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苏什么都还不懂,只知道笑嘻嘻地叫:“婆,外婆,婆。”
    他还口齿不清,叫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足以让萧淑钰开怀大笑。
    孩子永远是最可爱的。
    也是最治愈的。
    萧淑钰原本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这会儿功夫却又笑得乐滋滋的。
    苏元娇见娘亲高兴了,便也就放心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也到了孩子该歇息的时候了,苏元娇便提醒道:“娘亲,时辰不早了,我改带苏苏回去歇息了。不然一会儿,他会哭。”
    “行,小孩子确实得多睡觉,不然长不高。”
    尽管意犹未尽舍不得,萧淑钰还是将咯咯笑的江慕苏递给了苏元娇,遗憾道:“你看苏苏都老大了,也不知道你哥哥何时才能让为娘也抱一抱他的孩子。”
    “哥哥都已经成亲了,这种事急不来。”
    苏元娇低笑着说道:“娘亲,我听说您罚崔莯了,也别太狠了,有些话您不明说她是不会明白的,与其让她抄写《女戒》和《苏家家训》,倒不如将道理掰碎了跟她说清楚。”
    “行了,为娘知道了,你就被替她求情了,她昨夜做的事实在是太气人了,为娘这才罚她。”
    萧淑钰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地轻声道:“为娘会酌情处理的,若是她认错态度好,一会儿便放她出来,若是她还不知反省,那便让她多在祠堂待一待。为娘还让人给她送饭去了,饿不着她,冻不着她。”
    “好,那我便抱苏苏回去睡觉了。”
    苏元娇闻言,也就放心了,抱着自家儿子便站起了身。
    “回去吧!为娘昨夜也没睡好,现在倒也有些困了。”
    萧淑钰面露疲倦地摆摆手。
    苏元娇抱着孩子回去了。
    人才刚走到家中,秦照便送来了萧楚柔的信。
    有一段时间没收到表姐的来信了,苏元娇连忙将信打开,便见萧楚柔给她说了自己怀孕之事,苏元娇面上一喜,按照萧楚柔信上说的时间算了一下,现在也该怀了七个月了。
    再过不久,孩子便要出生了。
    苏元娇很是欢喜,连忙让香荷去将府内上好的绸缎拿出来,她要亲自给表姐的孩子绣一身衣袍和鞋袜,目前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那便一样都做一套吧!
    表姐以前就很喜欢她绣的荷包和手帕,如今也该给表姐绣一份。
    “香荷,再过几日,城东的福云寺是不是有庙会?”
    福云寺求平安最是准了。
    上到京都城内的贵人,下到山野村妇,都十分敬仰福云寺僧人。
    据说他们福云寺保平安,平安符最是有用,苏元娇以前给父母哥哥和夫君孩子都求过,如今便也想给表姐和表姐的孩子求一份。
    香荷点头应道:“是的小姐,再过三日便是了。”
    “你做些准备,三日后咱们去参加庙会,去早一些。”
    苏元娇笑着说道:“我要去给表姐和孩子求一份平安符。”
    “好的小姐。”
    香荷笑着说道:“奴婢这便下去安排。”
    时隔许久,这是苏元娇第一次出城,现在已经步入夏天,今日的天气却并不炎热,为了能早一些求到平安符,苏元娇来得很早。
    可即便她很早便到了,天才刚亮,寺庙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来上香祈福保平安的,许多京都城内的贵族夫人和世家小姐也都来了。
    有的人认识苏元娇,远远便瞧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跟她搭话。
    苏元娇也乐得清闲,没多久,寺庙门开了。
    走出来一个小沙弥,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说话却一板一眼的,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淡的:“各位施主,还请排队进入,今日人多,请勿踩踏拥挤。佛祖面前,务必肃静。”
    人们都知道福云寺的规矩。
    便是在这里不分身份地位高低贵贱,只要是来到这里的人,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必须按照顺序排队进入,不能插队亦或是吵闹。
    就算要交谈,也必须是小声说话,不能喧闹。
    且不论来往的施主究竟能捐多少香油钱,都可以进入祈福,一视同仁。
    故而,福云寺也被许多平民百姓称之为大恩寺。
    苏元娇前面排队的人不算多,大概也就二十多个,排队只需要最多三刻钟。
    苏元娇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进福云寺,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突然,一道声音从苏元娇的身后传来,带着笑意:“江夫人,你也来参加庙会吗?”
    现在时间还早,庙会都会在早晨祈福后才会开始,苏元娇闻言扭头一看,便见许久未见的萧炎显一脸微笑地站在不远处。
    眼眸闪了闪,苏元娇连忙侧过身子屈膝刚要行礼,萧炎显便连忙摆手道:“江夫人莫要多礼,福云寺前无尊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苏元娇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地低声道:“炎王殿下来得可真早。”
    “回京以来,本王一直都在府中闲着,实在是烦闷得很,今日听说福云寺要举行庙会,本王知道福云寺求平安很是灵验,便也想来求一个平安符寻一份心安,没想到会遇到江夫人。”
    萧炎显笑着说道:“江夫人是特来为江将军求平安的吗?”
    苏元娇微笑点头:“夫君远在边疆,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心中总归是惦记的,就像是王爷所说的一样,向来求一份心安。希望佛祖能保佑夫君平安顺遂,早些归来。”
    萧炎显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江将军雄韬武略,定然不会有事的,江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只是本王如何都想不到,当初的风流少年郎,如今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苏元娇嘴角的笑容淡淡,却不想再跟萧炎显搭话了。
    无事不起早,苏元娇可不会单纯地认为,这次跟炎王的遇见乃是巧合。
    “江夫人,本王听闻本王不在京都城的这段时间,你跟皇后关系极好?”
    突然,萧炎显微笑着说道:“有些事,本王想向江夫人请教一二,不知江夫人可愿给本王一些时间。”
    萧炎显的话题转得太快,周围的人已经向他们投来了探究的目光,甚至苏元娇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站远了,毕竟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可不敢跟皇亲国戚站在一处。
    即便他们都知道在福云寺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
    但是,内心的高低之分还是根深蒂固地印在他们的骨血中。
    “炎王殿下,已经快排到臣妇了。”
    苏元娇抬眸扫了一眼,她的前面只有五个人了,而身后的长队少说也有两三百人,若是此时她走开了,便必须得重新排队,到时候还能不能求到平安符都说不定了。
    萧炎显扫了一眼队伍,笑着说道:“不急于一时,本王去后殿等你。”
    说着,萧炎显抬脚便走了。
    苏元娇想要拒绝都来不及开口。
    “小姐,一会儿真的要去见炎王吗?”
    妙语垂着眼帘,小声嘟哝道:“您都没同意,他便走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好歹是个王爷,岂能是我想拒绝便能拒绝的。”
    苏元娇抬眸见前面又进去了两个人,立马挺直了腰板,低声说道:“先进去祈福吧!求平安符比较重要,其余事稍后再说。”
    求平安符的步骤并不繁琐,上香跪拜祈福捐香油钱之后便可以在福云寺住持的手中拿到一张平安符,若是想多要几张,每张便需要十两银子。
    苏元娇并不吝啬,总共拿了十张,花了不少银钱。
    住持师父笑眯眯地向她双手合十道:“多谢施主,施主功德无量,定能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苏元娇微微笑道:“多谢住持金口玉言。”
    拿上平安符后,苏元娇将殿内都逛了一遍,将能拜的佛都拜了一遍,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了,殿内的人也越来越多,多到拥挤。
    庙会马上便要开始了,萧炎显身边带着的小厮才笑着走到了苏元娇的身前来,恭敬地微笑道:“江夫人,您忙完了吧?王爷在里面等着,还请随小的来。”
    “好。”
    苏元娇点头,带着妙语和香荷随着小厮走到了后殿。
    福云寺的后殿不像前殿那般热闹,十分清净,清净到落针可闻。
    萧炎显泡了茶,见苏元娇走过来,便笑着倒一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低声笑道:“江夫人,本王知道你十分喜茶,刚好本王这段时日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学了些烹茶之道,还请江夫人不吝赐教。”
    “殿下言重了,臣妇不过略知皮毛,实在当不得一句赐教之言。”
    苏元娇没有接茶,屈膝行礼道:“臣妇见过炎王。”
    “江夫人客气,且坐吧!”
    萧炎显微笑着指了指他对面的石凳。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走过去坐下了。
    萧炎显低笑了一声,轻叹道:“江夫人,咱们以前没有这么生疏的。本王记得,以前你还随柔儿去本王的府上讨酒喝,那时候还能与本王说说话,如今怎么这般生疏了?”
    苏元娇抬眸望向始终淡笑着的萧炎显,面色淡淡地低声说道:“王爷,你若有话,但说无妨。”
    扯以前的那些稀薄得早已记不清的一点牵扯,实在是没必要。
    她以前是跟着表姐去过几次炎王府,但那都是因为担心表姐,所以才跟着去的。
    跟炎王之间真的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现在萧炎显跟她套近乎实在是没必要。
    萧炎显对苏元娇的冷淡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本王听闻,当初你受皇后所托,雇佣人去梦州寻过本王?”
    苏元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后出声道:“王爷,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王爷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去问皇后,臣妇实在是无可奉告。”
    她才不想牵扯进他们那些陈谷子烂米的事中。
    无论是皇上、陆绮月还说萧炎显,都跟她没关系。
    他们三人要怎么折腾,都是他们的事,她不掺和。
    “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萧炎显眼眸闪了闪,抬眸望向一脸淡然的苏元娇,眯了眯眼,低声说道:“当初看你跟五哥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本王还以为你们会喜结连理,谁知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苏元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萧炎显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地笑着说道:“只是本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在当初那些事情发生后,你怎么会选择江将军呢?他明明只是一个外室之子,又风流纨绔,本不是良配。”
    “王爷,这是臣妇的事,没必要向王爷一一说明。”
    苏元娇站起身来,抿着唇瓣淡声道:“若是王爷无事,臣妇便告退了。今日臣妇有些鲁莽,还请王爷莫要介怀。”
    “倒是本王冒犯了。”
    萧炎显笑道:“本王只是好奇,还请江夫人莫要责怪本王多事。”
    既然知道自己多事,你还问。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屈膝道:“王爷多虑了,臣妇告退。”
    萧炎显眼眸闪了闪,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苏元娇转身便走了。
    回到马车中,苏元娇便吩咐香荷:“你让人去盯着炎王,看看他葫芦中究竟在卖什么药。”
    无利不起早,她可不会真的认为炎王特地来福云寺一趟是跟她叙旧。
    按理说,她去福云寺乃是突发奇想决定的。
    炎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福云寺,跟她说这些事实而非的话。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炎王今日来福云寺,并非是要见她的,而是另有目的。
    但他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是说今日见她,原本就是在打掩护?
    苏元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回到府中之后,苏元娇便又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地在府中带孩子,给表姐的孩子做小衣裳,小孩子的衣服虽然小,但是做起来并不比做大人的衣裳简单。
    苏元娇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一套小衣裳绣完都想要好几天。
    妙语见苏元娇折腾一套衣服都折腾好几天,都没怎么闲着,便有些心疼,低声建议道:“小姐,您以前给小公子做的还有好几套没穿过,不若便直接给表小姐送过去便是了,何必再重新做呢?虽然小公子现在的衣裳对刚出生的孩子来说是有些大了,但是等表小姐的孩子再大一些就可以穿了啊!”
    “给苏苏做的,便是苏苏的。给表姐的孩子做的,便是表姐孩子的,怎么能将苏苏的送给表姐的孩子呢?”
    苏元娇笑着说道:“这样做,对他们二人都不公平。”
    妙语抿了抿唇,不是很理解。
    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孩子还小,又不懂这些,况且这两个孩子都是尊贵之人,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哪里能委屈了谁呢?
    苏元娇将做好的衣裳叠好,交给妙语,低声说道:“你且将这套衣裳包好,我再绣一套女孩子的穿的,再过几日便给表姐送过去。希望孩子出生后,也能穿上我这个姨母为他们做的衣裳。”
    衣服中,她绣了一个平安符在里面。
    希望孩子穿在身上,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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