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说完笑眯眯的望着苏鹏,这样明媚俏丽的人,说出口的话却像刀子似的。

    明着看不想告诉安国候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话里却又充满了深意,安国候怎么忍得住,脸色都变了,沉声开口:“你说,我想听听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绾笑意越发的浓了:“这可是你要听的,到时候受了打击可不干我的事情。”

    她说着换了一个姿势说道:“这样,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去看一出戏,看完后你就明白了。”

    她说完陡的朝暗处唤了一声:“云歌。”

    云歌闪身出现,不过这一次不同以往,他步伐有些迟疑,动作有些不大灵活,似乎受了伤似的,苏绾挑眉望着他,疑惑的说道:“你这怎么了?”

    云歌赶紧的摇头,不敢说他这是被主子下令打了三十板子,若是再有一次让眼前的这位主受伤,他就要以死谢罪了。

    “属下没事。”

    这一刻云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面前的人就是他的主子,他的生死可和她相关的。

    苏绾见他不说,也没有再追问,然后笑着说道:“你带候爷去玉澜院看一出戏,记着,今晚肯定会有高手出现,你要事先找地方藏好,然后掩盖你们两个人身上的气息,这事不难办吧。”

    云歌点头,恭敬的说道:“是,属下定然办好。”

    先前玉澜院内有高手,他要想进去有些麻烦,但事先藏好,再掩盖了两个人的气息,这难不倒他。

    “嗯,你记着,不要让候爷惊动玉澜院内的人,否则安国候府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属下明白了。”

    云歌掉头望向身侧的安国候苏鹏,恭敬的说道;“候爷,请了。”

    安国候此时完全的目瞪口呆,因为他没想到苏绾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手下,他指着云歌问道:“他,他是谁?”

    苏绾没好气的说道:“你管他是谁啊,你只管看你的戏去吧。”

    苏鹏住了嘴,云歌请了安国候出去,两个人乘夜悄悄的进了玉澜院,找个最好的位置隐了起来。

    至于听竹轩的苏绾,因为在端王府发生的事情,她身子十分的虚,尤其是嘴里十分的疼,先前为了控制神智,她使命的咬舌头,都咬出不少血来了,可是现在嘴里舌头好疼,虽然服了药,但一时还没有好,因着这些原因,所以她吃完晚饭后,早早的便睡了,理也不理玉澜院内的情况。

    她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安国候府外飘然而来三道身影,三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的靠近了安国候府的听竹轩,为首之人美绝华丽的面容之上布满了幽冷的寒气,瞳眸满是浓黑的暗潮,让人望一眼便好似坠入万丈深渊,他一袭银白的华袍,袍摆绣有大朵的银色莲花,整个人说不出的尊贵。

    待到三道身影落在听竹轩的外围,为首的人一挥手,身后的两名手下停在原地不动,只有他一人飘然直往听竹轩的主卧而去,同时为了怕房中人警觉,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以防房间的人发现。

    以往他是并没有完全的收敛气息,所以总是被那小人儿给发现,但今夜他不想让她发现,所以完全的屏蔽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正因为这样,所以苏绾并没有发现听竹轩来了不速之客,她安静的睡着。

    萧煌一进苏绾的房间,便迅速的伸手点了床上之人的昏睡穴,直到她沉沉睡去为止。虽然他屏蔽了自己的气息,可是床上的小人儿可是十分有警觉性的,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让她醒过来,所以他还是点了她的穴道稳妥些。

    待到点了苏绾身上的昏睡穴,萧煌一抬手,劲气凝成一道屏障,把他们两个人和外界完全的隔绝,所以外面的人暂时听不到他所说的话。

    等到做完了这些,萧煌才转身望着床上睡着的小人儿,往常鲜嫩的小脸蛋,微微有些苍白,这份苍白,令得他想起先前自己从水中看到她时的样子,只要一想到她那安静的好似睡着,再也不愿醒来的样子,他就觉得心口好疼,就觉得他的生命中似乎少了什么,让他周身的血液都是冷的,可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那种喜悦充斥在他的周身。

    当时他只想说一句,谢谢你璨璨,谢谢你醒过来。

    萧煌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床上的苏绾的脸颊,温柔宠溺,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来。

    “璨璨,也许我们就是那种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人,所以才会有一开始的一幕,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感觉是因为我们有了那种关系的原因,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喜欢你,璨璨,不管是你的缺点还是优点,我都喜欢,我喜欢你鲜活的活着,还有感谢你一开始挑上了我,若不是这样,我的生命是一片死寂,但是现在我的生命中有了鲜亮的颜色。”

    萧煌停了一下,眸光越发的温柔,笑意慢慢的渲染到他的脸颊上。

    “可是璨璨,我们的关系那么僵,你说该怎么办?”

    说到这个,萧煌有些苦笑起来,现在他终于弄明白自己之所以总是无故的发火,对璨璨使冷脸色,那原来只不过是吃醋,原先他只以为这是心中不舒服的原因,因为璨璨明明和他在一起了,怎么还和别人那么好呢,但现在他完全的搞明白自己的心境了。

    所以先前救了璨璨后,他率先离开了,因为还没有完全的调整好心态,但现在他已经完全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了。

    萧煌伸手握住床上苏绾的手,温声软语:“璨璨,我喜欢你,所以你逃不掉了,这一生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萧煌说到这个,只觉得他的生命也有美好的一面,光是想到,他便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房里一片安静,温馨暖人,萧煌执着苏绾的手,温柔的看着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玉澜院。

    主房里,安国候夫人江寒烟,脸色苍白,曾经的满头乌丝变成白发,面容说不出的憔悴,往常妩媚的大眼里,一点神采都没有,仿若一潭死水一般,她歪靠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和死人差不了多少,她现在完全是心死了。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从自己还是文信候府的姑娘时想起,那时候的她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后来因为母亲早逝,所以她进宫陪在太后的身边,每日战战颤颤的陪着小心,日子十分的煎熬,直到后来她撞上了宣王,少年丰姿玉色,心地纯明,看她愁苦,时不时的帮她开解心结,而且总是在不知觉的地方护着她。

    这使得她少女的心暗暗的生了情丝,一颗芳心尽数的落到了他的身上,本来她以为自己只是悄悄的恋慕他的,可是谁知道后来少年竟拦住了她,对她诉说了一腔的爱慕,她又喜又羞,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

    本以为从此后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谁知道一道圣旨却打破了这一切,她爱的人被先帝爷给撵进了曲阳,而她却怀了孩子,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一个男人嫁了,为了他,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让安国候苏鹏碰自个的身子,她一直想得很美好。

    待到他功成名就之时,定然不亏于她,何况她还替他生了两个儿女,他和她的情意没人可代替。

    可是到头来呢。

    江寒烟想着前尘旧事,眼泪涟涟,心中绝望不已,那个她深爱着的人,不知何时早已不爱她了,可她还在痴痴傻傻的等待着,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了。

    可是让她最绝望的还是自个的女儿,竟然爱慕上了自己的爹,还对自个的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不仅仅那样,女儿还因此恨上了她,哪怕就是知道她病了,她一次也没有来看她。

    江寒烟想着,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倒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是老天在惩罚她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病了,病得很重,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病。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太后怎么会放过她,所有牵扯上她儿子的事情,她都不会放过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她一直是心狠手辣的人啊。

    江寒烟痛苦的笑了,她在等,等萧哲,这大抵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临死之前见他一面,想来他不会绝情到不来见她吧。

    江寒烟心里念头刚落,门外有细微的响声起,有人影从窗外飘然而进,眨眼的功夫落到了房里。

    来人正是宣王萧哲,萧哲望着床上满脸痛苦的江寒烟,明明只是三十多岁的人,可是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年老垂暮的老妇,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先是儿子的死,然后是他的绝情,再是女儿的不原谅,一个人有多少精力去承受这些呢,就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了的,所以她才会这样的憔悴苍老。

    “寒烟。”

    “萧哲你来了。”

    江寒烟眸光温柔的望着萧哲,看着他依旧不变的容颜,似乎回到了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的他和她,是人世间最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儿女,痴情相爱,以为相爱便是天长地久。

    萧哲看着江寒烟迷蒙的眼神,他知道江寒烟是想到了他们少年时美好的时光,她的眸光是那样的温柔,这份温柔感染了萧哲,他走过去伸手拉住江寒烟的手,沉沉的开口:“对不起,寒烟,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如此对你。”

    江寒烟摇头:“一切都是命啊,一切都是命。”

    若是当初她没有坚持生下一双小儿女,悄悄的打掉了他们,然后安心的嫁给安国候苏鹏做候夫人,又何来今日的种种啊。

    她和萧哲就是一场孽缘。

    可是想到那时候的爱,她唇角勾出笑来,望着萧哲温柔的说道:“萧哲,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爱上你,只是造化弄人罢了,我知道我命不长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派人保护好月儿,她倒底是你的孩子,别再让她,让她走上不好的路。”

    她说完喘息起来,挣扎着紧紧的握着萧哲的手:“萧哲,你再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萧哲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俯身抱住了她,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寒烟,来生我一定补偿你。”

    江寒烟笑了起来,她微微的嚅动唇,却没有声音,因为她在心里说,萧哲,来世我只求不要认识你,再也不要认识你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再也没有人说话,屋子外面一处隐蔽的地方,安国候苏鹏却把房里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不但如此,他还听到了江寒烟所说的话,月儿她倒底是你的孩子,这话什么意思?

    苏明月不是他的孩子,那苏明轩也不是他的孩子了。

    苏鹏无论如何都受不了这个刺激,周身的愤怒,眼里一片怒火,不过他却动弹不了,因为先前他一动,云歌便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所以现在安国候虽然愤怒得像快爆发的火山,但却因为穴道被点,所以他根本动不了,只能死死的盯着,盯着前面房里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直到萧哲轻手轻脚的放下怀中的江寒烟,然后领着几名厉害的手下闪身离开。

    云歌才小心的提着苏鹏闪身而走,一直到出了江寒烟所住的玉澜院,他才解开了苏鹏身上的穴道。

    云歌一解开苏鹏身上的穴道,苏鹏便愤怒的大吼起来:“这个贱人,原来是个水性扬花之人,连两个孩子都不是本候的,枉本候那么待他们母子三人,啊啊,本候要杀了她们。”

    苏鹏疯狂的大叫着转身便要去拿江寒烟母女二人,这两个贱东西,一个不是他的妻子,一个不是他的女儿,他凭什么把她们留在安国候府啊。

    他要杀了她们。

    身后的云歌脸色一变,小姐可是说了的,不让事情闹大了,若是候爷现在去杀江寒烟母女,这事肯定要闹大。

    云歌迅速的上前,手一伸便点了苏鹏身上的穴道,然后提着他一路直奔小姐所住的听竹轩而去。

    听竹轩内,萧煌本来正陪着苏绾,远远听到外面有动静,眉一蹙,一抹冷然寒气溢于瞳底,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一伸手解开了苏绾的昏睡穴,然后闪身飘出去了房间,迅速的离开。

    而房间的苏绾在他解开穴道后不久,便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自己睡得这样死啊,还有房间里似乎有些不同于以往的香气,苏绾正想着,外面,云歌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

    苏绾挑眉:“怎么了?”

    她一开口,外间的聂梨被惊动了,赶紧的披衣起床走进来,连云萝也赶紧的披衣服走了进来。

    苏绾的房间外面,云歌飞快的禀报:“回小姐的话,候爷看了戏后,愤怒地要去杀候夫人和二小姐,属下担心出什么事,所以点了他的穴道,把他带过来了。”

    苏绾眸色冷了一下,然后吩咐云歌:“把他扔到花厅去,我待会儿过去。”

    “是,小姐。”

    云歌应声退了出去,很快扛着安国候苏鹏进听竹轩的花厅,而且正如苏绾所言,直接的把苏鹏给扔在了花厅内。

    苏鹏气得整张脸都黑了,可惜云歌双臂环胸,理也不理他。

    苏绾很快穿好衣服赶了过来,一进来吩咐云歌把安国候苏鹏的穴道解了,等到安国候苏鹏的穴道解了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愤怒的大吼:“我要去杀了那贱人,还要杀了她女儿,她竟然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枉我一直尊重她,爱护她,还那样对一双儿女,结果她就是这样对我的。”

    苏绾直接给他一个鄙视的嘴脸:“别说得那么好听好吗?你就是个自私只顾自我的人。”

    虽然她不待见江寒烟,可同样的苏鹏也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情深意重,不要把自己标榜的那么高。

    苏鹏面色僵硬,一脸黑线的望着苏绾,然后粗嘎着开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饶不了江寒烟,尤其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明轩和明月是我的孩子。”

    苏鹏想到这个,便十分的心痛,他一直以为明轩是他的孩子,所以对于再生儿子的事情并没有要求,若是知道明轩不是他的儿子,他早就再纳妾生儿子了,诺大的安国候府,怎能没有儿子呢,难道他真的要把安国候府交到长房的手里吗?

    安国候苏鹏越想越愤怒,转身便自往外走去,不打算再理会苏绾,今日他一定要杀了江寒烟这个贱女人,竟然给他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他绝饶不了她。

    后面苏绾慢吞吞的说道:“你若是想让整个安国候府给江寒烟陪葬,你就去。”

    苏绾话一落,已经走出客厅的苏鹏停住了,回身望向苏绾:“你什么意思?”

    苏绾没好气的说道:“难道你看戏就看江寒烟偷人,没看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苏绾一说,苏鹏才想起江寒烟那个女人的奸夫来,之前他只顾着愤怒火大得想杀人,现在听苏绾一提醒,他冷静下来想了一下,他好像听到江寒烟叫,萧哲。

    萧哲,宣王萧哲。

    苏鹏眼睛陡的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苏绾:“你说江寒烟的的奸夫是宣王萧哲。”

    苏鹏说完不等苏绾说话,便自摇头了:“不,一定是我搞错了,是另外一个人,宣王萧哲眼下可是在曲阳呢,怎么会在京城?”

    苏绾呵呵冷笑:“你没听错,那个人就是宣王萧哲,所以你现在还打算去杀江寒烟吗?如若你去杀江寒烟,宣王萧哲和太后就知道你知道真相了,他们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杀了你,甚至于杀了安国候府所有人。”

    苏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不过倒底没有再坚持去杀江寒烟,他回身走到花厅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宣王怎么会回京,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定然饶不过他,对,我可以进宫禀报皇上。”

    “你确定你要搅合在皇上和宣王的战争中,何况中间还有一个太后,你去了,你保证皇帝就不恼恨你,不拿你和安国候府开刀。”

    苏绾冷讽苏鹏,苏鹏气愤的望着苏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底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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