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点点头,说道:“这样的情况很小,先生想得很对,此人是奇才的可能性更大!”
    低头看卷面,随后问道:“上面无名……他人呢?”
    陈足道这会儿也不由苦笑:“不知此人之名,他只参加一场就离开了,第二场寻卷主人之时,见过他的说此人已经离去。钿一看此卷,便让见过他的人带兵去追!”
    姚静心中同样产生可惜,不过却道:“先生勿自扰,他不留名,可见也未有投我钦州之心。”
    陈足道就是因为此人没有投钦州之心,才心急派人去追的。
    姚静爱才,但是若是确确实实地错失了,她也会保持寻常心,刚才那话是安慰她手下第一心腹谋士。
    陈足道和姚静在一块也快两年了,两人常常一起议事,可以说对对方都有了解,他当然明白了姚静的宽慰之心,然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主公,刘赦来求和,想来是笃定中州会大变,主公,我钦州也得即时做好打算才是。”
    姚静点点头,严肃的语气下完全掩饰不住她的决心:“不管如何,不仅仅出云郡和章台郡,就是定安郡也必须夺回!”
    定安郡位置太过敏感了。
    定安郡是天然的屏障,可作为钦州拒冀州的门户,反之,冀州得了定安郡,就相当于拿掉钦州的门户,可是随时进攻州府。
    为了钦州的安宁,姚静也必须拿到定安郡。
    和谈,刘赦如果拿出定安给她,她可以考虑考虑。
    若只是出云郡和章台郡,她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刘赦怎么可能将定安郡交出来?
    姚静顾忌着他,他又何尝不顾及姚静,万一他将定安郡还给了姚静,姚静撕毁盟约带兵入冀州,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又十日,中都郎玡杀天子,并立不足一岁的小儿为天子的消息摆在了姚静的案桌上。
    饶是姚静知道京都会乱,但没想到天子会被杀。
    陈足道没有一丝伤心,天子离他太远,而且,他的心早就不向着大齐天子了。
    听到天子的死讯,又被郎玡那等莽夫立了不足一岁的小儿为皇帝,他彻底放下心来。
    自此以后,谁也不能名正言顺,一切都得看各州郡主公的本事了。
    陈足道忍不住去看姚静,对于姚静的信心越发充足起来。
    “刘赦好手笔。”
    “说动了各大世家不算,还能挑动莽夫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姚静颇为感叹。
    陈足道接过消息。
    “刘家几百年的经营了,在中都埋下能人,并不奇怪!”
    “至于郎玡……”陈足道反而笑出声来。
    “此人,下臣见过。”
    姚静颇有些兴趣地看他,等待他说郎玡此人。
    “虽好色,却也有谋。”
    “下臣游学到越州倒是看了场戏,此寮曾当着义安公主的驸马面前调戏义安公主。”
    姚静吃惊了,因为义安公主的驸马甄世安可是越州州牧,这郎玡竟然敢调戏州牧夫人?
    “后面他知晓了公主身份,装莽汉赔罪,反而还让义安公主和驸马又惊了一把!主公,甄世安和义安公主从越州回了京城不再去越州,可见他们两个空有名分却无实权,怕是为了避开郎玡,连越州都不敢去了。”
    姚静微微眯眼,只说道:“郎玡未免太过猖獗。”根本不说他是故意调戏义安公主,逼迫着名分上的越州州牧离开越州不敢回。
    “谁说不是,可那越州之地,处于南疆,南蛮甚多,民风也非常彪悍,郎玡是杀出来的越州实将。”
    这一点就预示着朝廷对越州掌控不大,郎玡对于大齐也无什么忠诚,那么他进京就显得耐人寻味了,加上他能迅速集结出十万兵力攻入王城,陈足道很确定,郎玡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这么做。
    “有机会的话,主公可以查查刘赦和郎玡。”
    姚静深吸一口气,陈足道的意思是,这两个早就相互勾结好的?
    怎么可能,一个北地一个南地,相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可是想想,破大齐中都最快的法子是什么?
    明显是大齐自己军队破中都最快!
    郎玡在那时候就是大齐自己的军队。
    郎玡和刘赦若相勾结,郎玡做出这么大的事,可是人人喊打的局面,他这么做图的又是什么?
    “主公,千里加急。”
    姚静和陈足道都坐了下来,她道:“进来。”
    姚冶匆匆进来,然后小心地带出一封火漆信。
    姚静从书架上带下一本《论语》,对应过后,她敲了敲桌子。
    “中都又传来急信,郎玡已死。”
    郎玡一死,可就完全推翻了陈足道的论断。
    “谁!”
    “越州同顺太守尤原叛了郎玡,中都四园军在太师王学仲带领下,和郎玡、尤原叛军在中州交战,中途,郎玡之子郎虎火烧齐皇宫,带走了传国玉玺!”
    一连串的消息让陈足道这等远谋之人也被震得安静了好一会儿。
    “大齐……亡了。”
    许久,陈足道才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还有名正言顺的小皇帝。”不到一岁,又是被郎玡扶上去的,就是名正言顺,如今天下有几个承认?
    “主公,小皇帝不到一岁,又听闻是先帝皇后早产生下的……”
    就是夭折的命!说他因为早产而夭折,只是说法上好听而已。
    有野心家,自然对于这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天子杀之欲快,就是忠于大齐,现在这动乱的局势,就必须得靠一个位有能力的中兴之主力挽狂澜,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皇帝如何能谈得上中兴之主。
    可是他毕竟是先帝唯一的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他们这些忠于大齐的人是不敢下手,可不敢下手,并不代表不会放任……
    “主公,我钦州是否需要一位桓氏子弟称帝?”
    第111章 .0111接哪份圣旨
    “一旦小皇帝夭折,大齐皇室正统再次切断,到了这个地步,中都再想立宗室为帝奉为正统,定然不会再让十二州心服。”
    陈足道一针见血点出了如今中都所面临的处境。
    “然而中都天子不管是否为那正统,只要为大齐臣子一天,中都天子都占据着大义的名分,要破此局,只有在在本州郡之内,寻一位大齐宗室立为天子,搅乱这浑水。”
    这个理姚静当然清楚,不过她对陈足道摇了摇头去。
    “足道,钦州不服,那么其他州郡自然也不会心服,更何况,大齐十二州中,隔壁的延州牧可是姓桓的。”
    陈足道微微垂下头去。
    立天子一事的确有好有坏,但是他细细衡量了,立的优势更大于不立。
    因为一旦立了,就能自专诸事,当然,这样不免会担当一些恶名,但是相对于其他州牧立天子,主公立下的天子更容易被承认。
    其最大的原因是主公是女儿身,现在天下知道主公之志的极少,主公立下的帝王,那么在天下人大多数人眼中真的还是桓氏江山,顶多认为主公牝鸡司晨而已。
    而其他州牧立下的天子,确是窃国奸贼,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忠于大齐的黎明百姓,在窃国奸贼和牝鸡司晨两者中选择,无疑会选择主公。
    姚静明白陈足道的意思,所以她提出了延州州牧桓青此人,此人若是称帝,比姚静立下的天子更让天下人心服。
    陈足道抬起头了,关注着姚静的表情。
    “主公,若无天子,在名分上,我钦州就被动了。”
    作为大齐臣子,其他诸侯以天子诏令钦州,钦州从还是不从?
    姚静淡定地说:“大齐正统已失,岂能听从窃国奸贼之言,若有实力,当借除奸逆之名攻之。”
    陈足道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听从姚静的想法。
    “中都大变一事何时公告钦州上下?”
    姚静想了想,说道:“今日便公布出去。”
    这样一来,日后小皇帝夭折,也能让钦州百姓对于大齐再减少一分希冀。
    陈足道点了点头,说道:“钿这就下去拟祭文。”
    天子薨逝,举国致哀,也需要祭文。
    姚静说道:“莫太过哀痛。”
    陈足道理会得。
    ***
    郎玡杀了桓玄,并给他拟定了哀字作为谥号,齐哀帝之死,随着消息传出,各州郡都有着不同的反应。
    冀州自然是高兴居多,更卖力地宣传桓氏末日,汉室当兴的口号。
    而这等口号在各州郡有意无意地忽视下,前一句桓氏末日之说很快就深入人心。
    当然,也有不少地方为桓玄之死而痛哭流涕,大骂郎玡狼子野心、国贼奸逆。
    更有无数名士写起了祭文和讨文,郎玡郎虎等乱中都之流自然被骂得体无完肤,其他的,例如此次应诏前去助中都围剿刘赦的各州郡之兵也都背上了不忠、无能等骂名。
    毕竟,此次郎玡乱中都,他们没能阻止就是罪过。
    此外,此次未曾进京应诏讨刘赦的州牧和郡守,也被一些文士谩骂其不思忠君报国之道等等。
    反而姚静被骂得极其少,并且还得了不少让姚静不大喜欢的称赞。
    为什么说不喜欢,不过是那些称赞的中,老是提姚静一个女儿身能败刘赦兵马,以一区区小郡郡守甘冒奇险救援州城,实为忠齐忠君的巾帼女将。
    虽然姚静不大喜欢,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夸赞的话给姚静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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