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天启,陛下还是让臣弟出宫为好。”
    皇帝被噎了一下。
    他语气平平,没有傲慢,没有请求,但字字句句皆容不得旁人反驳。
    坐在轮椅上,虽虚弱,却不狼狈,铁血尊贵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可就此放他出宫,皇帝怎肯甘心,“朕是接你入宫养伤的,岂能因为一条预言,再加上今夜的种种,就让你出宫去,那样岂不是寒了几十万沙场将士的心。”
    北狂王眼神扫过众太医,不怒自威,“不知在场哪位太医能解本王之毒?”
    那些太医哪里扛得住北狂王的眼神,一个个低垂下脑袋。
    何况,他们根本没办法保证能解北狂王之毒,更加没人敢吭声。
    北狂王回头看皇帝,“皇兄你也看到了,没有太医能解臣弟之毒,臣弟留在宫里也是无用,只会让臣子百姓认为宫里再出事便是臣弟所致。皇兄体恤臣弟,定不会让臣弟陷于被臣子百姓怨怼之境。”
    皇帝又被噎了一下。
    体恤臣弟什么的,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耳热。
    可他还是不甘心,目光随即扫向那些太医,想让太医说能解北狂王之毒。
    可那些太医连头都不敢抬,压根不知道他们的皇帝在威慑他们。
    皇帝气得脸色都黑了,暗骂:一群废物!
    “楚倾言,你可是能解本王之毒?”北狂王转头问楚倾言。
    要是她答能,岂不是就得放他出宫?
    皇帝立即威胁地看向楚倾言。
    楚倾言假装读不懂皇帝眼里的意思,无比认真道:“陛下,臣女已经说过,北狂王之毒,只有臣女能解。”
    皇帝气得心口发疼,“你只能解毒,那北狂王的经脉呢?修复不了北狂王的经脉,朕也不放心把他交给你!”
    不放心?
    说得真是好听!
    楚倾言立即转身问太医,“不知诸位太医可是能修复北狂王的经脉?”
    没人敢回答。
    空气寂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气得脸色由黑转紫。
    可又不甘心,加重语气威胁,“楚倾言,若是解不了北狂王之毒,别说朕不能轻饶你,就是天启的百姓……也不能容你!”
    可是,楚倾言比刚刚更加认真严肃,“臣女知道王爷对天启的重要,定会更加细心为王爷解毒,定能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这下气得差点仰倒。
    “谢皇兄体恤,臣弟就此出宫。”
    北狂王始终尊贵不凡,优雅自若,话落命令左鹰出宫。
    左鹰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推着自家王爷从皇帝面前越了过去,径直离开。
    这哪是皇帝放他们出宫?
    分明是他们想出宫,就直接出宫!
    皇帝气得想杀人的心都有,可纵使如此,没有正当理由,也不敢命人强拦北狂王,城外驻扎的三十万大军,听的可都是北狂王的。
    看到男人忒不讲义气,说走就走,也不等她,楚倾言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方子,双手托举,递了出去,“陛下,这是解血毒的方法,臣女记于纸上。臣女无需赏赐,只求陛下饶过楚乐瑶。”
    皇帝劈手夺过,已经气到仪态尽失。
    楚倾言行了个退礼,匆匆跟上北狂王。
    一路出宫,无人敢拦。
    一出宫门,隐在暗处的黑衣影卫如鬼魅般从空中飘落,整齐伐一地单膝跪到男人轿子面前,“王爷。”
    与影卫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顶软轿。
    “送她回去。”
    男人的声音,淡淡从轿子里传出,如远空天籁。
    “是,王爷。”
    整齐的回答,气势磅礴。
    黑衣影卫站起,退至软轿旁。
    良久,外面再没有声音,男人的轿子也没再往前移动,楚倾言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后知后觉地想到,男人口中的“ta”,说的是她。
    “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得做做样子给皇帝看,先跟你回府。”楚倾言尴尬起身。
    “你想同本王回府?”男人挑眸看她,那微扬的尾音,冰冷中又透着蛊惑人心的韵味。
    “不想。”楚倾言直接道。
    随后,掀帘下轿。
    “……”
    回答得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男人慵懒地半倚半坐,袖子微微一拂,楚倾言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有风,身子似乎轻飘飘的,不需要自己多小心,就从很高的轿子落到地面。
    她回身……
    黑色轿帘刚好落下。
    男人的神姿韵采,被黑色覆盖。
    轿起。
    扬长而去。
    夜色微凉,楚倾言也转身入了轿,由影卫护送回了楚侯府。
    ……
    昨夜之事,像是有一把无形推手,只一夜间,宫里已经传开,就连宫外的人也都知道。
    楚侯上完早朝,被皇帝特地留在御书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想到原本想要的功劳没了,还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名声尽毁,和太子的婚约也被退,楚侯就两眼发黑差点晕倒。
    以至于,楚乐瑶一被送回府,就被命令到祠堂祖宗牌位前跪着,他“啪”地一巴掌甩在楚乐瑶脸上,“孽女,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楚乐瑶直挺挺地跪着,“女儿没有丢列祖列宗的脸!”
    楚侯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昨夜宫里之事,还不算丢列祖列宗的脸,那你还想怎样才算丢列祖列宗的脸?若不是有你二妹妹,还有我这把老脸挂着,你早就被投入大牢了!”
    “难道父亲真相信女儿做了那些事?”楚乐瑶半点不服软,虽然她在宫里不得不认下罪,但在父亲面前她绝对不能认,认下了,她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只要父亲不放弃她,凭她的手段才学,就一定还能东山再起!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没做?”楚侯怒问。
    楚乐瑶委屈道:“北狂王和陛下博弈,女儿不过是牺牲品!二妹妹为了得到北狂王的信任,日后能顺利嫁入北狂王府,和北狂王联手拿女儿去作筏子,让原本本该被扣在宫里的北狂王得已顺利出宫!”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二妹妹之前和北狂王从未接触过,怎么可能和北狂王联手?!”楚侯怒指她,“你到现在居然还在狡辩,你简直是无药可救!!”
    往常在府里无论怎么闹,他都可以视若不见,可如今楚乐瑶居然敢将心计耍到宫里,连累到他的官途脸面,他就无法再偏袒她了。
    “父亲难道忘了之前乱葬岗一事吗?”楚乐瑶突然大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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