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今太妃也听闻了外头熙皇子的风言风语,只当事成定局了,便不再拘薛云上那么紧了,薛云上这才能出来一回。

    见到薛云上,韩氏到底有些心虚,话便有些不利索了。

    还是丹玉上前回道:“回三爷,三奶奶也是为了依怙好,听说她与人私相授受,便有心要证明依怙的清白。这不,几番搜查下来,果然依怙是清白的。从今往后,看谁还敢拿咱们榴绯轩的人说闲话。”

    这话一出,莫说叶胜男她们了,就是映雪都惊诧于丹玉颠倒是非黑白的口才。

    薛云上冷哼一声,就见叶胜男隐晦地向他摇摇头,便改口了,“你们三奶奶是真相大白了,我还有些不明白的要问依怙她们,你们就先去吧。”

    留叶胜男她们和薛云上说话,她们岂有不告状的,韩氏那里肯依,还是丹玉连忙道:“三奶奶放心,三奶奶这般做面上是严苛了些,可也是为了依怙好。依怙不是那糊涂人,那里会看不出来奶奶的苦心,做出那些个忘恩负义,倒打一耙的事儿来。”

    丹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明白不过了的,若不是叶胜男经历得太多了,只怕早气哭了。

    闻言,薛云上眉头动了动,道:“可见你是个明白人儿,他日我若发了什么苦心,你能明白就好。”

    丹玉心内一阵惊愕,脸上的笑也再撑不住了,来回看薛云上和韩氏。

    ?

    ☆、第 110 章

    ?  也难怪丹玉会如此惊疑,因自从她来了后,便总听说薛云上对韩氏是如何如何的敬重,又是如何如何的宠爱,凡事没有不依的。

    丹玉自己也是亲眼见过的,旁的不说,就是叶胜男这几个丫头,原来都是薛云上那样心爱的,韩氏说让排挤了出去,就排挤了出去,薛云上知道了也没别的话。

    这般种种瞧在眼里,听在耳内的,丹玉便也都信了。

    只是如今薛云上这样一篇话下来,明面上虽是在说她丹玉,可谁不知道她是韩氏的心腹,说了她何尝不也是在敲打韩氏的意思。

    想罢,丹玉忙蹲身领罪,心内却是从头估量起薛云上来。

    完了,韩氏一走,苏嬷嬷便一屁股坐炕上了,捂住胸口直念道:“哎哟,老奴这回当真是被唬得不轻。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奶奶。到底是那样人家教出来的,那里知道妻妾和睦的道理。”

    说着苏嬷嬷看看里外,压着嗓子道:“不瞒你们说,从前太妃也算是善妒了的,可也没她这般明目张胆的。那时太妃也还知道,面上贤惠,背地里都是给些再生不出崽子来的。”

    话到此处,苏嬷嬷才想起采繁和张欢喜来,忙忙地补救,没想又说漏了嘴,道:“姑娘们也别多心,你们不比依怙她娘和她姨母,三爷不是那样的人。”

    都知道苏嬷嬷的,她虽碎嘴,却也只在她信得过的人跟前碎嘴,所以苏嬷嬷说了前头一句,众人吓一跳之余,才要劝她仔细隔墙有耳的话,没想她又蹦出后面这一句来。

    且后头这句仔细一琢磨,又能推敲出多少意思来的,可不得了了。

    叶胜男自然也听出来,连忙道:“这里头又同我娘和姨母,什么干系?”

    苏嬷嬷一来藏不住话,二来这也不是什么辛密,便都说了,“也是就还有我们这些个老的,还知道些当年的事儿了。说起来,你娘和你姨母都是太妃身边伺候的。那会子,老王爷被魏氏迷得嫡庶尊卑都不辩了,大有宠妾灭妻的势头。太妃就有意用你娘和你姨母分魏氏的宠。可那时候老王爷被魏氏调唆得,只差没把太妃当是杀父仇人看了的,那里肯要太妃的人。你娘和姨母就这么被搁下了,可到底是都吃过药的人了。你娘还好,得你爹这么个痴心人,这才有了个家。你姨母就只能这样了,不然你当你姨母为何能一辈子不配人的。”

    这番旧事听来,不说薛云上,就是关雎她们三人也都五味杂陈得很的。

    可叶胜男不是真正的徐大丫,听了也不过为徐大丫哀悼一声,便完了。

    转面,叶胜男还问苏嬷嬷的,“难怪我二叔一家这般待我,原来我不是徐家的种。只是既如此,我又是那里来的,总有个出处的吧?”

    闻言,薛云上看着叶胜男,若有所思了起来。

    苏嬷嬷想了半日,摇头道:“这,莫说我了,只怕你姨母也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日,你爹出门办差,回来便有了你。”

    薛云上问道:“那当年徐大出门办的是什么差事?”

    苏嬷嬷道:“老奴也不知的。真要问起来,只有太妃知道。”

    薛云上一听,只得暂且作罢。

    关雎和采繁则过来拉着叶胜男手,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便都依着叶胜男坐了。

    叶胜男明白关雎她们的意思,拍拍她们的手道:“都不必如此,倘若我还记得亲生爹娘的就罢了,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爹娘在时,待我也只比亲生的,我半点委屈没受过,也算是我的造化了。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

    苏嬷嬷听了直点头,“就是这话了。”

    听罢,薛云上笑道:“你们也莫要太多瞎操心了的。我前些日子倒是给依怙掐指算过一卦的,说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叶胜男故意道:“那不知奴婢到底是何卦象,大仙可否细说?”

    薛云上又笑道:“自然是旺夫旺子之相了。”

    叶胜男经历虽多,到底还是黄花大闺女,闻言是又气又羞的,直嗔怪着瞪薛云上。

    其余人则直笑得东倒西歪的。

    当然玩笑过了,正经事儿还是要说的。

    那里薛云上道:“今儿这事儿,虽说是话赶话才到这份上了,但就是没今儿这一出,也是迟早的事儿。何不干脆办了得了,妈妈你说呢?”

    苏嬷嬷没有不高兴的,连声道:“三爷做主就是了。”

    叶胜男和采繁她们围着关雎直笑,把关雎给臊得要掐她们。

    薛云上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去和三奶奶说,被关雎备一副嫁妆,风风光光嫁出去。”

    关雎红着脸道:“不急,不是说在他十九之前的,这不是还有大半年。眼下三爷身边用得趁手的就咱们这几个了。这会子奴婢忙忙地出去了,三爷身边又拿什么人使来的?还是等奴婢调理好了能顶替的人了,奴婢再出去也不迟。”

    苏嬷嬷也点头说是。

    叶胜男玩笑道:“你们听听,说得好像除了她,咱们都是不会调理人的了。”

    关雎当下红了眼,掐了叶胜男一把,道:“没良心,非要我说舍不得你们才成的。”

    叶胜男又笑道:“这是做什么?你就是出去了,也不是不能再进来瞧我们的。”

    采繁和张欢喜也眼睛红红的,但还是笑着点头。

    最后到底还是给关雎和汉广定下了日子,就在九月。

    这事儿一定,薛云上便往东厢书房去了。

    如今东厢房外头伺候的,都是韩氏的人,薛云上先打发了她们,让采繁和张欢喜外头守着,叶胜男仍旧里头伺候。

    给薛云上端上茶来,叶胜男向书案挑了挑下巴,“宁大公子来信了。”

    薛云上听了两眼一亮,到底还是吃了茶才过去瞧信儿。

    叶胜男看薛云上将那信重复看了好几回,越看面上的神色越不好,便又将宁大公子劝告的话,同薛云上说了。

    薛云上往后靠椅背上,闭眼思忖了好半晌,才又道:“这事儿我可不能躲。”

    叶胜男过去站书案边上,笑道:“奴婢就知道三爷会这样,所以今儿这事儿奴婢才越性儿犯上,顶撞了三奶奶。他日太妃若问起三爷的事儿来,奴婢才有话说了。”

    薛云上睁眼道:“你知道保全自己,我在外边行事也能放心些。”

    说罢,薛云上将手里的信儿放回案上,叹道:“可熙皇子这事儿,棘手了。”

    叶胜男也不是有心的,只是扫了一眼那封信,就看到“玉桂儿”三字。

    霎时间,叶胜男就像是受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懵怔住了。

    薛云上自然也瞧出来,直问:“怎么了?”

    叶胜男知道不该再问的,可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可是玉桂儿下药害的张选侍?”

    薛云上点头,“没错,也是她一口咬定,是受熙皇子指使的。”

    叶胜男愈发笃定这事儿的背后,定是太妃和郑国公的手脚了。

    许别人不知,但叶胜男却知道,这玉桂儿原先可是宋贵妃的人。

    只是这玉桂儿进宫得晚,蛰伏得又深,若是不当年宋贵妃让叶胜男去办一件事儿,接头的人是玉桂儿,叶胜男还不知道宋家竟然把这样不起眼的人安排进宫了。

    完了,叶胜男又暗忖道:“也是,也只有这样的人在宋贵妃败了,后宫大清洗中保存下来了。”

    那里薛云上自然是不知道叶胜男的心思的,又问道:“可是这人有何不妥?”

    这人自然是不妥的,且薛云上若想在这上头作为,玉桂儿就是突破口。

    可她叶胜男如今不过是襄王府里的丫环,大门不出,二门也少迈,如何知道宫里的事儿的,所以就算叶胜男知道玉桂儿的底细,却不敢对薛云上说的。

    末了,叶胜男只得掩饰道:“没怎么。只是奴婢觉着,就算太妃和国公爷有心用这事儿紧咬熙皇子不放,只要皇上护持着,也不过蚍蜉撼树,不足为惧。最后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薛云上摇头道:“非也,只要先占大义,日后诸多行事,那怕是对上天家都能名正言顺了。而且我琢磨着,这只怕不过是个开端而已,熙皇子身败名裂之时,才是了局。”

    叶胜男缓缓地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事儿也颇多蹊跷,让人看不明白。就像当日,又是御景王的突然家败,又是给三爷求来的赐婚,一步一步的,不到临了,谁会知道太妃竟只是为了十二卫。”

    “是呀。”薛云上捶了捶桌案,“祖母的心思,太难琢磨了。”

    看薛云上愁眉不展的,叶胜男顿觉于心不忍。

    叶胜男也深知要是她能将玉桂儿和宋家的干系吐露出来,不怕太妃和郑国公,还不舍卒保车的。

    宋家再失郑国公的庇护,不用叶胜男再出手,这些年来宋家结下的仇家,就能收拾了他们。

    只是该怎么让薛云上知道呢?

    两人各怀心思之时,来人催薛云上回优昙婆罗院了。

    太妃有心要拘着薛云上,下回再让薛云上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了,只怕那时玉桂儿就要被灭口了。

    玉桂儿虽死不足惜,但没了她,案子就难了。

    “我该怎样才好?”叶胜男心下是心急如焚。

    与此同时,慎刑司里,玉桂儿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 111 章

    ?  慌乱中,叶胜男附薛云上耳边轻声道:“三爷,这叫玉桂儿的,奴婢觉着实在是提多蹊跷了。从前国公府在宫里有没安人,奴婢不知道,但宋家从前可是有位宠冠六宫的宋贵妃在的。如今宋贵妃虽败了,可她的人应该还是存了些下来的。宋家许已将这些人献给了太妃和国公爷,只要三爷将玉桂儿同宋家攀扯上,这案子许就有水落石出之日了。”

    叶胜男终究不敢说太多,点到为止罢了。

    薛云上见难得叶胜男亲近他,起先还有些心猿意马的,可一听叶胜男说的话,他当下便收拢了心思,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当初既然宫中彻查,都没能查出这些人同宋贵妃的干系,如今我再查也未必能有结果。”

    薛云上顾虑得极是。

    当初叶胜男被送进宫去,宋家也是费了老大的功夫,只是这功夫都用在如何同叶胜男摘清关系上了,以防叶胜男败露了,宋家也好脱身的。

    所以那会子,叶胜男的从家境出身,到保人,无一不是清白的,和宋家毫无干系的。

    这玉桂儿想来也是这样来的。

    只是当年叶胜男还在宋家时,见过玉桂儿和她姐姐。

    那时候玉桂儿还太小,记不得叶胜男,而玉桂儿进宫后虽是长大的模样,但还有从前的影儿,所以叶胜男还是认出了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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