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席中参赛众人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用灵力送到了莫敬岚的面前,二十枚玉牌飘于空中,有刻着名字的那一面朝向参赛席,无名字的那面对着莫敬岚以示公开公正。
    莫敬岚接着道:“下面我来宣布第一轮的详细比赛规则。”他振袖一挥,论剑台上一朵朵绛紫色的莲花在空中艳丽绽放,“正如大家所见,论剑台之上设立了三十三朵莲花漂浮障碍,参加比试的二位修士在过程中谁先触碰到三次莲花障碍即为落败。”
    话音刚落,论剑台之上的三十三朵莲花毫无规律地变化了位置,这场比试注定焦灼万分,不光考验修士们的实力值还有反应度、灵敏度。
    “我宣布,此届论剑大会正式开始,下面我会随机抽选两名修士进行第一场比试。”
    莫敬岚抬手划出两道紫光朝玉牌飞去,紫光击打在两枚玉牌的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上面刻着的名字化成点点金光浮空而起,在论剑台上凝出比试人的名字。
    琼山派褚慕、玄天宗师昊。
    没想到第一场就轮到了琼山派的弟子,祈钰侧首对一旁的褚慕鼓气:“大师兄加油!”
    “嗯。”褚慕温柔应声后,起身飞向论剑台,手中青云剑应召而出。
    论剑台上与褚慕相对的另一人乃是玄天宗宗主的二公子师昊,他握着的乌金宝刀在太阳的映射下发散着流光。
    二人眼神一经交汇,没有说任何客套的话,都不约而同地直接出招。
    褚慕善守巧攻,轻若游云。在三十三朵莲花间足不沾尘,这般迂回之下,乌金刀的刀法略显笨拙,占了下风。师昊久攻不得,还是年轻气盛急躁了起来,以更为猛烈的攻势向褚慕挥去,可不知这样反而将自己推入了一个更为被动的局面,给了褚慕可趁之机。
    褚慕倏忽一个侧身回转,反手用剑柄戳中了师昊的腰间,师昊躲避之时,莲花阵发生了变化,他正好与一朵莲花的花瓣擦身而过。
    有一便有二,师昊没有吸取教训,又一次栽在了褚慕的以退为进上。
    褚慕前面锋芒不露,现在占据上风后变幻招式,改守为攻,剑与刀的碰撞声长啸不绝,手中的青云剑更是气贯长虹。
    师昊再一次碰到了障碍。
    三十三朵莲花同时紫光闪烁,宣告本场比试的结束。
    “琼山派褚慕胜。”
    莫敬岚笑道:“琼山派果然还是人才济济。”
    说罢,又使出一道法力选出两块玉牌。
    玄天宗师夷、长虹岛方素。
    师夷是师昊的哥哥,玄天宗的少主,方素则是长虹岛一名普通女修,二人在上一届论剑大会的时候有风花雪月之事传出,而现下二人的孽缘又冥冥之中再一次聚到了一起。
    观剑席上师朗正脸上青白交加,刚才二儿子师昊已经输给了褚慕,若此时大儿子师夷这个情种又故意输给了方素,他这张老脸还能往哪搁!
    “要是你输了就给我滚出玄天宗!”师朗正直接对师夷撂下狠话。
    师夷登上论剑台,朝着对面的青衣女子柔肠百转地唤道:“素素……”
    而方素清秀的面容上尽是淡然:“论剑台上不必说往事,师公子,出招吧。”
    师夷想说的话憋在了胸口,没料到再次相见却是形同陌路。
    他的刀法不似弟弟般凌厉,不知是否因为对方是方素所以手下留情的缘故,刀光连对漂浮着的莲花障碍都不忍伤及分毫。
    二人这般交手犹如打情骂俏,观剑席上不雅之声穿入师朗正的耳中,师朗正的脸色愈发难看。
    “师公子,你这样我会觉得是你在羞辱我。”方素清冷的嗓音中带着愠怒。
    师夷辩解之话连忙响起:“素素,我……”
    方素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太软弱了,无论是对待情爱还是对待论武,皆如此!”说完,方素如一只青鸟俯冲入层层雾霭中,连撞三朵莲花告败。
    师夷获胜。
    下台后他想去拉她的手,却是连她离去的衣袖也没抓住半分。
    莫敬岚表面上缓和地笑了笑,心中啐了口这种为情爱拖泥带水的傻子,玄天宗要是传到了这种人手上,他也就不足为虑了。
    “诸位,这场比试玄天宗师夷更胜一筹。让我们来看看下一场是哪两位修士比试。”
    空中被击打出去的两块玉牌金光闪烁,浮现出两个名字。
    琼山派时解怿、琼山派风烬。
    时解怿是流云峰千越长老座下的弟子,风烬则是长青峰留筠长老座下的首席弟子。琼山派内战切磋,众人皆拭目以待。琼山派真正的实力在哪他们也都很难预料,毕竟往年也只有一个祈钰参加,以一人之姿横扫论剑大会。
    这次的赛制是随机抽选比试,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同宗弟子同时上场,更是期待这出好戏。
    观剑席上,祈风渡对二人交代道:“大家都是同宗师兄弟,谁赢都是为门派争光,不必太过介怀。”
    千越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是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留筠长老笑眯眯道:“千越老弟说得对,就像他下棋从来没赢过我,可还是要和我下,你们都要学习学习他这种好心态。”
    “师尊,我们知道了。”风烬和时解怿二人一齐说道。
    风烬走在前头,时解怿走在后头,祈钰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了句:“解怿师弟,加油!”
    时解怿欣慰地点点头。
    风烬与时解怿二人从未交过手,其实风烬也全然没有把时解怿当成过自己的对手,毕竟他觉得只有褚慕那样的人才配与他并肩,而时解怿这种连身世都没搞明白的乡下孩子,能被千越长老收于座下已经是恩若再生。
    不过出于同宗师兄弟间的礼貌,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师弟赐教。”
    微风吹起时解怿脸庞的两绺发丝,少年的恣意在他脸上描绘的淋漓尽致,眼角的泪痣也融入笑意,荡漾春光的明媚。
    时解怿挑眉道:“那师弟就不与师兄客气了,就先行出招了。”
    他拔剑出鞘,银光直逼风烬而去,风烬见状仰身退去,同时侧首规避紫莲,论剑台上,二人剑锋交加激出阵阵白光,震荡着三十三朵莲花。可急攻之下,时解怿身姿流转衣袂翩跹,似一条银蛇穿梭在莲花阵中,幽冷的剑雨四散在周围。风烬喘息之余,时解怿突然凌空而降,抵住他的喉间落下。
    被逼至极点的风烬只能选择撞向一旁的莲花。
    祈风渡看到这一幕心中范着嘀咕:这招为什么看上去有些熟悉。他侧首看向一旁眉梢尽显笑意的祈钰,一切了然于心。
    她竟然将自己自创的招式也都教给了那个小子!
    祈风渡忧心忡忡,若这样一来,时解怿现在的实力在哪里,他也摸不透了。
    千越还是磕着瓜子,眼中洞若观火,打趣着祈钰:“解怿这段时间倒是精进了不少,等他下来我要问问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让我也去寻些来,给你的师兄弟们每人分一些,或者说还是另寻了名师给他偷偷开了小灶?”
    祈钰也听出了师尊的调侃:“师尊莫不是替其他师兄弟打抱不平?”
    “为师可没这么说。”
    一旁默不出声的褚慕静静分析着时解怿的出招,的确比前段时间大为精进,若在下一场遇上他,胜算不知如何。
    他看向身旁正和师尊贫嘴的祈钰,想起了出发来紫霄宫的前夜祈风渡对他说的那些话,掌门是有意将祈钰许配给他的,只要自己拿下此次论剑大会的魁首就好了。师妹虽对自己一直以礼相待,可她还答应来年与他一同逛庙会,想必也是应当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论剑台上,时解怿的出招诡谲,长剑如芒,在莲花障碍中步步逼近,风烬为了躲避他的凌厉剑势已经触碰到了两次莲花,而时解怿轻巧的走位,更是让风烬毫无进攻的可能,渐渐地就被时解怿逼进入了一个不好的境地:风烬如濒死的鱼,闻到一丝水源的味道便扑腾而上,却没想到被刮入了一个漩涡,越陷越深。
    这是时解怿给他准备的香饵,引鱼上钩。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风烬,然后将他收入网中。
    风烬躲避不及,撞在了莲花障碍上。
    “本场比试,琼山派时解怿胜。”
    祈钰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时解怿,而时解怿获胜后第一个看向的也是祈钰。
    论剑大会一场场进行着。
    “长虹岛叶梦秋胜。”
    “梵天门秦淼胜。”
    “玄天宗邵襄胜。”
    ……
    获胜进入下一轮比试的都是其他四大仙门的弟子,其他小门小派的弟子皆在第一轮就败下阵来,无一例外。
    第一轮比试结束,第二轮比试也将在翌日举行。
    观剑席上,众人离去。
    祈钰与时解怿说笑着走在回去的路上,却没想到撞见了不该撞见的那二个人。
    -完-
    第8章 论剑大会(二)
    ◎师弟,你有喜欢的人吗?◎
    “素素,你听我解释!”
    师夷追上前去走近一步拉住方素的手,但她不留任何情面狠狠甩开。
    似是不想这人再一路跟着自己了,方素转过头,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痴痴纠缠的人,说道:“你我露水情缘,师公子又何必挂齿?”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正如她的人一般,素雅娴静的像一朵不沾俗世的玉兰花。
    听到这句话,师夷兀自轻笑一声:“露水情缘,你倒是说得轻巧……”
    方素连番问道:“不然呢?师公子觉得是什么?你是能来我们长虹岛求亲,还是愿意和我远走高飞?”
    师夷被问的语塞,论剑台上方素说得对,他太软弱了。现如今,他能做什么呢?或者换句话说,他敢做什么?
    “当年,那天晚上,爹爹把我关起来了,你也知道我爹爹那个脾性的,我的修为不如他,实在无法脱身,但是我让师昊给你送纸条了,你看见了吗?”
    方素柳眉微蹙:“纸条?”
    对视之后,二人脸上疑惑的神情也写得明明白白,他们也都是聪慧之人,话说到这个份上,误会也就解释的差不多了。很明显,当年师昊和师朗正从中作梗了。
    一对鸳鸯硬生生地被拆散了。
    良久之后,方素释然道:“当年的事情于我而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背过身,不再去看他的神情,“师夷,其实话说回来还是我们之间有缘无分不是吗?今日,我就问你一句话,就算你身边所有人都反对你和我在一起,你还会坚定地选择我吗?”
    “我会!”
    师夷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反而让方素不信了。
    她摇了摇头,将胸中郁结的那口气叹了出来:“你不会,你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你们玄天宗最上乘的刀法是无情刀诀,你若要修得必要像你父亲一样断情绝爱,必要之时……”
    说到这,方素似是不忍再说下去,她别过头看向一旁将要枯萎的腊梅,零星的花瓣落入尘土,失去芳泽。
    身后师夷沉重的声音将她心中未说的话补上:“你想说的是像我父亲一样杀妻正道?”
    方素转过身,诧异地看着师夷的眼睛,道:“难道外界的传闻是真的?尊夫人的死不是意外?”
    师夷眼底通红,沉声嘶哑道:“母亲自戕殉了父亲的道,可父亲也未曾修得真正的无情刀诀。”
    “为何?”
    “心中有了后悔和挂念,又怎能做到真正的断情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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