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也正为此事发愁,苦哈哈道:“您是不知道,咱们的买卖好做,有人看了难免眼红。”
    “最近两个月,满大街都跟咱们差不多的东西在卖,价格还比咱们的低上不少,有些人觉着咱们的东西贵,就去买相似的了。”
    不管什么时候,仿品都是无可避免的。
    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个防伪码之类的东西,再糟心也是无用。
    来福叨叨叨的说,苏沅飞快的对了一遍账,叹气道:“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儿,不必在意。”
    来福苦笑。
    “那咱们就这么不管?”
    “怎么管?”
    苏沅将账册合上给他,说:“这里销路不好,就跟冬青说少送些到盛京来,多在沿岸的水路上销出去,甭管是在哪儿卖的,总之,只要东西卖出去换了银子回来,就是好。”
    来福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抱着账册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苏沅等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苏沅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天一,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迟到得未免也太久了。”
    天一哭笑不得的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无奈道:“路上出了点儿小岔子。”
    “我不是故意的。”
    苏沅懒得理会他,等人坐下就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雕船,说:“你瞧瞧这个。”
    天一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桌上东西。
    他本以为是个摆件。
    苏沅让他看,他也就随意打量了一眼,随口道:“雕工不错,很是精致。”
    苏沅……
    苏沅头大道:“你就没看出点儿别的来吗?”
    天一皱眉,脑海中突然一震,难以置信道:“您叫我来,看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苏沅理所当然。
    “废话。”
    “可是……”
    天一艰难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手比划了一下才说:“咱们要造的,可是能拉东西的大船,大船您知道吧?”
    他指了指桌上的摆件,咂舌道:“您这个再精致也是没用的。”
    毕竟这东西扔进水里不会变大。
    苏沅见他误会了,头上立马多了几道黑线。
    她忿忿道:“你傻还是我傻?”
    “我是让你看这雕船是否与你在札记中找到相似,能不能照着这个模子做大,谁让你扛着这个去下海了?”
    天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呐呐道:“您早说啊……”
    苏沅瞪眼。
    他赶紧将视线转到了雕船上。
    苏沅听着他嘴里絮絮叨叨的,忍不住道:“你是在背书吗?”
    天一……
    他尴尬的叹了一口气,摊手坦诚。
    “其实不瞒您说,这个我也是不会的。”
    毕竟造海船这种事情,真的无人做过。
    天一也是被临时赶鸭子上了架。
    理论背过一点。
    实践半点不会。
    见苏沅快炸毛,他赶紧道:“但是我背过那个札记,我就按札记中的内容来核对,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他刚才念念叨叨的,真的是在背札记。
    苏沅绝望的捂住了脸,心累不已。
    “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可以?”
    苏沅一心将造船的希望放在天一身上。
    谁知临到了了来了这么个惊喜。
    她生无可恋的托着下巴,绝望道:“你真的可以吗?”
    砸出去那么多银子,让这么个不靠谱的来,真的不是花钱打水吗?
    天一背得接连被打断,脑子里本就不连贯的知识瞬间化成了碎片,额角也浸出了汗。
    他说:“您别催,让我再想一想。”
    “别背岔了。”
    苏沅心累叹气。
    天一继续念念有词。
    过了好大一会儿,天一翻来覆去的将记得的札记背了好几遍,这才如释重负道:“我觉得,应该行。”
    苏沅面无表情。
    “是么?”
    天一显然对自己的水平也很是怀疑。
    面对苏沅质疑的眼神,他忍不住道:“其实还有个法子。”
    “什么?”
    “要不将这个,送到宫中请皇上过目吧。”
    造海船开海运,是皇上多年的心愿。
    为此私底下也研究了不少。
    天一这点儿微末知识,也都是从皇上那里学来的。
    只是他背的那本札记,是百十年前的东西,光是看着都拗口。
    想让他融会贯通,很有难度。
    苏沅已经彻底陷入了不可说的无奈之中,挣扎半晌只能说:“行吧,你想法子将东西送去,有结果了告诉我。”
    这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苏沅担心自己回去晚了不好,起身就要走。
    天一赶紧道:“对了,咱们的人打听到个消息。”
    苏沅回头:“什么?”
    天一迟疑的停顿了一下,小声道:“林大人好像让人去了浣纱。”
    林明晰在浣纱城没什么熟人。
    突然让人去浣纱城,定有缘故。
    苏沅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要笑不笑地说:“还有呢?”
    天一干巴巴的挤出一声笑,说:“好像,是去打听您在浣纱城期间的事儿。”
    苏沅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旋即又有一种到底还是瞒不住的挫败。
    早在林明晰试探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该猜到的。
    她沉默得太久,天一忍不住道:“其实您要是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是很难,只要……”
    “不必。”
    苏沅摆手一叹,淡淡道:“瞒不住的。”
    能瞒第一次,不见得能瞒第二次。
    她不跟林明晰说,一是怕林明晰觉得自己做的这个风险大不安全,不让她继续。
    二就是怕日后被人知晓了,有人拿这个来构陷林明晰。
    毕竟她又是帮水盗运东西,又是搜集贩卖消息的。
    样样都在踩着被砍头的边缘疯狂起舞。
    说起来也确实不光彩。
    可若是瞒不住了,倒也不必费心。
    她叹气道:“不用管,他能查到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别的……”
    “以后再说吧。”
    天一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讶然的瞪圆了眼。
    苏沅懒得看他,自顾自道:“不过有一点,除了林明晰以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干什么。”
    林明晰不会把她怎么着。
    可别人就不好说了。
    天一连声应是。
    苏沅发愁得不行的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雕船,生无可恋。
    “为什么我就不能干点儿不找死的活儿?”
    天一幽幽道:“谁让您当初贪图皇上给的便宜呢。”
    苏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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