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深陷的眼眶塞满黑发,嘴里不时发出唧唧声,下体处同时长着男人和女人的东西……
    赫然是……
    雌雄同体!
    胡谦立即明白过来,正要再看,那东西已经爬到他的脚面。
    他摇了摇头,一剑斩了下去。
    那东西立时血流一地,死了。
    他看了看坑中无数的蚯蚓,念头一动,立即一道剑光挥了下去。
    “噗嗤!”
    剑光消散,黏糊糊的液体流出,同时还有一个又一个长着人脸的小怪物。
    这些东西有活的,有死的,不停地蠕动着,看起来极为骇人。
    有胆大的衙役走过来,见了那些面孔,惊恐道:“那不是赵四的娘子吗?这是……侯白才的儿子……”
    他看了两眼,忽地跑到不远处吐了起来。
    其余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走过来看了,然后又都是传染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跑出去呕吐。
    胡谦叹了口气,让众人捡来干柴枯草堆在上面,一把火烧了。
    浓烟大火中,既无痛哭也无惨叫,只有一阵接着一阵的“吱吱”声。
    许远方感叹一声,“唉,人间惨事多啊!”
    胡谦正要答话,忽地瞥见原先被斩断的三颗红花梨中的一截树根缓缓朝远处挪动了一点。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待定睛看时,只见那树根竟如穿山甲一般钻入泥土,快速朝远处逃去。
    “哪里走!”
    胡谦冷哼一声,刹那间飞身纵去,三五步迎头赶上,长剑向下一刺,土中立即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法师饶命啊!”
    胡谦没去理会,又刺了一剑下去!地表立即渗出一层血液。
    “法师饶命啊!我也只是被姥姥胁迫而已!”
    见胡谦没有反应,他忽地狞声道:“你杀了我,姥姥会找你报仇的!”
    胡谦接连刺了几剑,地下渐渐没了声音。
    待用铁锹顺着血迹挖了三四尺,果然见到那截染满了血渍的树根。
    胡谦正想用长剑将它穿了,谁知长剑竟陡然间生满了铁锈。
    无奈,他只好用铁锹把树根弄出来,连其余红花梨的树根、树枝、树叶等一个不留地扔在火里烧了。
    大火一直烧到夜里才渐渐止歇。
    胡谦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异常,这才让人把坑洞埋了。
    一众人身心俱疲,又惊吓过度,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吭声,只不过众人越走队伍缩得越窄——一个个都尽量地靠在胡谦身边。
    过了三天,金陵城果然不再有母子自杀的事情,下面各县也再无新的案情呈报。
    为了安抚民心,州衙特地出了告示。
    言明近日有妖僧以罗汉送子之术骗人骗财,害了许多民众上吊自杀,请大家切勿相信。
    知情者谁也不愿多说,不知情者看看就忘了,这事也就很快被淡忘。
    但是对于胡谦来说,却没那么简单。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那红花梨成精,为了吸取人的精血,先是托梦给那些求子心切的妇人,引得她们送上门,再使红花地龙与其日夜交合,生出孩子来。
    待孩子长到一两岁,夫妻二人见孩子是雌雄同体的妖物,便争执起来。
    于是妇人带着孩子羞愤自杀。
    其夫虽然知道些隐情,但碍于家族名声,便都不肯说出实情。
    但现在来看,这似乎是那个“姥姥”安排的。
    就胡谦知道的情况来看,能被称作“姥姥”的似乎就只有那位了。
    再加上红花梨也是树木成精,就更能说明那位的身份了。
    至于那些蚯蚓躯体的怪物到底是死者的尸体,还是被拘在其中的魂魄,亦或是其他的东西……
    挖开赵四娘子的坟墓,打开棺材看看,或许就能揭晓答案。
    但是胡谦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这段时间只是陪在家人身边,并且日夜警惕,结果一个月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沈玉珍平素心思缜密、聪颖过人,见胡谦这样,便隐隐有所猜测。
    “相公若不告诉我实情,妾身一辈子也不能心安。”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相公怕告诉了你,你更加不能心安。”
    她忽地正色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妾身给相公添了许多麻烦?”
    她说着抿着红唇,满脸皆是自责之色,“相公,妾身真是……”
    胡谦赶紧打断道:“没有,你别瞎想。”
    无奈只好把大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竟然有这种事?”
    她先是一惊,继而更加自责起来。
    “妾身竟然不顾相公劝阻,差点置相公于险地,妾身真是……”
    说着竟然就眼中含泪,哭了起来。
    胡谦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娘子,别多想了,相公这不是好好的吗!”
    安慰了好久,她这才缓了下来,轻声道:“相公,上次那件事情,不知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
    “纳妾的事情。”
    “这个……不还是没到年呢吗?”
    “再有一个月就腊八了,妾身怕是……怕是无望了……”
    “娘子莫急,你家相公可是会仙术的。”
    “即便是仙术,也不能凭空变出孩子来。
    相公不要推脱了,妾身已经想过了,马守备乃是朝廷要员,他的女儿自然不可能与人做妾。
    前日我悄悄打听过,刘妈家有个远房侄女叫阿绣,原来是盖县姚货郎的女儿。
    后来盖县闹匪灾,姚货郎一家逃难时走散,父母生死不知,阿绣差点饿死在路上,后来便来金陵投奔刘妈,现住在她家。
    可刘妈家境贫苦,养不活她,便想给她找个人家。”
    “阿绣?”
    “对,刘妈说她长得姣丽无双,又惯是会做家务活的,伺候少爷和夫人最是合适。”
    “娘子已经见过了?”
    “妾身还未见过,不过刘妈为人诚实,想来不会骗我。
    再说只是纳妾而已,相公不必避讳什么,若有意思,妾身便让刘妈唤她来,相公先见见就是。”
    胡谦倒吸一口凉气。
    封建社会啊!黑暗的封建社会!
    娶妻讲究三媒六聘,结婚前男女根本见不着面。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到什么样的人全看运气。
    而这纳妾就可以先看看再说,和到街上买东西差不多。
    关键沈玉珍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不得不说,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问题,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想到这,胡谦叹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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