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罗见前头有人,赶忙收住步子,一个踉跄扶住了身旁的长廊雕花柱,发辫骤然散在颈边,脆响声冉冉而止,发饰光泽熠熠,映着她泛着诱人媚红的面颊。玉修罗见面前的男子雍容华贵,桃花眼泛起错愕的神色打量着自己,白色锦袍绣着栩栩如生的莽龙,知道定是宣离帝的哪一位皇子。玉修罗也知道自己有些放纵了,赶忙学着轩辕殿龙筱的模样鞠了个礼,唇齿轻张喏声道:“殿下…莫怪…”

    见这男子阴晦的看着自己迟迟不言语,玉修罗迟疑的站起身,捋起腮边的碎发盘到耳后,一步一顿的朝前走去,心里生怕这男子忽然喊住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沐容若嗅着玉修罗擦身而过的幽幽香气,深重的喘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别着手径直往轩辕殿去了...

    第19章 昭阳公主

    沐容若嗅着玉修罗擦身而过的幽幽香气,深重的喘出一口气息,别着手径直往轩辕殿去了。

    长春宫

    芳嬷嬷和小舞早已经候在长春宫外张望了许久,见着龙希风和龙筱,年长的芳嬷嬷眼眶一红,屈膝恭敬哽咽道:“老奴见过大少爷,三小姐。”

    龙筱扶起芳嬷嬷,被长春宫满目的殷红色生生看愣,指着院子里扎着的红缎红灯,诧异道:“芳嬷嬷,长姐喜淡色雅致,从不喜欢这些个花红柳绿,怎么不换上长姐喜欢的东西?”

    芳嬷嬷示意宫人关紧长春宫门,压低声音道:“娘娘还是新妇,自然要满目殷红讨个喜庆。还有便是…这些装饰都是皇后娘娘差人特意备下的,皇后的好意,淑妃娘娘是不能怠慢了去的…”

    龙希风轻声问道:“皇上,待淑妃如何?”

    芳嬷嬷和小舞对视一眼,芳嬷嬷应道:“该也算是好吧…皇上后宫那么多娘娘…能这般待咱们娘娘,也算是好了。”

    ——“大哥,筱儿。”龙樱提着拖地的金曳裙走出寝屋,笑意中含着隐隐的泪光。

    兄妹相顾无言,龙筱喊了声“长姐”就疾步奔向龙樱,拉住她的衣袖细细看着近两月未见的姐姐,垂下如水的眸子道:“长姐更美更好看了,可是…为什么看着像是有些不快活…”

    龙樱拉过龙筱的手,柔声道:“傻筱儿,没有你们在长姐身边,长姐怎么会真正快活。”

    龙筱知道自己失言,轻抚着龙樱翩如灿星的金曳裙道:“宫里的娘娘,穿的真是好看…”

    龙樱挽住妹妹的手往宫里走去,低咛道:“长姐每日都这样好看,悦己者却不知在何处…筱儿到了长姐身边,长姐便不会那么寂寞了。”

    龙樱不见兄长进屋,转身道:“大哥,你与本宫月余未见,不进屋一叙么?”

    龙希风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低声道:“淑妃寝宫…时候不早,我留下怕是有些不方便…筱儿会陪着娘娘您,我改日再来看娘娘。”

    龙樱见兄长待自己也夹着难掩的分寸,心里也有些抑郁,可仍挤出笑道:“大哥说的也是。不知皇上安排大哥今夜宿在何处?”

    “我自在闲散惯了,哪里住的了皇宫。”龙希风笑了笑道,“娘娘无须挂念我,我在苍都还有些朋友,借宿更是简单,还能把酒畅谈不知道多惬意。”

    龙筱探出头道:“大哥,你可别就这么回涟城去了,得来宫里找我啊。”

    “傻。”龙希风拂袖转身,“大哥不会那么早走的,”

    龙筱带着羡慕的看着大哥出宫的背影,再转身环视着华丽的长春宫,心里怅然若失。

    龙希风脚步匆匆,像是想赶紧早些离开,才拐出长春宫的宫墙,只见不远处的墙根下,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抱肩幽幽的注视着他急促的步子。

    龙希风看清那人,骤然停下脚步,顿了片刻又强撑起步,一步还未迈下,那人已经朝自己走来——“龙大少爷,难得进宫,这就要急着离开么?”

    人影越来越近,细眉弯弯亮眸如星,唇红齿白云鬓斜绾甚是娇俏,那人挡在龙希风身前,昂起骄傲的头颅低笑了声,“龙大少爷只字不语,三年不见,你难道真是…忘了本公主?”

    ——“见过…昭阳公主。”龙希风抱拳俯首镇定道。

    “龙希风!”昭阳公主狠狠挥袖,笑目化作怒视,“三年前,你与本宫说,回了涟城便会让你爹向我父皇提亲,三年…你一回去就杳无讯息,你当本公主是什么?”

    龙希风澄定着身子没有看她的眼睛,淡淡道:“我龙希风何德何能,如何能觊觎昭阳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年少轻狂的戏言,让公主错爱了…”

    “你住嘴!”昭阳公主呵斥住淡漠的龙希风,“三年,本宫没有一日不在等龙府来求亲的人,你却再没有踏入苍都半步,若不是这回要送你三妹龙筱进宫,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本宫?!”

    龙希风没有应她,低头绕开朝宫门方向走去。

    ——“龙希风!”昭阳公主忍着泪花高声喊住他,“三年…女子韶华有多少个三年,本宫已经不是当年的十六花样…你还要本宫等到何时?龙氏乃大燕第一世族…你父亲开口,父皇怎么会拒绝,还是你当年…本就是戏弄本宫…”

    龙希风步子未停,愈发急促的走开,没有人听到,他晚霞下的声声叹息…

    昭阳公主背靠着宫墙缓缓蹲下身子,夜风呼呼而过,也掩盖不了她强忍的抽泣声。

    定远侯府

    新月如钩在白云里时隐时现,初夏暮色至时天还微微亮着,沈炼踏着淡洁的月色推开自家的大门,径直走到院子边的大水缸旁,葫芦瓢舀起凉水浇在自己黏腻的身上,冰凉彻骨怎一个舒爽可言,沈炼吁出一口气,闭目享受着这盼了大半日的惬意。

    花银倚着长廊注视着沈炼,轻声唤道:“初夏晚风凉的很,娘知道你身子骨强健,可也不能肆意伤了身子,快快去房里沐浴更衣,大家还等着你用晚膳。”

    “娘。”沈炼甩了甩湿漉漉的黑衫几步走近母亲,“燥热了整日,让我痛快下再说。”

    花银嗔怒道:“你本来还不愿意和辰世子出城,他与你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你竟连身衣服都赶不及换…娘也知道今天是夏族人进苍都,你哪里认识什么夏族人?难不成…是去见龙家的…”

    “娘…”沈炼抹着脸岔开话道,“我回屋换身衣服,不是还等着用晚膳么?”

    花银微张着嘴欲言又止,见幼子英姿飒飒直往后屋走去,也是没有唤住,白净的脸上溢出些许迷茫。

    府中后园里,石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菜,定远侯沈啸天手执书卷对着烛火细细看着,不时抿上一口酒水,口中低念着:“实意者,气之虑也.心欲安静,虑欲深远;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深远则计谋成…”

    ——“神策生则志不可乱,计谋成则功不可间.意虑定则心遂安,心遂安则所行不错。”换了身银色锦衣的沈炼潇洒的踱近石桌,接着父亲的话语熟练背诵着,“爹用膳也不忘诵读鬼谷子的兵法论道,爹不拜得大燕国上将,又该是何人?”

    不等沈啸天开口,一旁的年轻男子面露不悦道:“沈炼,你以为爹想这样?还不是你迟迟不归?你倒不如留在宫里用膳,也省的我这个做大哥的饿着肚子等你。”

    说话这男子便是沈炼的大哥沈追,沈追年长弟弟两岁,弱冠那年被宣离帝封做苍都都尉,官封三品,也算是大燕年轻子弟的翘楚,沈追眉眼带着严肃,看着确是有些不喜欢这个弟弟没有规矩的样子,还不等沈炼坐下,沈追的筷子已经自顾自的伸向碗碟,夹起鱼肉大口吃着。

    沈炼也不应他,挥衫坐定道:“宫里耽搁了些,是我的错。下回大哥也不必等我,饿了先吃便是。”

    “我倒是想。”沈追鼻子里哼了声,“可又怎么能不等您这位圣上跟前的大红人,苍都小霸王呢。”

    沈炼执起酒盏一饮而尽,低眉不语。

    “皇宫那头…”沈啸天瞥了眼夫人花银,沙声道,“要是没有圣上的传召,你还是少去的好。宫里新多了几位娘娘,哪个的来头都不小…太子为首的几位皇子也是瞧你不喜欢,何须让旁人心里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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