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足道若是对州牧不待见,将来影响姚静是一定的。
    许善之这会儿也不禁埋怨起赵州牧来,他这等人,从来就不会埋怨人,可今天让他第一次生出了埋怨,而且对象还是曾经的主公。
    姚静显然也有些不大高兴,很轻快地同意了陈足道之言。
    “主公,州牧虽然防备您,却不是没有挽救……”
    姚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晓,只是州牧不用我……善之先生放心,虽是如此,然州牧大人有需要,我当立即出手……这州府,叛军不退,为了大齐天下,我也是不退的。”
    许善之一听,心中涌出无限感触。
    主公这等忠君之人,却被小人所误!
    许善之的心思又变化了,他的心中已经将赵信当做小人了,姚静若是知道,定会震惊的吧!
    ***
    南城大战,州府兵力锐减至刚三万。
    而且接下来连续三日,叛军都认准了只攻南城门。
    姚静所在的西城门没有丝毫战事。
    赵信还是强撑着不让姚静的军队插手,虽然具都打退了叛军,但是三日后,州府军队只剩下了两万五。
    到了第四日,叛军还是攻南城,赵信还是未要求姚静前去救援。
    不过兵源急剧减少,赵信还是急了。
    他不想姚静派兵插手让自己军心转移,更不想自己的兵力变成零啊!
    这五天来,叛军猛烈地攻击比姚静未来援时还要来得疯狂。
    赵信此次来找姚静商谈,也非让姚静支援的,而是在当天晚上,姚静带着她的军队驻扎在了南城。
    赵信带着人去了西城门。
    然而天亮后,叛军攻的还是赵信所在的西城门。
    姚静等人已经确定叛军在用离间了。
    而在这种情况,除非交出兵权给赵信节制,已经生出巨大隔阂的赵信是怎么都不会信姚静的。
    这明摆着是反间计,但是叛军用得漂亮,让人明知道还是栽下去。
    ***
    从州府收来的消息,崔友忙去了主帐。
    “时间成熟了。”
    吕达志得到确切的结果,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赵信的兵马削减快,他的兵马同样快。
    崔友说道:“不必再攻了,赵信的兵马太少了,反而无力。”
    “那接下来?”
    崔友说道:“准备的死士可以用之。”
    吕达志点了点头,安排下去后,他和崔友等待消息,崔友见吕达志心不静。
    他当即让人带了棋盘过来,然后拉着吕达志对弈一番。
    只不过,现在的吕达志心不在焉,让崔友连胜三盘。要知道,崔友可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
    “此计不难看穿,但是赵信此人看穿也没有勇气退步!”
    吕达志沉吟一会儿说道:“军师可曾想过那石涧姚静有法破之?”
    崔友将棋子丢进盒子里,哈哈大笑了笑,然后道:“她的确有法子!”
    吕达志注视着崔友,因为崔友说了这话没有丝毫担心之意。
    “交出兵权。”
    吕达志松了一口气,这怎么可能,对于姚静这等女子之身,交出了兵权,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确实如此,姚静此人定然不会交出去。”
    “其实,这场反间计,姚静也可提前破之,而且不需要交出兵权,只是……她却放弃了,而且还放任这计划施行,这说明了什么,将军可有何想法?”
    吕达志眉目松开,说道:“军师的意思是,姚静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来州府来援不是救援州府,而是想争权夺利?”
    崔友笑而不语。
    ***
    南城军营之中,主帐灯光通明,显然主帐中的人并未睡。
    “州牧兵力只有两万,再少反而轻易成全主公了。”
    姚静点点头,这就是说,叛军不会再攻打赵信了,而是上正餐了。
    “足道你说,赵信会动手吗?”
    陈足道说道:“会与不会,对主公而言,都是幸事。”
    “主公,你觉得,赵信会好呢,还是不会为好呢?”
    姚静忍不住一笑,说道:“自是不会为好。”
    这外边还有虎狼窥伺呢?
    陈足道说道:“此次不会,日后主公只怕难得这般难寻得机会了,也许只有叛军出兵定安之时,主公才再有机会名正言顺成为州牧。”
    姚静叹道:“若是能减少自己人的鲜血,晚些日子又何妨?”
    陈足道就是欣赏姚静这般性格,心狠手辣却也仁义。
    “主公当知,在今天之前,就有解决此反间之计的法子,可主公不用之。”
    姚静回想当初叛军第一次攻南城之时,她和陈足道之间的谈话。
    赵信有四子,其中嫡次子未曾婚配,在这样的局面下,若是姚静提出嫁入赵府,赵信当能放心姚静出兵援救,并且也不会在意姚静在他军中威望加深了。
    毕竟,这年代,女子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哪怕姚静这等女人不放权,但是日后她的一切还是赵家子嗣的。
    这个法子简单又实用。
    只是被姚静否决了。
    并非针对出嫁一事,而是这件事不符合她的利益。
    诚然这次能够解决此次反间计,但是未来呢?
    士族就是个泥潭,她可以娶,但是绝对不能嫁,但是如今的局势,赵信是不会接受姚静娶的。
    娶赵氏子弟,以后是赵氏子弟是她姚家人,赵家制约不了,她也无需顾忌赵信。
    而嫁的话,就会给姚静套上一层枷锁,将来她要州牧之位,只能逼迫了,这样的话还会担上不孝之名。
    这不符合她的利益,所以姚静拒绝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
    姚冶得到姚静的准许,前来禀报许善之求见。
    姚静早就听出了许善之的脚步声,她点了点头,然后对陈足道说:“你去吧!”
    他人行动了,陈足道也需要行动了。
    今天晚上,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许善之匆匆走进来,看见陈足道离开,他不由地一愣。
    姚静却笑着招呼许善之坐下。
    “这么晚了,善之先生有何要事?”
    许善之连忙整理好心情,俯首作揖,恳切的说道:“主公,日后州府若召主公,还请主公莫要前去!”
    姚静神情很放松,还是说道:“原来是此时,还请善之先生莫要担心,我都清楚。”
    许善之点点头,他的心情并不好。
    许善之不知道叛军会用什么诡计,但是他能料到必定是能让赵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对姚静下手。
    至于什么样的借口?大概投敌最简单了。
    而且这些天,叛军都不曾攻姚静,姚静换了城守,叛军还是不曾攻,在普通百姓眼中,还真的是可信的。
    许善之想得很清楚了,只要姚静不出军营保住性命,哪怕姚静投敌的流言满天飞,甚至人证物证都拿到,赵信也得忍下去,毕竟姚静还有大军呢?
    但是这事情出来,也不免会坏姚静的清白名声。
    他就怕姚静为了证明自己去州府。
    到了这时候,许善之对州牧完全不相信了。
    他也不知道叛军什么时候动手,不过想来就在这几天,所以,他才连夜过来觐见。
    “来,善之先生不妨与我对弈一番,想来很快就有结果出来了。”
    许善之一惊,他看向姚静。
    姚静已经跪坐了下来,开始捻起了棋子,说道:“这盘棋我和足道未下完,不过足道已经被我的棋子逼入死局,善之先生且来看看可有解法?”
    许善之走过去,眼睛看向棋盘,然后又时不时看姚静。
    心中顿时惊疑不定。
    他觉得姚静定然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
    不过此时他也清楚,他若问,姚静是不会告诉他的。
    按捺住心思陪着姚静下棋。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外面传来响声。
    “主公,金主簿前来求见!”
    姚静刚好又赢了一盘,说道:“让他进来。”
    许善之看向姚静,这会儿他也知道快到了揭晓的时刻了。
    金莳大踏步进来,他来这军营看见主帐还亮着就觉得有些迟疑了,这进来,看军营中姚静和许善之对弈,他的心反而剧烈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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