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成想说是,但是没底气。
    这么多年闻靖宇对白一鸣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比他这个亲爹都上心。归根结底,这事儿还是白一鸣主动的,他也不能仗着自己和闻靖宇关系好,就不讲道理的怼天怼地。
    这也就是他,换个人指着闻靖宇鼻子骂,估计早就被丢到海里喂鲨鱼了。
    白玉成心情平复下来,松了口: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
    闻靖宇捏着电话的手一紧,手背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起,但语气轻巧:好,成哥,都听你的。
    还有!白玉成又道,正好是个机会,你快点把话跟一鸣说清楚,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闻靖宇没应声,直接把电话挂了,因为他看到校门口走出来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方才围绕在心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迅速掐灭烟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很帅地靠在车身上,冲着青年摆摆手。
    团子,这里。
    白一鸣一眼锁定男人,双眸晶亮有神,挎着书包兴冲冲地朝人小跑过来。
    差一点,他就像以前一样撞进闻靖宇的怀里,抱着男人的腰撒娇,倾诉思念之情,说叔叔可不可以抱抱我。
    好在及时刹车,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已经不是奶娃娃,早过了撒娇的年纪,他现在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应该做成年人该做的事。
    可离得近一些,白一鸣还是没忍住,他贴在闻靖宇身前,一把摘掉男人脸上的墨镜,随手戴在自己的鼻梁上,然后两手搭在男人的胳膊上,微微仰头,透过灰色镜片近距离观察男人久看不厌的俊颜,鼻尖很快窜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微微一笑:叔叔,你抽烟了。
    闻靖宇也跟着笑,心里却不如表面那样轻松愉悦,青年的靠近让他的心跳稍稍乱了节奏,他不动声色地躲过对方亲密的接触,转身去开车门,笑说:就抽了一根,这都被你发现了。
    白一鸣倒是没有多想,欣然享受总裁的专属服务,一弯腰钻进车里,顺势系好安全带,摘下墨镜翻来覆去地观察。
    闻靖宇也上了车,一脸溺宠道:喜欢就拿去玩。
    谢谢叔叔。白一鸣一点也不客气,小心翼翼地把墨镜收回书包。
    这么多年他可没少拿闻靖宇的东西,这种小物件更是数不清。
    只是闻靖宇不知道的是,他送的每一件礼物,包括随手订制的紫檀钥匙扣,对白一鸣来说都是十分珍贵,尤其是闻靖宇用过的东西,因为那上面沾染了属于男人的味道,损失不起。
    闻靖宇启动车子,对青年做了一个手势:出发。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京城有名的川菜馆。别看白一鸣长的水灵灵特别秀气,但是吃东西就喜欢重口味,无辣不欢。
    他的所有习性闻靖宇都牢牢记在心里,就连他不喜欢用陶瓷筷子这类的小事件都会时刻注意。
    另外,白一鸣跟叔叔出来吃饭,从来没有拿过菜单,永远是叔叔提前安排好,而且所有考究的菜系都是他最爱吃的食材,从不会踩雷。
    闻靖宇很疼他,甚至给了他一种超越世间一切的错觉。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有足够的勇气表白。
    俩人坐下来没多久,餐桌上的菜就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而白一鸣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当前,对他来说却不及叔叔的十分之一有诱惑力。吃饭什么都是次要的,他只想抓紧时间表白,能和叔叔早一点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偷偷看了闻靖宇好几眼,单薄的衣服勾勒出闻靖宇完美的肌肉线条,实在很赏心悦目。男人低着头,正在用湿毛巾擦手,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也能如此的优雅绅士。
    叔叔。白一鸣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分外清朗,顺便往嘴里扒了一口热腾腾的毛血旺。
    闻靖宇却万分紧张,赶忙凑近观察,怎么了?烫到嘴了?
    没有,白一鸣笑着摇头,心里暖烘烘的,好吃,你也吃。
    好。闻靖宇笑着应道,执起筷子往餐盘里加菜。
    白一鸣最近利用空余时间读了好几本追夫记,变得越来越体贴,不想以前一样只顾埋头干饭,现在他会用公筷给叔叔夹菜。
    闻靖宇抬眸笑笑,夸了他一句。
    他美滋滋地开心了好一阵,而人类无穷的欲望驱使他想要更多,耍了一个小聪明,后来用自己用过的筷子帮闻靖宇加菜。
    这是不是属于间接接吻了?
    闻靖宇哪里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槽的,还在为白玉成说过的话而纠结。
    两人心思各异,平平淡淡地吃完了这顿晚餐。
    快要结束的时候,白一鸣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提前撂下筷子,坐姿端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闻靖宇抽张纸巾擦拭嘴角,眼底浮现笑意:吃饱了?
    嗯。
    白一鸣闷闷地答应一声。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紧张到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攥成拳头。即便做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也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会紧张到呼吸急促,甚至在面对叔叔的神颜时,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团子,很热吗?闻靖宇关心道。
    我不热,白一鸣脸烧的更厉害,但目光清澈勇敢,叔叔,我有话对你说。
    闻靖宇嘴角笑容一顿,随即笑开:是不是生日礼物不喜欢,想换一款?
    嗯?白一鸣没想到话题会拐到令一处,愣了一下,不是礼物...
    那是...闻靖宇猜测道,想出去玩?
    白一鸣抿着唇摇头:我是想跟叔叔说,我....
    这里。
    闻靖宇突然冲白一鸣的后方打个响指,为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很快,一位侍者堆着送餐车走过来,靠在白一鸣的身侧,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两位先生,本店的招牌甜点,请问有需要吗?
    闻靖宇点头,轻轻敲响桌面,给我侄子来一份。
    好的。侍者将一份精致的糕点放到白一鸣的面前,然后推着车子离开。
    白一鸣低着头,平时很爱吃甜食的他,此时心情糟糕的只想吐,甚至有种陌生的冲动,他想把桌子掀翻以表示不满。
    团子,怎么了?闻靖宇眉眼带笑地观察他,语气非常温柔。
    白一鸣调整情绪,深吸口气,慢慢抬起脸,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红,看着很委屈,你刚刚当着别人的面,叫我什么。
    嗯?闻靖宇又是笑又是皱眉,表现出十分不解的样子,我叫你什么了?
    白一鸣的手紧紧抓住桌布,说:你叫我侄子。
    闻靖宇在情绪掀澜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眯了下眼,很快又恢复如初,笑着道:你本来就是我侄子啊,团子,就因为这事儿不开心?
    白一鸣委屈的咬嘴唇,再次埋下头,低声说句:不喜欢。
    好!闻靖宇举起双手,利落地答应,以后不叫了,至少当着外人的面,没想到你还在乎辈分,是不是有人说你的辈分小所以不开心,要怪只能怪叔叔太年轻了。
    闻靖宇面对白一鸣时,并没有底气,习惯性溺宠和退让。
    白一鸣却郁闷至极,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糕点,噎得他鼻尖透不过气,差点哭出来。
    直到两人走出餐厅,白一鸣表白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每当他想开口往那方面提起时,总能被闻靖宇左一句右一句地岔开了话题,而且非常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白一鸣很单纯,但并不傻。
    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向乐观的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忧愁和无力。回去的路上,他蔫巴巴地窝在副驾驶位,把自己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很久都没有说话。
    闻靖宇还以为他睡着了,到了白家大门口,也没舍得出声叫醒他。
    只是熄了火,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白一鸣为了能延长和男人相处的时间,干脆装睡,甚至幻想狗血玛丽苏的情节,在他熟睡的时候,叔叔将他抱下车,然后踏进家门,放到床上....
    想着想着,白一鸣噗呲地笑出声,眼睛没睁开,不过肩膀抖得特别严重。
    闻靖宇叹口气,伸手捏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装睡?嗯?
    白一鸣突然就不笑了,就刚刚那么一下,竟有一阵过电似的麻感传遍全身,而被男人碰触的耳朵跟着了火似的迅速升温,红的像番茄。
    闻靖宇也注意到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看到团子反应这么大,又高兴又后悔,很快又想到白玉成,不由暗骂自己手欠。
    缓了一会儿,白一鸣的心跳没那么快了,才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闻靖宇冲他温柔一笑,微微倾身帮他解开安全带,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揉他的头发。
    可惜还没碰到,手僵在半空一秒,然后缩了回去。
    那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又袭上白一鸣的心间,他失落至极地垂下眼睫,很想开口问为什么。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半天没下车,闻靖宇心里也不好受,但表面尽量调解气氛,说话时带着浅浅的笑意:团子,要我送你进去吗?
    白一鸣抬眸,不答反问:下周末可不可以陪我去郊外玩?
    以前他经常提出类似的要求,闻靖宇从不会拒绝。他想知道,这次闻靖宇会给他什么样的答复。
    怀着忐忑和期盼的心情,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的期盼和柔软是不加掩饰的。
    闻靖宇露出歉意眼神:叔叔最近公司太忙了,你秦叔明天就回北京了,让他陪你去。
    白一鸣只觉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塌陷了,他轻轻眨眼,盯着男人看两秒,见男人不为所动,他难掩失落地垂下脑袋,随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那算了!他语气夸张,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像是在赌气。
    闻靖宇望着他的背影,唤句:一鸣...
    白一鸣却没有回头,径直朝家门口走去。
    闻靖宇下意识想去追,当手碰到车门的时候,又缓缓放下了。
    追过去又能怎么样,他给不了白一鸣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讲啦,本文兄弟篇《白酒煮汤圆》已完结,CP白佐尧X蕴酒,感兴趣的可以去瞧瞧。
    第6章 晋江独家发表
    白家正厅。
    室内灯光明亮,白玉成站在客厅一角,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正在假模假式地用手帕擦拭。
    他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了,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出一副不怒自威的严父形象,脑海里也不断组织语言想要数落几句。
    老爸,我回来了。
    身后很快传来白一鸣晴朗干净的声音。
    白玉成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球杆,转过身刚想说句你还知道回来,但当他对上白一鸣的那双眼眸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白一鸣背着双肩包,乖巧站在门口,依旧是干净秀气的容颜,只是眼底染上一层忧郁,看上去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回来就好。白玉成话锋一变,原本想教训几句,终究还是心软的没放狠话。
    白一鸣抓了抓背包的肩带,闷闷不乐地垂下脑袋,轻声说句我先去练琴然后便径直往二楼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白玉成心情极度复杂,松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一股莫名的怨气。
    瞧白一鸣那生无可恋的样子,估计是失恋了。白玉成猜测闻靖宇已经把话讲明白,彻底拒绝了白一鸣,所以儿子才会这么伤心。
    明明该高兴的,可是白玉成又打心底的不满意。
    王八蛋就这么干脆拒绝了他的儿子?
    没有一点犹豫和念想?
    他家一鸣这么优秀,帅气懂事,学习成绩也好,还会弹钢琴,怎么就不值得王八蛋动心了?
    这样更好,省得我坐牢。
    抱怨似地嘀咕一句,白玉成转过身拿起球杆继续擦拭,只不过眼神分外悲愤。
    *
    二楼琴房。
    白一鸣坐在一架施坦威钢琴前,坐姿端正,表情投入,已经连着弹六七遍《白日梦》这首曲子,节奏不断加快,细长白皙的十指在琴键上灵活舞动。
    一曲终,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放置钢琴上面的墨镜。窗外月光亮的惊人,投下一道弧度落在镜片上,折射出微弱的光芒,他有些心神恍惚。
    啪嗒一声!
    室内的灯光骤然亮起,白一鸣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很快又挪开。
    赵婉彤站在门口,歪头看着他,略显疑惑:一鸣,怎么不开灯?
    已经结束了。说着,白一鸣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拿起墨镜,走到沙发拎起自己的书包,把镜子塞进背包里。
    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赵婉彤忽然叫住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眨眨眼,声音清亮:老妈,有事吗?
    赵婉彤内心叹息,语气还算柔和:一鸣,可以聊聊吗?
    聊什么,聊闻靖宇吗?
    白一鸣垂下眼睫,情绪低落:今天不舒服,改天行吗?
    他现在不想听到有关闻靖宇的任何话题,尤其是从父母嘴里说出来这个名字,说多了只会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无论是白玉成还是赵婉彤,根据现在的事态发展都说不出他想听的话,父母只会制止他追逐的脚步,而不会激励他大胆前进。
    一鸣,我和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这个年纪,主要是以学习为主,至于感情的事...
    赵婉彤还想再说点什么,奈何白一鸣的眼眸过于清澈,带了些水汽,像是易碎的珍品,让人舍不得破坏。
    她有些心疼,收回接下来要说的话,话锋一转:算了,你先回房间休息,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
    谢谢老妈理解。白一鸣真诚道谢,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深夜来临,月光笼罩之下,躺在床上的青年辗转反侧,闻靖宇的那张脸总在他眼前晃过,俊美的容颜令他产生迷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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