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河虽是挨了一顿毒打。
    本人却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油葫芦性子。
    他听到苏沅的话眼睛就亮了一下,跃跃欲试。
    “这话不是应当我问你吗?”
    论起搞钱,叶清河暂时还没见过脑瓜子比苏沅更活络的。
    若苏沅都没法子,他能有什么想法?
    苏沅听了难掩嫌弃的看了叶清河一眼,无语道:“你难道就不能在爸爸不在的时候,自己琢磨琢磨出路吗?”
    爸爸这个词实在陌生。
    叶清河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可苏沅狭促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这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叶清河警惕的眯起了眼,迟疑道:“你是不是在骂我?”
    苏沅占了便宜习惯性的卖乖,懒洋洋的摆手。
    “没,我夸你呢。”
    叶清河怀疑得更明显了。
    “当真?”
    苏沅认真点头。
    “爸爸从不骗人。”
    叶清河???
    苏沅走这一趟,除了想看热闹,另外就是想找叶清河一起参谋找钱的路子。
    毕竟她的想法都比较不符合当下时情。
    这些事儿跟林家夫妇又说不上。
    只能找相对胆儿肥一些的叶清河参详。
    故而占完了便宜,她就说:“你仔细想想,对于搞钱,你当真半点想法也没有吗?”
    叶清河上辈子大概是个钱串子。
    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傲气,听了就认真的杵着下巴思考。
    可村里新奇的玩意儿多在春季有。
    眼下夏季都到了尾巴上,当真是要什么没什么。
    除了满山遍野的绿叶子和没熟的挂果,连片别致些的树叶子都找不出来。
    叶清河想着也止不住的叹气。
    “除了树叶子还能有啥?”
    苏沅跟着叹气,站起来垫脚在头顶的树上抓了几片树叶子在手里摆弄,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叶清河琢磨不出个究竟,见苏沅玩儿叶子,有些好笑。
    “你还真把这当铜钱了不成?”
    苏沅茫然的啊了一声。
    “你说什么?”
    叶清河指了指她手里的树叶,说:“铜钱叶么。”
    苏沅起先只是手上闲不住,随手抓的,也没注意看叶子是什么形状。
    如今听到叶清河的话,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还真就让她看出了些许门路。
    苏沅若有所思道:“你刚说这树叶子叫什么来着?”
    叶清河不假思索:“铜钱叶啊!你仔细看哈,这树叶子形状方圆,中间还有方孔,是不是与铜钱长相一致?”
    而且不光是形状相似。
    就连质地都相似几分。
    别的树叶子往往都柔软禁不起揉搓,轻轻一碰就变了形。
    可铜钱叶不一样,这玩意儿质地相对坚硬,纹路清晰,触手冰凉,摸起来与铜钱也相差无几,只是没那么硬罢了。
    见苏沅对这个感兴趣,叶清河索性就慢悠悠的与她说古。
    铜钱树是沧江以南的特色树种。
    说是特色,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树叶子与寻常树叶子有所不同。
    树干弯曲且细,做木材不堪用。
    当柴火烧还禁不起烧。
    农家人打柴都看不上这玩意儿。
    只是有些人会在家中栽上一些应景,取个招财进宝之意,图的是个吉祥如意的意头。
    看苏沅默默出神,叶清河有些好笑。
    “你要是稀罕这叶子,回头我摘上两筐子给你带回去,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卖的,也只能是放在家里玩儿玩儿逗趣。”
    苏沅把玩着手里的树叶,笑得有些神秘。
    “谁说它就不能卖了?”
    叶清河一脸问号。
    “你说什么?”
    苏沅心里只是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并不确定。
    因此没和叶清河多说,只是指挥着他上窜下跳的给自己摘了满满一大筐树叶,一句不多说的就背着回了家。
    进来家门,苏沅转头就钻进了厨房。
    林惠娘端着菜进来,见她翻箱倒柜的,有些好笑。
    “沅沅这是在找什么?”
    苏沅抹着头上的汗不大好意思的咧嘴笑,说:“婶儿,我想问问,家里有块碱吗?”
    块碱,在现代别名小苏打。
    做馒头包子都用得上。
    林惠娘没想到她是找这个,微怔之后就笑了。
    “上次买了还有不少,你找这个做什么?”
    苏沅也不会做饭,拿块碱似乎没什么可用之处。
    苏沅嘿嘿的笑,只说自己有用。
    林惠娘也不多问,将家里剩下的找了出来,都包给了苏沅。
    “这些可够你用了?”
    苏沅满意的不住点头,直说够了够了。
    美滋滋的抱着一包块碱往回走。
    她回屋找了纸笔,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里的制作方法,细细的写在了纸上,确定没什么遗漏的地方,捧着一把新鲜的铜钱叶,捏着纸就又进了厨房。
    苏沅是个彻头彻尾的理论大师。
    实操上是真没什么本事。
    正好林惠娘也在,烧火烧水的活儿就委托给了林惠娘全权代办。
    大火将水煮开,在其中加入适量块碱,块碱充分融化后,苏沅选出几张形状较好的铜钱叶扔了进去。
    铁锅煮树叶。
    这组合着实古怪。
    林惠娘做了半辈子饭也没见过这种操作,一时间有些苦笑不得。
    “丫头你是不是饿了?这铜钱叶子煮熟了也不能吃,而且还臭呢。”
    苏沅没想到还有这茬,震惊的瞪圆了眼。
    “臭?”
    林惠娘无奈点头。
    “是啊,铜钱叶就这么闻不出什么异味,可一旦受热,就会发出臭味,那味儿简直了,好好的,你怎么想到煮这个?”
    苏沅惊疑不定的看向锅里上下漂浮的铜钱叶,默默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应该,臭不到什么地方去吧?
    毕竟这么看着还是不错的。
    然而事实上,苏沅低估了铜钱叶的煮熟后的杀伤力。
    一刻钟后,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疑似臭鸡蛋和粪水混合在一起的臭味,浓郁得简直能瞬间把人熏得翻白眼。
    林惠娘受不了这味儿出去了。
    苏沅含着痛苦的热泪继续咬牙坚持,不懈的用筷子翻转着熟透了的树叶,小心的观察着状态。
    厨房里的臭味逐渐往外扩散,将整个林家上空都笼罩了个彻底。
    回娘家终于回来的老太太带着两个外孙女儿回来,还不等进家门,就扯着嗓子嗷嗷的喊出了声。
    “谁在家里煮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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