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郡主因触怒端王再度被禁足府中。
    院子里除了明面上的侍女,还有不少从前没有的侍卫。
    将整个院子看守得严丝合缝。
    一只苍蝇都不见得能飞进来。
    她的贴身侍女秋月悄悄地打开门槛了一眼,反手将门关上后眼底满是忧色。
    “郡主,王爷……”
    “你想说父王很生气是吗?”
    秋月迟疑着点头。
    端王岂止是生气?
    简直是气得快将房子掀了。
    若不是君命不可违,端王盛怒之下不知能做出什么事儿。
    端阳郡主闻言面露讥诮,随手将敷在脸上的冰块往地上一扔,讥讽道:“生气有何用?”
    “懿旨既下,他们心底纵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为我和叶清河准备婚事。”
    说话间扯动嘴角惹得脸上的红肿生疼,端阳郡主不自觉的龇了一声,她伸手摸了摸肿胀不堪的侧脸,面上露出了几分愤恨。
    “他们如今看不上叶清河,日后我定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一定会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没选错!”
    秋月是从小就跟着端阳郡主的,深知她的脾性听不得违逆之言,闻言只能暂时压下心惊,重新弄了冰块包住帕子递给她,轻声哄道:“郡主说的不错,叶大人清贵温和,来日定会好好待您,只要您与叶大人成了亲,必是琴瑟和谐白头偕老的。”
    怒了一日总算是听到了一句满意之言。
    端阳郡主心里的怒气散了几分,面上也缓缓浮现出几分少女羞怯。
    秋月想着端王妃的话,见她面色缓和了不少才不安地说:“只是,自从您在府中不出,就能再未能与叶大人见过,如今您贸然求下赐婚的懿旨,叶大人会不会……”
    “他不会。”
    端阳郡主打断了秋月的话,抓过帕子捂着脸,用另一只手指了个位置,说:“你去将柜子底下最深处的盒子拿来给我。”
    秋月应声去了。
    片刻后抱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过来。
    端阳郡主满心欢喜的将盒子打开,里头装着的是一封信。
    不过是寻常信纸,端阳郡主拿出来时却像捧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
    秋月见了此景,忍不住道:“这难道是?”
    端阳郡主轻声一笑,珍而又珍的将信纸捧到了心口,闭上眼道:“这便是我敢与世人抗衡的底气。”
    若不是收到了叶清河来信的提醒,端阳郡主自己都没想到,可以去求太后成全。
    她虽未能与叶清河见面,可正因为有了这封信,端阳郡主这才坚信,她与叶清河是心意相通的。
    既是有情相通,就该是两相携好。
    她没半分做错。
    与此同时,大学士府。
    闫修听着来人形容端王之怒,眼里缓现满意之色。
    “叶清河是何反应?”
    “接了赐婚的懿旨后,叶清河就闭门谢客了,外头的人进不去,具体消息不清楚。”
    “不过据咱们在叶府上的人来报,叶大人似乎对这门婚事不是很满意。”
    闫修呵了一声,冷笑道:“此子不堪,心气却比天高,如此断送了官途,他怎会满意?”
    “只是这么个好苗子,到底是可惜了。”
    他在纸面缓缓落笔,大开大合的写下一个绝字,而后才冷声道:“若不是有端阳郡主,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能拿他如何。”
    来人不屑的笑了一声,恭维道:“还是您有远见,命人仿了叶清河的字迹暗中给端阳郡主送了书信,否则咱们的计划也不能如此顺利。”
    闫修轻轻一笑,唏嘘道:“这哪儿是我有远见?”
    “我也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来人面露不解。
    闫修收笔净手,慢条斯理道:“此事灵感,还是来自林大人的夫人。”
    “林大人?”
    “您所说的,可是新科状元林明晰?”
    闫修点了点头,接过擦手的帕子慢悠悠的擦去手上的水渍,淡声道:“这位林大人的夫人可了不得,算是个人物。”
    之前林明晰返乡,叶清河试图暗中派人加害。
    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可却没能瞒过闫修的眼睛。
    闫修冷眼旁观不插手,是因这两人哪个他都不喜。
    谁死了,与他而言都是意外惊喜。
    可最后林明晰没死,也没找到钳制叶清河的证据。
    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苏沅是个小性儿的,憋不住气,为报复叶清河,暗暗找了人给端阳郡主送了寄情之物。
    这才有了端王怒骂叶清河的事。
    苏沅和叶清河都以为,自己所为谁也不知。
    闫修就像幕后的一双眼睛,将所有的所有尽收眼底。
    如今假冒叶清河手笔给端阳郡主送信,一来是顺理成章的断绝了叶清河的上仕之路。
    二来,就算叶清河不久后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也只会以为这是苏沅做的。
    谁也想不到他的身上。
    可谓是一身分明。
    绝无干系。
    闫修意味深长的看了坐下人一眼,悠悠道:“何谓权衡之道?”
    “如今,你可能明了?”
    贺然一脸赞服的对着闫修拱手:“闫公高明。”
    “叶清河不识抬举,坏您大计,有今日之局,也算是他的报应。”
    闫修看似唏嘘的摇头一叹,漫不经心地说:“我能将他从泥沼里捧出,自然也可将他就此打下去。”
    “不过是开始罢了,真正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闫修缓缓闭眼,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过了一会儿,贺然才听到他说:“你平日里除了林明晰外,稍微关注一下他的夫人。”
    贺然闻言面上带出了几分讶然,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好笑。
    “林明晰虽不可小觑,可一介妇人深居内宅,能有什么本事值得您如此看重?”
    听出他话中带着的的不屑,闫修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玩味道:“一介妇人?”
    “贺然,永远别小瞧任何人,哪怕她是个你不屑一顾的妇人,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会在什么时候给你怎样的意外惊喜。”
    贺然猛地一怔后深以为然的点头,郑重道:“多谢闫公指点,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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