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跟着男子来的人更多。
    苏沅这点儿人手压根就不占优势。
    但苏沅先在声势上,用事实压倒了对方的气焰。
    又废话不多说,直接拉叫喊得最厉害的一个过来抽成了猪头。
    人狠话不多。
    有理又凶残。
    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是不错。
    瞬间将对方震慑住的同时。
    也将混乱场面的主动权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全场无人敢吭声。
    苏沅慢悠悠的接过杨悠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漫声道:“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听不得威胁的话。”
    “但愿意讲道理,你们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慢慢说,动手叫喊就不必了,左右我今日坐在这儿,我倒是要看看,谁能越过我进这道门槛一步。”
    苏沅刚刚瞬息间的暴行伤人行为,给众人带来的冲击太大。
    霎时间真无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
    苏沅单脚踩着地上的人没放,慢慢的看向了面无人色的沈家众人。
    “你们是沈溪亲眷?”
    先前被苏沅问到的那个妇女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微不可闻的说是。
    苏沅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歪了的围帽,淡声道:“你是他什么人?”
    “媳妇儿……”
    苏沅了然的哦了一声。
    “那就是你们说的,他吃了从这铺子里抓出去的药吃死了?”
    妇女难掩紧张的绞着衣袖,顿了片刻才咬牙点头。
    “是。”
    像是从这个肯定的回答中找到了某种勇气。
    一直畏惧得不敢看苏沅的人,突然间就说话流畅了不少。
    “他身子康健,往日也没什么病痛,那药方也是他每年都吃的,之前在别的药铺抓药从未出错。”
    “可今日吃了你们铺子里的药人就没了,这不是你们的药害死人,还能是什么?”
    她说着就开始红眼抹泪。
    苏沅不耐的啧了一声,冷声道:“在说是不是药的问题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第一,他什么时候来抓的药?”
    妇女抹了抹眼泪,想也不想的就报出了一个时间。
    这个时间与药铺记录一致。
    苏沅没多停留,直接问:“其次,你可知按这药方该如何煎药?”
    “我自然知道。”
    “哦?那你说说,这药要如何熬才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效?”
    这药方是沈溪吃了多年的。
    沈夫人不假思索的便能将熬药的流程说出口。
    她说得顺当。
    苏沅隐藏在围帽下的眼神,却在一点点的变冷。
    等沈夫人说完了,她才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从这里到溪丫村,最快的速度需要多久?而沈溪又是如何回去的?”
    沈夫人没留意苏沅话中陷阱。
    张嘴就答。
    苏沅意味深长的呵了呵,轻声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小疑惑。”
    沈夫人闻言心惊一顿,惊惶的瞪着眼不动。
    苏沅自顾自地说:“你既知那药需提起半个时辰用凉水浸泡,泡足了还需小火熬制一个时辰才可服用,那我问你,沈溪抓了药从铺子里回去,前后总共似乎不到两个时辰吧?”
    “光是熬药都需差不多两个时辰,而沈溪从这里抓了药回去,也需起码一个多时辰,这算下来从抓药到将药喝下去,怎么也得三四个时辰,为何沈溪不到两个时辰就死了呢?”
    沈夫人的话,在她自己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相矛盾。
    知晓熬药流程和时间。
    清楚回去所耗时长。
    换算下来,两个时辰,只够沈溪抓药回去。
    连药都来不及进熬制的罐子。
    这样一想,沈溪怎么都不可能是喝了药死的。
    周围众人目光瞬间充斥满了震惊骇然。
    沈夫人更是心惊胆战的险些倒地。
    她身后的一个男子将她扶起,咬牙强辩:“我大哥今日不舒服得厉害,回去没顾得上泡药,直接就熬了喝了,这有什么说不通的?”
    苏沅拍了拍手,抚掌道:“心急自然也是可的,不舒服着急喝药也是人之常情,我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据我所知,从溪丫村来此,唯独只有一条道,而那条路上的车夫共计三人,对沈家也算熟悉。”
    看着面色大变的男子,苏沅低低一笑。
    口吻微妙。
    “从溪丫村进城,必须得从道上坐车,若是走路,四个时辰也不见得能到地方。”
    “而在那条路上赶车的车夫我都找到了,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除了苏沅,大概没人想玩儿这种你猜我猜的文字游戏。
    沈家几人脸色极差。
    苏沅见状心情却很是不错。
    她悠悠道:“车夫说了,沈溪的确是今日搭车进的城,来去时辰都记得清楚。”
    “但是,沈家其余人,却是比沈溪更早走的,到我让人去问话的时候,都不曾见沈家人回去,这话,你们又该如何说?”
    沈夫人声称自己亲自熬了药,沈溪喝下去后亲眼见到沈溪身亡。
    沈溪的弟弟,姐姐也都如此叫嚷。
    可车夫却说,这几人在沈溪进城之前就跟着进了城。
    此后并未回去。
    那么谁亲眼看到沈溪死了?
    沈家人又为何提前进城?
    他们人都没回去,为何就敢确定沈溪已经死了?
    这本就是一场粗劣的把戏。
    仔细推敲,遍是可笑的矛盾之处。
    苏沅玩味十足的唉了一声,叹息道:“还有就是,你们不觉得自己有点儿太心急了吗?”
    沈溪前脚刚回去,后脚他们就带着人来闹。
    甚至连沈溪的尸首都顾不上处理。
    大咧咧的将杀人现场留在了原地。
    以至于让杨悠前去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顺利可得的线索。
    但凡他们再耐心些,谨慎些。
    或许苏沅也没那么容易就能看破这局。
    话说至此。
    该说的,不该说的,似乎都瞬间明了。
    苏沅心中无半点愤怒,只余了说不清的滑稽之感。
    沈溪之死是个悲剧。
    而如今看来,这场悲剧竟是由家人参与主导。
    何其可笑?
    苏沅无视了面色煞白的沈家众人,淡声道:“你们为何能未卜先知,知道沈溪一定会死,这涉及到命案凶杀,我不敢妄测,但是有一点却让我很是困惑。”
    “你们为何就敢笃定,不会有人去查验沈溪的尸体呢?”
    “纵是心急,也总该将桌子上残留的吃食打点干净,为何要剩下一些,让人有了可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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