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昌子:我就不该和基佬同行!
    第148章 体育生的浪漫
    晚风微凉,屈南忽然很想亲他。
    在动荡不安之中,陈双变成了他的避风港。以前自己是一座陷在雾里的孤岛,陈双拨开了雾气,不惧警告,直愣愣地找到自己。
    被人找到的感觉很安心,内心深处有安全感。
    可刚才,在陈双提出更改起跳方式的时候,他的安全感再一次消失了。不,不仅是消失,而是切身疼痛。
    哥哥的一切都在自己身上,可现在,他面临的是让这一切揭下去。这么多年,他希望屈南就是屈向北。
    屈南,就是活着的屈向北。
    屈向北没有死,只要自己还活着,哥哥就没有死。他会再一次翻过跳高杆,成为田径场上万众瞩目的焦点,只要自己还能跳,哥哥就可以再一次站上他最爱的领奖台,戴上金牌。
    他就是冠军,他永远都是冠军。
    可是自己一直都跳不过他。
    屈南陷入浓稠的迷茫,困境旋涡从天而降浇在他头上。他希望成为哥哥,代替哥哥去比赛,让所有人通过自己想起另外那个被他们遗忘的人。自己的腿就是哥哥的腿,自己的脸就是哥哥的脸,但自己的成绩,永远没有超越他。
    金牌的数量还少一块。
    还少了一块,还少了一块
    怎么办?怎么回事?屈南在旋涡里旋转,他走不出去。整个首体大都是哥哥的影子,他走过这里,走过那里,去过训练场,去过食堂,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屈南飞起来了,仿佛正从上空鸟瞰一切,如同哥哥飞起来的灵魂,注视着他深爱的这一切。
    怎么办?金牌还差一块,自己还没有超越,没有那么优秀。这不应该,难道自己不是屈向北么?自己明明就是他!
    精神末梢开始爆发闪频一样的回忆,屈南更加迷茫了。
    忽然,他抓住了陈双。
    或者说,实打实地被陈双抓住。陈双是真实的,屈南开始慢慢降落。他降下来了,视线范围从鸟瞰变回了平视,全校都是哥哥的影子,逐渐被自己替换,到处都是自己。陈双说他只觉得到处都是自己。
    自己降下来了,他相信自己的脚就踩在大地上。
    他不再是飞着的。
    落地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陈双的眼。原来自己不是屈向北,是屈南。
    你没事吧?陈双双手捧住他冷冰冰的脸,又看着他的嘴。刚才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听到了,屈南像是在哭诉,实际上只是无意识地流泪,他急躁又神叨地念了一串话,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把心里话说了个痛快。
    现在,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陈双更了解他的人。
    我我没事。屈南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听完了。陈双也抱着他,朝着他暖暖地笑,你怕世界上没人再记得你哥,对吧?
    屈南一愣,自己刚才怎么了?难道又自言自语了?
    你刚才说的。陈双的话像是一把刀把屈南解剖了,但同时解剖的也有自己。他们同样拥有不能放下的事,背负着秘密,心疼着兄弟。
    屈南快速地揉了下鼻子,声音很小,却有正大光明说瞎话的文静感。我没说。
    你就是说了,你还哭了呢。陈双伸手擦他的泪水,每次屈南哭了,都像是胶水覆盖在他们的感情当中。他们原本是两个人,就是被胶水黏在一起的。
    没有。屈南的掌根压了压眼窝。
    你不想忘了你哥,那就不要忘记,总会有人记得他,现在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记下去,屈向北,2.25,咱们都别忘。可是你不能永远背着他的影子,你得变成自己。陈双眼睛里闪烁着光,你哥留下的金牌快守不住了,留学生来势汹汹,你可以变成你自己,把这块牌子留下!
    屈南低着头,黑暗当中,却觉得眼前有光。
    你试试,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一起试。陈双喝着风说,现在你点头。
    屈南猛地抬起头。
    这是一个训练,你只感受我,我让你点头你就点一下嘛,又不会怎么样陈双小声嘀咕,他们像高中校园里早恋的学生,在无人的角落里私会。
    这些话,明明是自己对他说过的,可反过来,仍旧管用。屈南的脸终于有了一些暖,可笑容还是单薄。你好厉害啊,陈又又。
    那是!陈双有些得意,还有你不要再哭了。
    那我万一忍不住又想哭怎么办?屈南追问,毕竟我这么弱。
    再哭,我亲死你!陈双凶巴巴地说,怕不怕?
    屈南愣了愣,随即笑容由单薄变饱满。好害怕,你可真厉害。
    咳那个陶文昌等他们完事了才探头,还洗不洗澡了?如果不洗澡,能不能把地上的脸盆捡起来?盆里是不是有我的洗发水?
    屈南和陈双同时一回头,怎么昌子还在呢?
    洗。屈南走过去几步,把脸盆捡起来,回过头说,走吧,咱们去洗澡。
    陈双快步跟上去,偷偷拽着屈南的外套后摆。
    聊过之后,陈双就再也没和屈南谈过这件事。他相信屈南听进去了,也相信屈南需要时间。他没有回复卢卡斯的评论,可留学生的压力犹如一片乌云,大军压境,已经到了中国运动员的眼皮底下,不可忽视。
    一旦禁赛期过去,7月便会异军突起。
    训练成了陈双的首要任务,周末才能和弟弟妈妈隔着校门见一面。四水最近瘦了一些,看起来精神不错,不再是那个孤僻的怪小孩,妈妈每周都要拿走自己的衣服回去洗,再送一大包干净的。
    看着洗干净的袜子和内裤,陈双时常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妈宝。
    至于那个交公粮两个人还没找到机会真正履行,封闭训练时体院到处都是人,而且每晚结束晚训都累得半死。
    熄灯后还有宿管查房,比冬训期间还要严格,完全是军事化管理。从学校的行动力度上看也是下了血本,校级联赛的全线失利多多少少惊动了领导,给体院不少压力。
    他们只能在大课间的时候聚一聚,躲在主操场旁边的更衣室里当葫芦娃。当偶尔有人进来时,陈双吓得脸色都白了。
    全身上下都没力气,身体正在升腾又重重地砸在地上。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有人走近,脚步声和呼吸声互相压制。他们和外界就隔着一条布帘,帘子外面放着屈南的运动包。
    无声地宣告这一间更衣室里面有人,别来。
    但是里面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陈双的眼神一直放空,怕到听力系统都要出毛病了,所有的声音都在浓缩。他一直在看更衣间上方的灯,那个灯好像忽明忽暗,身后有一阵阵的风,吹得帘子不停在动。
    他用一只手搂着屈南,屈南也用一只手搂稳了他,他转过去看另外一个方向,试图听出来是谁走过去了,屈南就用牙咬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正。
    别怕,看我就行了。
    有那么几秒,陈双是懵的,外面的那群人里好像有顾文宁。但他立刻就没工夫管理听觉,有另外一种感官尤为鲜明地冒出来。他和屈南继续接吻,亲到口干舌燥,他也不敢哼哼出声,声音变成了他们接吻之后唾液拉出来的丝。
    荒唐,很荒唐,陈双一边腿软,一边傻笑。
    就这样,时间接近3月底,陈双的另外一个难题来了,明天如何在封闭集训状态下给屈南过生日。
    上课时,陈双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蛋糕可以从外面订,但肯定不能吃太多,还需要提前和教练打报告。要不要买一束鲜花?太俗气了吧?
    陈双把这个想法从本子上划掉,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晚霞。
    晚霞一片粉紫色,和他高三那年同样美丽。
    天色完全暗了,屈南单独来到了小训练场。
    他和陈双约好在这里见面,现在场子里还没有人。偶尔有人跑过去,很快又重归宁静。
    这里就是陈双突破自己的地方,屈南将运动包放在了脚边。黑色的短钉鞋已经开裂,又一双鞋结束了它的使命,即将报废。
    钉子也磨平了。
    远处的跳高垫像是一种呼唤,引导他不断向前。从小屈南的注意力就在那根横竿上,亲眼看它从一米高度抬升到两米以上。
    每一次升高,自己就更接近目标。
    只不过现在它很久没动过了,不是瓶颈期,而是他快要接近亚洲人的上限空间。2.20到2.30是亚洲人的区间,在往上,亚洲运动员的数量急剧减少,几乎不见。
    2.35以上,可能就两三个了。
    2.40俱乐部,根本没有中国人,中国目前最高的记录定格在2.39,再无人能超。
    可是放眼国外,这个数字不是顶峰。
    但这也是中国背越式跳高的巨大进步,从自己姥爷那一辈冲过来,2.00都很难跳过去,几轮人冲刷更新,成绩才有机会迭代。
    现在,是自己这个年龄的时代。屈南活动着右脚踝,休息了一个月,他想试试。
    四周安静得出奇,连鸟叫都没有,似乎有人提前通知小动物,这里会有人跳高,不要吵。屈南就站在助跑开始的地方,面前是左右选择,却像选择两个人生模式。
    向左还是向右?
    向左是自己,向右是哥哥。如果自己选择了左边,是不是等于背叛了信仰?
    屈南!生日快乐!身后的叫喊声将屈南的纠结打断,他回过身,在黑暗和路灯光线的交界处寻找到了声源。陈双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方,朝着台阶下方冲刺。
    但是他没有选择跳下十几节台阶,起跳后的着陆点落在了台阶一侧的水泥坡道上。那是方便小推车走的地方,现在成了陈双脚下的滑梯。
    他从坡道顺滑而下,脚底下像踩了滑板。实际上只有一双即将淘汰的短钉鞋,钉子已经磨平。金属和水泥的高速摩擦产生化学反应,锃亮的火花卷着圈地打出来,就在陈双的脚下。
    笔直的一道火花,像踩了风火轮。这是专属于体育生的浪漫,有时候,男生会在地面快速地蹬地,用这种方式哄女朋友。
    现在陈双在用这种方式哄自己。
    一共滑了好几米,陈双自己都没想到视觉效果如此惊人,像开启了特效表演。他的鞋彻底废了,跑向屈南时明显感觉使不上力。
    我来了!他冲到屈南面前,你的意中人踩着风火轮来了。
    屈南用力地抿着嘴,朝旁边转过去,陈双跟着他一起转动,才发觉他在笑。
    你笑什么?陈双直接把鞋给脱了,这可是我想了一整天的计划。
    没事啊,就笑笑。屈南忍住胸口的悸动,再看向跳高垫时,他想选择左边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茶南:在小本本上记录交公粮的时间,按时打钩。
    又又:身体被掏空。
    第149章 猛男也是毛绒控
    陈双的鞋彻底报废,从他高三开始当体育生的第一天,教练千叮万嘱,短钉鞋千万别毁,这是消耗品,换句话就是,搞体育费钱。
    可是伴随着运动,鞋成了无法避免的支出,大部分体育生都会有一段紧巴巴的日子,盘算着又该买鞋了。
    你现在要跳?他坐在地上问。
    屈南对着起跑的方向,不说话。
    但是鞋面在与跑道的摩擦当中,小腿肌肉正在积攒力量。这一次,他选择了左边。
    上一次自己在清醒状态下选择左助跑,可能还是初一。搞体育的孩子成熟早,初中时大多选择好了未来的路。现在他又一次选左,时光荏苒,他已经上了大三。
    镜面一样的运动轨迹,镜面一样的人生。再一次重现左助跑,风好像都从逆向变成了顺向,从后往前执着强悍地推着屈南的后背。
    但四周没有风。
    错觉来源于小肌群的精准运作和轻松,犹如将笔还给了右利手的右手。他的全身都在适应着反向发力,当助跑正式进入第一步,屈南需要迈出相反的腿。
    不太适应了,屈南深有体会。这是比换手写字更为复杂的更改过程,如同左右半脑进入了交接身体的仪式。
    距离跳高架越近,不适感越发明显。可屈南熟练地调节着每一个关节的活动范围,顺利进入他的助跑步数。
    陈双在后面数着,每数一下就点一下头。1、2、3、4是8步,和北哥比赛时的步数一样,每一个脚印都踩在一个固定的点上。节奏感很好,没有乱,肢体暂时没出现僵硬,直到起跳前的一步,连贯性都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这说明屈南是练过8步的,他只是把它忘了,假装忘了。
    一旦重新回忆起来,就像一个被挑断脚筋的武林高手重新痊愈,要重现江湖。
    跳跃项目的助跑是整个过程里的第一个动作。只有练过才知道更改的难度,屈南将陈双从8步调整为7步,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开始扭正自己。
    终于承认,面对现实,他才是最需要改变的那个,他不是屈向北。
    两米左右的横竿被毫无悬念地翻过去,屈南陷入软垫时,只有陌生。明明是两边肩膀一同落垫,可他仍旧感知是左边先着垫。
    这种感觉久违了。
    右腿还需要养1个月,4月底才能正式投入跳跃训练,自己太久没练过左侧助跑,要想达到最佳状态巅峰还需要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上7月份的比赛屈南起身走向陈双,资格赛自己并不担心,只要腿没断就肯定能进,但陈双就不一定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陈双给他鼓鼓掌,忽略了屈南方才那串动作的生疏。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踩着风火轮的男朋友呢,意中人滤镜开启,屈南就是牛逼。
    我觉得还行,毕竟好久没跳了。屈南把人拉起来,信心还没打满。
    陈双已经换上了新鞋。那你多跳跳就行了,走,咱们去食堂吃饭!
    屈南点点头,好像被打气筒怼了两下,补足了信心。
    东食堂的人不多,现在运动员窗口全面开启,各色美食退出菜谱,其他院系的人不爱来了。刚好陶文昌来打饭,身后带着一个熊孩子,薛业。
    祝杰能不能别一有事就把你甩给我?陶文昌拿着手机正心烦,别问,问就是没找到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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