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生产当日,林明晰就写了信命人送往盛京南侯府。
    可南歌离来之前没跟任何人说。
    一路疾驰至此,中途也不曾收到任何消息。
    阴差阳错地错过了苏沅已平安产子的消息,进屋见到苏沅时都还没恍过神。
    苏沅没想到她会来,面上难得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笑着要扑过去迎她。
    南歌离见状赶紧道:“你坐着别动!”
    苏沅顿了顿没动,南歌离疾步上前握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确定眼前的人除了肚子平了什么都好,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好?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孩子呢?孩子也好?”
    南歌离声轻语柔,像是怕声儿稍大一些就能把苏沅吓着。
    苏沅笑着不住点头,嘿嘿道:“都好着呢。”
    “林明晰,去把安安抱来给娘瞧瞧。”
    这个月份的小娃娃平日里睡着的时候多,少有睁着眼清醒的时候。
    今日倒是难得的给面子,到了南歌离怀里也在咧着小嘴流口水,看得南歌离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她小心把襁褓拉松开些,轻声说:“小名儿叫安安?”
    “嗯嗯,是我取的,想着能有个安安顺顺的意头,大名儿还等着爷爷定呢。”
    南歌离闻声眼底泛起浅笑,柔声说:“因我出发前你腹中孩儿不知男女,你爷爷特地想了多个名字来让你选,如今落地是个男娃,倒是省了你琢磨的功夫。”
    刚赶着进屋的惜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册子放在苏沅手边,轻笑道:“侯爷想的名儿都写在这册子上了,来之前侯爷吩咐,说若是个孙少爷,就从墨色的名儿中选,要是个孙小姐,您就多瞧瞧底下用朱笔画了痕的。”
    苏沅没想到光是个名字南侯竟能弄出本小册子,好笑之下又觉窝心。
    “不过是个小娃娃的名儿,爷爷何必如此费神?”
    南歌离好笑地剜了她一眼,温声道:“你说得轻巧,南家传承多代子嗣单薄,就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怎能不慎重?”
    小娃娃窝在南歌离怀中转了会儿眼睛就开始打哈欠,小模样看得南歌离乐个不停的同时,又有些无措。
    她没生养过,这么大的娃娃也是头一次见,生怕窝着娃娃不舒服,难掩紧张道:“瞧着像是困了,赶紧叫奶娘抱去歇着。”
    林明晰上前伸手,笑道:“娘直接给我就是。”
    林明晰说这话时神色自然,接过孩子的动作也很熟练,显然是平日里做惯了的。
    南歌离纳罕地抿了抿唇,等林明晰抱着孩子稍走远些了才皱眉道:“怎是明晰照料孩子?”
    “奶娘呢?”
    “难不成是没找着合适的?”
    苏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找是找着了,只是我没让留下。”
    “就这么一个孩子,这么多人照顾,奶娘来了也用不上。”
    南歌离沉声斥了声胡闹,忍不住道:“你刚生产,需得好生修养,带着孩子你怎么休息?”
    “又不是我带。”
    苏沅被南歌离眼中的不赞同逗得笑出了声,慢悠悠地说:“孩子饿了我负责喂奶,其余的大小事儿,白日里有我婆婆照料,入了夜就是林明晰自己来,我基本是整日整日的都是躺着休息,一点儿也累不着。”
    除了起初两日觉着懒懒的不想动,这几日苏沅躺得骨头缝都快生了霉。
    有心想动还没机会。
    虽说男子照顾孩子的事儿罕见,可林明晰办事稳妥,亲力亲为想来也不会出错。
    更要紧的是,林明晰不把生养孩子当做苏沅一个人的事儿,这份体贴就是难能可贵的。
    南歌离捏着苏沅的脸扯了扯,轻笑道:“明晰把什么事儿都做了,那你闲着时候做什么?”
    苏沅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道:“除了吃就是睡,除此外基本用不上我。”
    她点头点了点自己的肚子,小声叨咕:“不信你瞧,这才几日,我就胖了这么些……”
    南歌离揪着她的手不让她乱点,拉着她细细地问起了到怀北之后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苏沅困倦睡去。
    南歌离带着惜星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在门前候着的剪月不等她出声就福身一礼,笑道:“夫人。”
    南歌离看着她无声而笑,招手道:“到怀北时间不久,除了沅沅,你们瞧着倒是个个都黑了不少。”
    “别光站着,你随着我来,跟我说说这里的事儿。”
    南歌离带着剪月去了客院休息。
    林明晰把孩子哄睡,马不停蹄地去把她带来的车队和行李归置好,单独整理出了一个小院子用来摆放。
    林慧娘搭不上手,索性一头扎进了厨房,带着郝大娘和周娅张罗晚饭。
    晚饭时分,因所有人都怕苏沅吹着风不让她出房门,她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吃。
    林家众人在饭厅招待南歌离等人。
    吃过饭,林慧娘夫妇早早地去休息。
    南歌离看着眼前仿佛哪儿也没变,却又感觉像是变了很多的林明晰,面上缓缓溢出一抹柔和。
    “起先我还担心你到此会不习惯,可眼下来看,你似乎适应得很不错,此番我回去,一直挂心的侯爷想来也能安心了。”
    若说之前在盛京城的林明晰看起来像一株清贵的青竹。
    如今历了怀北的风沙,这枚曾让人担心的会被风吹折的青竹已经全然有劲松之姿,眉眼间凝实的沉稳,也让人见了就觉安心。
    林明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唏嘘道:“到一处行一地,见百态凝内心,此处虽多艰苦,可能收获的东西和经验,也比在锦绣之地多些。”
    “虽说不易,却也不悔。”
    能在苦地出心境,确属难事。
    亲眼得见林明晰的状态,南歌离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能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起身说:“我听剪月和沅沅说了些怀北的事儿,你做得都很是不错。”
    “既然路是对的,也是你自己想走的,那就慢慢一步一步走踏实了也好。”
    “至于沅沅母子,交托给你,我也是安心的。”
    “若是遇上什么难处,都可往南侯府送信,南侯府不光是沅沅的母家,也是你的依仗。”
    林明晰闻声轻笑点头,亲自把南歌离送到了歇息的客院才折返回去。
    屋子里,苏沅正拿着只笔在南歌离带来的小册子上写写画画。
    林明晰进来了她也没抬头,只是说:“你快来看看这个。”
    “什么?”
    “安安的名字。”
    苏沅用笔尖在册子上轻轻点了点,撑着下巴说:“我喜欢这个,你觉得呢?”
    林明晰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眉梢无声扬起。
    “修然数尺高,秀色蔚以佳。”
    “不错。”
    苏沅回头望了眼在床上睡得呼呼的小娃娃,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林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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