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谦进到酒楼,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两个男子正醉醺醺地坐在那里说笑。
    定睛细看,却是无遮大会的成员,一位姓刘,一位姓武。
    胡谦很久没见到过这两人,竟差点没认出来。
    于是找了个位子坐下,随便要了点小菜,听他们说话。
    两人喝得身子乱歪,说起来话也毫无顾忌。
    刘公子道:“我早就说了,那双胞胎我是一定要玩玩的。”
    武公子道:“就算是有这心思,可那守备府现在被官军围住,马守备判决未下,谁又能进去?”
    “这个我早有计较。
    按照马守备的罪责来看,她们俩肯定是要被送入教坊司的。
    到时候咱们再去,不是可以尽情玩玩了嘛。”
    “等到那时,她们早不知被哪个王八羔子梳笼好几遍了,就勉强弄了,又能有多少兴致。”
    “刘兄有什么好办法?”
    “要我说,咱们就趁夜闯进守备府……”
    后面的声音很小,胡谦也没听清,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当天晚上,他悄然在守备府周围等着,然而到了四更,那两人也没出现。
    又过了一天,两人还是没出现。
    他不由暗暗摇头,原来是两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到了第三天,他依旧等到四更,见四周寂静无人,便跃过墙到了马凝蓉屋中。
    才刚见到面,马凝蓉忽地扑过来抱住胡谦,哭道:“公子,我娘她,死了。”
    胡谦一愣,忙问原因。
    原来她旧疾复发,又受了风寒,经此变故,连三天都没撑到就去世了。
    长子马宏并马家姐妹想要给母亲发丧,都被守卫的人拒绝了,现在只得停尸家中,等判决下来。
    胡谦一时也感慨不已,正待宽慰两句,忽听门外人咳嗽了一声,原来是马凝蓉的婢女翠柳。
    胡谦不想被她看到,于是躲在内侧。
    翠柳进到屋中,轻声道:“大小姐,二小姐,公子困倦得很,请你们去帮忙守灵。”
    马凝雪道:“行,你先过去。”
    说着便推开门,才要迈出出去,忽有两个黑影撞了进来,立即勒住马凝雪和翠柳的脖子,低声喝道:“不要叫!否则杀了你!”
    翠柳道:“小姐!”
    后面那人立马捂住她的嘴,一刀捅在背上,翠柳顷刻间软倒在地。
    “原来是个婢女,死就死了。”
    马凝雪吓得魂不附体,正不知所措时,胡谦闪身过去,白光一闪,便切了那两人的脖子,仔细看时,正是那天见到的武、刘两人。
    马凝蓉和马凝雪吓得抱在一团,好久才低声哭起来。
    胡谦道:“别出声,否则会引来守卫。”
    两人下意识地点点头,只是不住抽泣。
    胡谦道:“现在是个机会,你们这就跟我走吧!”
    马凝蓉道:“可是哥哥那边怎么办?”
    “今天先走,明天我再来救他。”
    马凝雪犹豫不决,过了一会,就听外面一人喊道:“有人翻墙进来了!快去找!”
    然后便见火光闪动,一队队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姐姐!没时间犹豫了!”
    马凝雪一咬牙,“好!”
    胡谦立即点起烛火,忽地一下引燃了床幔和被子。
    “你们俩躲到里面去!不要出声!”
    便在此时,外面的人喊道:“这边着火了!快过来!”
    “砰!”
    就在两个守卫撞开房门的一瞬间,胡谦立即施展魇祷神通。
    “好大的火!”
    火光之中,两个守卫看到马凝雪、马凝蓉以及婢女翠柳全身燃起大火,不一会就烧着了整个屋子。
    “她们畏罪自杀了!快!快救火!”
    屋中的火才只是一点,然而在两个守卫眼中却已经是滔天大火了。
    趁他们被吓得去找水的时候,胡谦小心探出头去看了看,见四处无人,立即拉着马凝蓉两人逃出去。
    待快速将两人安排在左近僻静角落,他又飞也似的回来。
    将三具尸体扔到已经烧着的床上,用烛火引燃了屏风、桌椅、门窗,这才回到两人跟前。
    大火渐渐烧起,等整个院子的人都去救火的时候,他带着两人纵身跃过高墙,一路小心翼翼回到家,寻了个空屋子将两人安置进去。
    两人惊魂未定,完全忘记了洗漱,就那么愣愣地坐到天亮。
    胡谦稍稍安慰了两句,又道:“这两天先委屈你们一下,我出去之后得从外面把们锁上,免得有人闯进来。”
    马凝蓉点点头,马凝雪不知是不是被翠柳的死吓到了,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眼见天色微亮,胡谦把门锁上,匆匆回到沈玉珍这边。
    沈玉珍这时已经在梳头,见胡谦这么晚才回来,大抵已经明白,小声问道:“接出来了吗?”
    胡谦点点头,“在阿绣南面那间屋子里,我已经锁上了,怕他们闯进去。”
    “那屋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唉,也真是委屈她们了。”
    于是她一个上午都在收拾新被子、床单以及一应洗漱用品,先悄悄放在自己房里,然后准备让胡谦给送过去。
    等到中午,马家两位小姐放火自杀的消息就传遍了金陵城。
    胡谦这边找了个借口,让沈玉珍和阿绣带着三个婢女全部出去玩,自己则把沈玉珍准备的东西搬进二女屋中,又烧水给她们洗漱。
    约莫时间差不多,便又把门锁好。
    两人惦记着马宏,请求胡谦再去马家看看。
    胡谦才出门,就见一骑飞快往州衙去了。
    不一刻,许远方等金陵官员和一锦衣卫一起到了马守备家。
    胡谦也跟着进去,因大家都认识他,也就没阻拦。
    等马宏等人到齐,那锦衣卫便宣了旨意。
    结果正如马守备料想的一样——他自己是斩立决,马宏发配岭南充军,女眷充教坊司,查抄全部家财。
    结果验明正身时,听到马宏之母病死,马家二女引火自杀,那锦衣卫眉头拧得如麻花。
    但事发时,许多人都说亲眼见到,他也没奈何,只得如实上报。
    可怜马宏一人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圣旨一下,马宏立即就要被押往岭南。
    胡谦看得着急,找了个机会,假装将他扶起,低声道:“她们俩没死,让我救你,你先出城,等夜里我去截你。”
    马宏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无所求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就去岭南,也许还有出头之日。”
    说完推开胡谦,被两侧士兵戴上镣铐,押着走了。
    胡谦回到家,把此事和马凝蓉两人说了,两人免不了又痛哭一场。
    因为但凡发配流放,很多人在路上就会染病,或是饿死、或是病死,甚至还还会被山林中土匪劫去。
    总之,十有八九都到不了目的地。
    哭了一阵,又想起以后的生活。
    马凝蓉道:“姐姐,不若你我和一样,就跟了公子吧。
    若是愿意,今晚就洞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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