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突然被来历不明的人追得屁滚尿流,不管是对苏沅还是端阳郡主而言,都是绝无仅有的经历。
    只是在见识到身后之人的凶恶时,不管是苏沅还是端阳郡主,都没了玩笑的心思。
    来人来势汹汹,显然是不打算留活路。
    偏生夫子庙建得古怪,四处都不挨着,恨不得彼此之间隔个十万八千里。
    平时无事儿时倒是清净,互相干扰不着,也符合了贵人们对清净的要求。
    可一旦到了有事儿的时候就吃瘪了。
    他们这里的动静闹得再大也传不出去,只能想法子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苏沅不熟悉情况,在林子里盲目地跑了一截,好不容易把人甩开了一些,可没跑多远就又听到了追来的动静。
    祸不单行的是端阳郡主跑不动了。
    她本就大病初愈不久,平日里又养尊处优惯了,别说是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跑动,就是多走上几步也是气喘不已。
    她能咬牙跟上苏沅跑到这儿,已经是强大求生欲爆棚的结果了。
    她扶着腰剧烈地喘了几下,苦笑道:“我不跑了,你自己走吧。”
    苏沅顾不得擦头上的汗,扭头抓住了端阳郡主的手腕,咬牙道:“不成,你得跟我走。”
    说不清道不明的就闹了这么一出。
    万一端阳郡主出了半点差错,她回头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端阳郡主为难道:“可是……”
    苏沅不耐打断:“废话少一点力气多一点,快跑!”
    她说完拉着端阳郡主就开始朝着犄角旮旯蹿。
    这里什么都不多,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多得数不清。
    而夫子庙之人崇尚自然万物皆有灵,从不修剪砍伐,多年过去,各种植物茂密得让人头皮发麻。
    在夜色里也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苏沅和端阳郡主都身形娇小,能轻易穿过寻常男子需费劲儿的角落。
    天然植物枯枝形成的屏障成为了阻碍身后之人的隔档。
    隐隐听到身后有咒骂的声音,苏沅冷笑勾唇,义无反顾地就拉着端阳郡主去蹿长满了小刺的荆棘丛。
    哪里难行去哪里。
    哪里刺多哪里蹿。
    她和端阳郡主用衣裳盖住头脸蒙头往前。
    头昏脑涨地跑出去不知多远,见不远处有个井坑,苏沅眼底骤然生亮。
    “去那儿!”
    端阳郡主稍落后几步跑到,苏沅已经将井坑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这应该是个很早就被废弃的旧井。
    只是天色昏暗看不清里头的情况,苏沅心里一急蹲下抓起一块石头就扔了下去。
    她默默地掐着手指数秒,听到石头落地的瞬间抿紧了唇。
    “这是口干井。”
    端阳郡主一口气尚未喘匀,闻言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苏沅扯过她身上被刮得破抹布似的灰布裹到身上,语速飞快:“你在这里藏着,千万别出声,我去把人引开,找人来救你。”
    端阳郡主听了却不假思索地说:“不行!”
    “你一个人,万一……”
    “没有万一。”
    苏沅咬牙连同着灰布和身上的腰带拴紧,闷声说:“我一个人可比带着你跑得快多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呢?”
    端阳郡主……
    她头大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知道情况不一样,那就别废话。”
    苏沅生拽着端阳郡主走到了井边,用力摁着她的脑袋逼着她朝着井底看下去。
    “能自己下去吗?”
    端阳郡主生平从未尝试过从高处跃下,见了这幽深的井底眼前就是一阵眩晕。
    苏沅见状啧了一声,烦躁道:“就知道你下不去。”
    “记住了,摔下去的时候,双手抱头,把腿屈好,只要不摔着脑袋,就死不了。”
    她话音刚落,搭在端阳郡主腰上的手就猛地用力。
    端阳郡主条件反射似的按她所说的抱头屈膝,瞬息一过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趴在了井底。
    苏沅着急的弯腰低问:“活着吗?”
    端阳郡主吃痛地抱住了腿,咬牙道:“死不了!”
    “没死就行。”
    苏沅缓缓呼出一口气,沉声叮嘱:“记住了,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出声!”
    端阳郡主从闷痛中艰难回神,抬起头就看到苏沅飞快地抱起干草挡住了井面。
    她下意识地咬唇屏息,眼睁睁地看着井面被干草遮挡好,随即响起的是苏沅发出的一声闷呼:“哎呦!”
    苏沅声响,紧接着就是来人的呼喊之声。
    “在那儿!”
    “追!”
    来人呼呼啦啦地从井边呼啸而过。
    端阳郡主耳边回响着苏沅不久前叮嘱的话,双手发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一动不敢动,直到追喊声逐渐传远,瞬间脱力跌到泥面。
    她痛苦地捂住了脸,无声而喃:“苏沅……”
    “你一定得活着……”
    端阳郡主为苏沅引开追兵之事揪心不已。
    苏沅本人却远比她设想中的轻松许多。
    她师从南风习武数年,不说功夫多好,可体力比常人强了许多。
    旁的不说,光论逃跑的速度,她一定比带上端阳郡主快。
    她按端阳郡主之前说的方向疯跑,一边试图将来人甩开,一边找机会偷袭给对方减员。
    之前在屋里带来了尴尬的小匕首起了大作用。
    苏沅看着倒在眼前的人,压下心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自卫杀人不犯法,兄弟你自找的……”
    她说完蹲下双手翻飞地在男子身上摸找,找到一个火折子时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
    只要夫子庙这里的人不全都是瞎子。
    见了火光一定会有所反应。
    她刚把火折子收好,一只从夜色中飞射而出的箭矢就狠狠地穿透了她的肩膀。
    “人在这儿!”
    “追!”
    混乱中苏沅吃痛咬牙,反手用匕首斩断了长箭在外的一端,在下一支利箭抵达之前提起全身之力一跃而起到了头顶的树上。
    射箭之人还没反应过来,苏沅就跟个猴子似的开始在树梢起跃。
    她修习轻功的年限不长,再加上肩膀上受了伤,能跃出的距离实在有限。
    可在树上怎么也比在地上稍安全了些。
    连蹦带跳,历经数次险些从树上掉下去的惊险后,苏沅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一个很大的,看起来就很好点燃的茅屋。
    她捂着肩膀从跳到了地上,在身后之人赶到之前将火折子扔到了茅屋顶上,头也不回地蹿上相近的树继续逃亡。
    只是刚跃出去不远,她就听到身后砰砰砰接连几声巨响,火光掀起的热浪险些将她从树枝直接掀翻。
    苏沅抱着树干难以置信地回头,眼底满是惊骇。
    “好家伙,我到底点了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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