨肉的孩子。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再跟他说这孩子是他的,他一定不会信自己的。

    正在这时,御医在一旁说道:“王爷与夫人不必担心,稳婆方才摸过,夫人胎位很正,而且孩子已经入了盆,应该会顺利生产的。”

    听到御医所言,司马珩面色微霁,对着刘意映轻声说道:“公主,听到没有,御医说你会很顺利的。”说着用手轻轻抹了抹她额头上的汗,又说道,“你什么都别想,快些将孩子生下来,我就在屋外等着你。”

    “好。”刘意映含泪点了点头。

    司马珩又看了刘意映一眼,这才咬了咬牙,出了门去。周淑妃的事,不只是让刘意映心生怯意,也让他害怕到了极点。要不是刘意映已怀了孕,他甚至都不想让她生孩子。这一世,他只想能与她相伴到白头,至于孩子,如果必须要有,也不一定要让她冒这个险来生。

    出了屋,司马珩又叫人通知了刘燕竹和田老夫人,二人很快便赶了过来。

    田老夫人一进剑韵居,便听到刘意映的呼痛之声不停从屋里传来。田老夫人听到耳中,疼在心头,与司马珩见礼之后,便问道:“王爷,意映发作有多久了。”

    司马珩眉头紧锁,说道:“快半个时辰了。”

    “她这是头胎,有的受,怕还要过一阵才能生呢。”田老夫人一叹。

    “御医说胎位很正,应该生得很顺利。”司马珩说道。

    “那便好。”田老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意映怎么在这里生产?”刘燕竹皱着眉头问道,“她不是应该在自己院子里生产吗?”

    说到此事,司马珩便有几分内疚:“先前她过来看我时,我惹了她不高兴,拉扯起来,她不小心摔倒了。事发突然,便就在这里生产了。”

    “什么?”田老夫人一听,面色大变,对着大声说道,“司马珩,你明知意映有孕,为何还与她拉扯?你害了我儿不说,现在又来害我的女儿!我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老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如今公主这般情形,我也难受得很。”司马珩一脸自责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公主有事的。”

    刘燕竹见司马珩服了软,忙上前劝着田老夫人。毕竟司马珩的身份早已不是刘意映的驸马,而是新皇朝的皇子,不出意外,还会是下一任的皇帝。无论从哪个方面说,现在的刘家,都是得罪不起他的。

    经刘燕竹这么一劝,田老夫人的语气慢慢缓了下来。不过,一想到刘意映遭了这么多的罪,田老夫人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司马珩回了雒阳,便一直没提迎娶刘意映之事,她对司马珩心里还是有几分埋怨,忍不住对着他质问道:“司马珩,在定州我把意映交给你时,你答应我要好好待她。可她跟你回了雒阳已经小半年了,还是无名无分的。你是不是后悔答应要娶她了?”

    田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抹起泪来:“你是不是怕再娶她这个嫁过人的亡国公主,有损你的声名?如果是这样,待她出了月子,我就把她接到安国公府去。她虽然现在不是公主了,可也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可舍不得让她再受委屈。”

    “老夫人,你别误会。我从未后悔与公主在一起。暂时不娶她,是我父亲的意思。”司马珩赶紧说道。

    “你父亲不让你娶意映?”田老夫人一呆。

    司马珩向她解释道:“老夫人,如果我这时候娶了她,她便是赵王妃,那她腹中的孩子又该是什么身份?赵王妃所生之子,却不是赵王之子,只会落人口实。所以,只有待她产下孩子之后,我与她再行和婚之仪。这样一来,这孩子的身份也好向世人解释。”

    听到这话,田老夫人便不再说话了。司马珩所说,也不无道理。若意映怀着他人的孩子嫁给他,确实令人尴尬。看到司马珩提起这事,便眉头紧锁,她觉得,当初自己不让意映把孩子的身世告诉他,是正确的。想来,这些日子,他因为这孩子的事,添了不少烦恼。如今孩子出世了,他这一生怕都要为此所扰了吧?想到这里,田老夫人心中便惬爽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孩子是个漫长的过程(顶锅盖爬走)

    ☆、第71章

    突然,一个婴儿嘹亮的啼哭之声打破了夜色中的沉寂。站在屋外的人听到这声音,不禁皆是一怔。

    孩子终于出世了。

    刘燕竹回过神来,对着田老夫人欢喜得直叫:“母亲!意映生了!她可真能干,头胎也生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后半夜才能生下来呢!”

    “早些生好啊!”田老夫人激动得直抹眼泪,“不用受那么多苦。”

    “嗯嗯。”刘燕竹不停地点着头。

    听着那婴孩的啼哭之声,司马珩轻轻闭上眼,胸膛重重地起伏着。直到孩子出生,屋里都没有人出来,说明刘意映生得极顺。太好了!他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不一会儿,一个稳婆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司马珩行了一礼,说道:“禀王爷,夫人生了一个小公子。”

    “公主怎么样了?”司马珩急切地问道。

    “王爷放心,母子平安!”稳婆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这话,司马珩长长出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好!你们统统都有重赏!”

    “多谢王爷!”稳婆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行礼谢恩。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那小娃?”刘燕竹凑上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夫人的话,待奴婢们给小公子收拾好了,便让冬雪姑娘抱出来给诸位贵人看。”稳婆应道。

    “好。”刘燕竹笑着点了点头。这司马珩相貌俊逸,刘意映也生得娇美,这两人的孩子会是何种模样,她甚为好奇。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屋去看公主?”司马珩关心的只有刘意映。

    “王爷请稍等,待将屋中的污秽之物收拾妥当了,王爷便可进去。”稳婆回答道。

    “那快些!”司马珩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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