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离语出惊人。
    苏沅被吓得不自觉的一哆嗦,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矢口否认。
    她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张嘴就是否认三连。
    “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跟林明晰成婚?!”
    苏沅激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南歌离不解的啧了啧,戏谑道:“可据我所知,你与林明晰本就是有婚约的吧?”
    “有婚约在身,又差不多到了年纪,成婚也并不奇怪啊。”
    苏沅涨红了脸,想也不想就说:“可是我俩不合适啊!”
    南歌离挑眉反问:“哪儿不合适?”
    苏沅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南歌离撑不住轻声一笑,淡淡道:“我觉得,你俩看着挺合适的。”
    苏沅不知道南歌离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合适,一时间无言以对竟然发不出声儿。
    南歌离像是找到了莫大的乐趣,自顾自地道:“你张扬外放,林明晰性子内敛稳重,一静一动,怎么看都是相得益彰的,而且既是互有心意,早些成婚也不是坏事儿,你怎么看着好像还不太乐意?”
    苏沅闻言顿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解释不清楚的奇圈,头大地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儿……”
    “再说我对林明晰也没那个意思啊……”
    南歌离玩味一笑,淡淡道:“你扪心自问,当真半点意思也无?”
    苏沅本是想点头的。
    可对上南歌离暗带探究的目光,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话却不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南歌离见状意味不明的轻声一笑,慢悠悠道:“年轻人矜持些本不是坏事儿,只是有些时候吧,还是当定即定的好,否则到了日后,后悔可就不一定能来得及了。”
    苏沅呐呐说不出话。
    耳根却原因不明的红了。
    南歌离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水壶塞到了苏沅手里,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发号施令,指点着苏沅伺候她的那一堆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
    整个院子里的花都被苏沅嚯嚯得差不多了,屋子里的人也谈到了重点。
    南正奇高座在正位之上,受了林明晰完完整整的拜师之礼,常年严肃的脸上闪现着不明显的笑,掏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盒子递给林明晰。
    “既是应了你一声老师,那就不能白应,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一点小玩意儿,你收着当个玩意儿。”
    “拿了这东西,就算是入了我的门下了,日后行事,万记恪守本心,不可违心离德,若是有违德之举,为师能予你本事在,自然也能清理门户。”
    “望你克勤克俭,积极上进,能在来日,博取到属于你的海阔天空。”
    林明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双手接了南正奇的礼。
    南正奇满意的抹着胡子笑了笑,说:“你如今年岁几何来着?”
    林明晰低声应:“十七。”
    南正奇想了想,慢声说:“古人以名唤其人,以字称其品行,更是以立字为人生之始,按理说,要到了十八束发之年取字,寓意为男子正式成年,可顶家立业。”
    “但是你今日既是叫了我一声师傅,为师不妨送你一字,你觉可好?”
    能得南正奇亲自取字,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
    林明晰自然不会说不好。
    南正奇认真的想了半响,含笑道:“观尔年岁虽少,但自存风骨,风清月朗,行事也是正直有度,为人慨而不囊,仁而不泛,与你相配的字无数,但是我左思右想,觉得有二字与你最为相匹。”
    “予你二字,清行,你可愿接受?”
    林明晰尚未说话,一旁的贺明就情不自禁的低低叫了一声好。
    “清行,清正内心,端己言行,克己复礼,端方君子应如是,朗朗晴空当如此。”
    南正奇笑而不语。
    林明晰认真思忖片刻,面带笑意的对着南正奇恭恭敬敬的叩首致谢。
    “多谢老师赐字。”
    南正奇笑着站起来把林明晰扶了起来,轻声道:“明晰啊,我予你身有厚望,你可别轻易辜负了我这片期望。”
    林明晰微微垂首,笑道:“谨遵师命。”
    南正奇笑着说了一声好。
    紧张了半天的胡图和贺明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抹不开的笑意。
    室内众人说笑不断。
    院子里的苏沅听着,忍不住的朝着笑声传出的方向看。
    南歌离见了有些好笑,玩味似的说:“既是好奇,为何不去瞧瞧?”
    苏沅想到南歌离之前打趣的话,这会儿想到林明晰心里还兀自尴尬,闻言自然是不愿的。
    她连连摇头,说:“不必了不必了,我就不去给大家伙添麻烦了。”
    拒绝得很是坚决。
    可眼神还是不受控制的往门口瞟。
    南歌离好笑得不行,像是猜到她在好奇什么,索性说:“放心吧,他既是进了这道门,心里所求自然是成了的。”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唏嘘地说:“我爹难得有个看得合乎心意的好苗子,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就算是今日林明晰不来。
    等过些日子找到了机会,南正奇也会找由头将林明晰弄来拜师。
    曾经的盛京风云人物,朝廷的刑部一把手,又怎会真的像看起来这般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他给林明晰考虑的机会,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端老师架子的机会罢了。
    南歌离勘破不说破,只是对着苏沅说:“林明晰拜师成功了,以后可就要来这里伺候他的老师傅了。”
    “而我的亲爹,他的老师,是一个极其麻烦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林明晰在家的时间会变得屈指可数。
    甚至比之前在书院的时候更忙。
    苏沅还没能答话,南歌离就道:“我这里还缺个浇花做衣裳的,你要不也跟着他一起来?”
    苏沅听完嘴角就失控的抽搐了几下。
    她意有所指的对着那堆险些直接被她浇死的花抬了抬下巴,慢悠悠道:“你确定吗?”
    这活儿清闲。
    她本人倒是挺乐意干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娇娇弱弱的花,是否愿意了。
    南歌离看着地上漫出来的水迹,以及苏沅手上空了的水壶,突然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南歌离沉默无对的时候,林明晰也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走在最后头。
    在前头的,是精气神看着比之前好了许多的南正奇。
    之前路上接触不少,南正奇对苏沅也不陌生。
    此时见了苏沅,更是存了几分长辈打量晚辈的心思,目光越发和蔼。
    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说:“明晰既是拜了我为师,我这个做老师的自然不能小气,这个给你,算是迟到的见面礼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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