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他,其他第6师团的军官皆习惯性的伸手掏枪,一个个只摸到一根皮带,心头一凉,冷汗沁出,一个个登时清醒过来。在座的佐级军官中,有不少人都是一线指挥官,具备一定的格斗能力,有人甚至还是柔道和空手道的高手。不过,酒精迟缓了他们的反应速度,他们怪叫着向学兵们扑去,貌似强大,实际上不堪一击。

    有几个军官还没搞清楚形势,以为是底层士兵发起动乱呢,一个大佐色厉内荏的吼道:“八格,你们想犯上作乱吗?”一个少佐紧跟着骂道:“是松井那个混蛋让你们来的吗?他怎敢如此?”

    周小色:“死到临头还嘴硬!”迎向一个中佐,左手抓住其挥过来的拳头,右手三棱军刺捅进其心口,左脚顺势一踹,登时将这个中佐给解决了。

    战斗完全一面倒——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仗打成这样这帮鬼子还有心情饮酒作乐,被酒精淘干力气的他们发起的反抗,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分分钟而已,扑向学兵们的鬼子军官便被纷纷放倒。当几柄滴血的三棱刺逼向谷寿夫的时候,活着的鬼子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他们将谷寿夫团团围在中间,瞪着死鱼眼色厉内荏的和谢太罗等人对视着。

    三个艺妓已经昏过去一个,那个一度藏身上田身后的艺妓拽着他的衣服想获得他的保护,结果却被他一脚踹开了。他一脚将那个艺妓朝谢太罗踢过去,吼道:“八格,我和你们拼了!”跟着就冲了上去。受他的激励,剩余的鬼子大叫着纷纷扑向谢太罗等人。

    谢太罗冷面无言,一脚将那个艺妓踢翻在地,上前一步迎出三棱刺正中上田秦野的拳头。后者哀嚎一声,出左脚奋力踢去,却被谢太罗后发先至踢中小腹,整个人登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两个将军留下,其他人全部宰了!”谢太罗上前一脚将上田踩趴下,喝道。

    周小色配合一个学兵将一个大佐杀死,问道:“谢头,女人也杀了?”

    “这倒没有必要,留下她们做个见证吧!徐嵘,你告诉她们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徐嵘领命,用日语对三个艺妓说道:“你们听好了,我们是奉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之命来缉拿谷寿夫的,他指使手下在我南院、山头仔村屠杀无辜村民,所犯罪行令人发指,我们将会带他去广州接受公审。”

    谷寿夫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的淡定,而当听见这番话以后,他终于有了激烈反应。老鬼子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些学兵的对手,所以径直朝墙上撞去,想要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以逃避被抓到广州去接受审判。

    谢太罗一直高度关注着谷寿夫,见状冲上来伸脚一跘将其放倒,冷声道:“谷寿夫,你也知道怕吗?”一脚踩上其后背,对其他人说道:“手脚放利索一点,尽快完事走人。”

    他这话刚说完,楼下忽然响起了枪声。众人早就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所以并没有感到惊讶。徐嵘和一个学兵朝窗口奔来,谢太罗伸手拦住徐嵘,道:“捆起来带走。”自己走到窗口朝下面看去,看见几个鬼子正举枪射击,他敲碎玻璃伸枪朝下面一阵点射,两个鬼子立刻哀嚎着栽倒在雨泥地里。总共六个鬼子,他们才是来换雨村等人的岗的。谢太罗等人居高临下加入战斗,六个鬼子先后被射杀。随即,他们扛着上田秦野还有谷寿夫鱼贯下楼。

    楼下的两个学兵,有一个左腿中了一枪,周小色自告奋勇的背起他,随即开始按照设定路线朝三十六村撤去。

    连绵夜雨很好的掩护了谢太罗他们的行动,鬼子们和艺妓先后发出的惨叫皆被雨声淹没,并没有惊动百米开外的鬼子大部队,直到枪声响起。

    枪声惊动了一百米开外的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询问哪里打枪,被手下告知是监禁第6师团军官的所在,他们对视一眼,松井石根随即大叫:“不好!快,立刻增援!”

    手下答:“阁下,桥本大佐已经带人去增援了。”

    大久一郎:“枪声来自监禁谷寿阁下的小楼,不好!”

    松井石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想了想对那个手下说道:“给桥本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入侵的支那部队,不惜一切代价,你的明白?”

    “哈依!卑职明白。”

    第1533章 震慑

    南线战败,谷寿夫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过,哪怕是他罪大当死,这死在自己人手中和被学兵军处死的意义却大相径庭。况且,大本营的裁决还没下来,谷寿夫作为一个中将师团长在已方据点被学兵军带走,这对日军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耻辱。松井石根作为华南方面军司令官,自然难辞其咎。与其如此,还不如在乱战中直接将谷寿夫打死,那样的话,虽然肯定有人要为谷寿夫的死背黑锅,但是最少名声会好听许多。

    松井石根好算计,可他却小瞧了“入侵的支那部队”的能量。狼牙的人,最擅长的便是搞这种破袭行动。谢太罗带着几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得学兵滞后狙击桥本率领的追击日军,他们各种手段齐出,桥本他们才追了一条街道便先后触发三处诡雷,又被谢太罗远距离击中一辆军卡的邮箱诱发大爆炸,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伤亡以后,待他们清理开路面再行追击的时候,目标已经失去了踪迹。

    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和其手下一名少将被学兵军从温州城内抓走,饶是松井石根和大久一郎采取了重重措施封锁传播渠道,这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中日两国各个层面。中国方面,自重庆中央政府至到各个中小城市,官方发报嘉奖祝贺,民间欢欣鼓舞视之为抗日战场上的又一大重要胜利,让1940年新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日本方面,日本政府的态度则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转变,先是遮遮掩掩再到大肆宣传谷寿夫的爱国情操,愣是将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战争罪犯打造成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民族英雄。

    日军集重兵围攻闽粤之初,中国国内从高层到民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以为学兵军这一次铁定将在劫难逃。这其中,既有为学兵军忧心而摇旗呐喊者,也有开始各种布置想要在学兵军溃败后乘虚而入的。然而,随着学兵军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这两天在上鹰、福鼎一带连打三个大胜仗,然后日军开始收缩兵力,那些心怀叵测者目瞪口呆之余,开始打起了其它的主意。

    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经过学兵军的宣传,旦夕间就传得全中国皆知。而就在全国各大势力以及有志之士纷纷在报纸、广播里对日军之暴行大加抨击的时候,次日便传出造成这两起惨案的罪过祸首谷寿夫落网的消息。凭心而论,因为松井石根的“配合”,谢太罗他们抓捕谷寿夫的行动并没有经历太大的波折。不过在其他人眼中,这件事情却殊不简单。

    比如在南宁的一幢三层小楼的地下室里,此时正有三个人被这则消息震惊着。“不可思议,狼牙的实力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奔头的中年人道。“会不会是假的,欧阳云这么做,不过是向世人恃功邀宠而已。”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道。另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道:“无需怀疑此事的真伪,黄得功他们已经确认了。”大奔头眉头皱了起来,道:“看来我们得加强对老头子的安保工作了,温州可是敌占区。如果狼牙渗入重庆执行类似的行动?那太可怕了。”

    不止是南宁,全世界多个地方,很多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其中,衢州、沈阳、上海、南京还有东京,很多日军高层在确认此事真伪以后,皆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谷寿夫温州被捕,看似一件小事,却反映了学兵军的行动能力。再联想到学兵军前段时间在占领区展开的大规模的锄奸行动,和更早一些在上海制造的事端,他们不禁都产生了如芒在背的感觉,然后几乎一夜之间,日军所有重要机关部门都增加了警备力量。

    要说谷寿夫温州据点中被学兵军强行抓走对哪股势力冲击最大,自然非南京汪伪政权莫属。在新年到来之前,汪精卫的警卫旅终于成形了。因此,汪奸本正暗暗松下一口气,谁知道新年刚过就听说了这件事。汪奸还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警卫旅和皇军精锐根本没法比,而狼牙能够在皇军重兵驻扎的温州城内如入无人之境将谷寿夫带走,要在南京城内带走自己自然更不在话下。于是,自11号以后,熟悉汪奸的人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汪奸每逢出门必然前呼后拥,而一旦到了晚上,便再也别想找到他的人了。

    欧阳云列出名单抓捕造成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的元凶本是就事论事,却无意间产生了这么大的震慑效果,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谷寿夫和上田秦野被谢太罗他们带到福鼎以后,连夜就被押送回广州。初四晚上,押送他们的车队驶进了广州城,两人随即被和钱江一郎还有本岛康松等人关到一起,至此,欧阳云列出的名单上,除了下野一霍死于战场以外,其他人悉数被缉捕归案。

    谷寿夫被收监以后,老鬼子提了个要求,要求见见欧阳云。

    负责看押他们的狼牙逐级向上汇报,最后,郭奎亲自去见欧阳云,告知了谷寿夫这个要求。他说道:“老鬼子在我们学兵军手上连续吃了两次败仗,这一次直接连裤头都输掉了,他一定十分好奇您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看您就给个面子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吧。”

    欧阳云对此嗤之以鼻,道:“我哪有这闲工夫。你告诉他,明天就会见到我了。对了,让甘粨重太郎和高桥良子去见见他吧。还有那个里德安和乔治。”

    “我猜你也不会见他。这老鬼子就是一个刽子手,哪一点像个军人。”

    “第4师团的代表到了吗?”

    “到了,要让他们去见见谷寿夫吗?”

    “不用,他们的身份必须保密。”

    第4师团留在海南,本是因为自身不争气被联合舰队给抛弃掉了。而现在,第4师团却成了日军序列中的一支奇葩。那么多日军精锐师团在和学兵军的对战中一败涂地,第4师团却坚强的在琼西南扎下根来。该师团和学五军几乎每星期都会有大战爆发,而让东京大本营感到欣慰的是,虽然第4师团再也没有取得一城一镇的进展,可是他们却将琼西南建设成了一座难以攻破的堡垒。于是乎,东京大本营一次又一次的推延了放弃琼西南的计划,而第4师团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渐渐的成了一支明星师团,开始享有了真正的精锐师团的待遇。

    第1534章 对谁忠诚

    日军高层里面,也不是没人对第4师团能够在琼西南立足感到怀疑,不过,因为忙于发动对学兵军的围剿战,他们分不出精力打理此事,便任由第4师团在琼西南“顽强”的生存了下去,渐渐的形成了下面波诡云谲的局面。一方面,泽田茂和黑天诚一郎为首的第4师团军官团摇身一变成为贩卖人口的奴隶贩子,源源不断的为学兵军海军海口基地提供着各种各样的日本技工;另一方面,他们大肆从事走私生意——学兵军的各种先进产品经他们之手流入日本,成了学兵军出口创汇的另一条重要渠道。

    第4师团奇迹般的在琼西南立足存身,对其中猫腻了解最深的当属小泉敏一郎和山本五十六。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并没有插手此事的打算,于是,第4师团得以继续在琼西南存在下去,而且开始自成体系,变成了日军占领军体系中的一支奇葩。

    小泉和山本明知道第4师团有问题却不闻不问,甚至还派出精干手下参与走私学兵军的物资,出于现实的需要。放眼全世界,目前能够生产制造半导体晶片的唯美国和学兵军的几家企业。美国的技术就来自学兵军,学兵军以此获得了美国政府和军方的支持,不仅得以继续在美国建造航母和相关辅助战舰,而且还能派出人员接受相关培训。双方当初在签订协议的时候,顾恋云秉承欧阳云的意志,明确提出美国企业生产出来得半导体不得向学兵军的敌对国出售。本来,这并不足以限制日本人通过走私的方式从美国获得半导体元件。可是因为在去年的对抗中,日本在美国地下世界的势力几乎被顾恋云连根拔起,日本人失去了从美国走私的能力,便只能依赖于黑田诚一郎这一条走私渠道了。

    泽田茂并不是傻瓜,他明白其中的利益关系,所以对自己和第4师团的定位有着清晰的认识。他一边大发战争之财,一边组织兵力在琼西南一带大搞土木建设,渐渐的将琼西南经营得堡垒成群、固若金汤。

    第4师团刚刚开始建设碉堡、构建地下防御体系的时候,单人雄还很担心,生怕控制不好会引火自焚。情况反应到欧阳云那里,他却笑着回应单人雄:“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是别支日军,我们还真得多两个心眼,但是第4师团嘛。嘿嘿,让他们尽情的挖吧——耗子永远是耗子,哪怕他洞挖得再深也不可能是猫的对手。这是好事,别管他们。”

    学兵军放手不管,第4师团打洞的能力得到尽情的发挥。这情况被汇报到山本五十六那里,老鬼子安心不小,渐渐还有了其它想法,于是在他的默许下,黑田诚一郎主持的走私活动越发的猖獗,渐渐的变成了二战历史上的一道奇观。

    日本人想通过走私获得学兵军的半导体元件,付出的代价是高昂的。学兵军容许走私的只有电子成品,于是,日本人要想获得半导体元件,就只能先购买那些电子手表、半导体收音机、电视机,然后再将之拆散获取所需的元器件。而在小泉敏一郎建成半导体晶片生产线之前,这种走私活动将必然长时间的持续下去。

    第4师团高层,诸如泽田茂、黑田诚一郎对学兵军还有畏惧之心,在和学兵军接触的时候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下面的那些士兵却要单纯得多。双方白天打得不可开交,晚上却会成群结队的私下拜访,渐渐的,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在第4师团底层官兵心中蔓延,乃至于不少鬼子在听“友军”转述被“俘虏”的战友在对面如何享福发财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主动当“俘虏”的想法。当然了,学兵军对于“俘虏”的要求很高,没有一技之长是不成的,这往往会引起一众鬼子的蹉叹:上学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用功呢?

    河蟹成了第4师团的鬼子和学五军的学兵们交往过程中的主流旋律,但也不是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学兵军有自己的底线,而触犯这条底线的鬼子可就惨了。被打一顿那是轻的,有些人会被“当地人”征作劳工,更有一些人色胆包天犯下淫戒,那就等着被阉割吧。

    学五军中能被挑选出来和鬼子们发生接触的,皆是思想素质比较硬的老行伍。但即使如此,却也会出现一些违犯军纪的现象。第4师团是有慰安妇的,考虑到学兵军的感受,这些慰安妇全部来自日本国内或者朝鲜。鬼子们和一些学兵混得熟了,便有人向学兵们推销自己的这一福利。刚开始,这些鬼子倒是单纯的为“友军”作想,想为他们的军旅生涯增添一点色彩,好打发无聊时光。而学兵们一开始倒也能义正词严的拒绝,只是,架不住鬼子们屡次三番的邀请,于是,有人便忍不住了。而有了一个便有了第二个,随即,这被一些别用有心的军官注意到了,于是,他们便打起了这些学兵的主意。这些军官一开始的打算并不涉及军事,就是为了能够从这些学兵手中获得一些学兵军限制出售的奢侈品(比如大刀牌香烟)或者军制品(比如高帮帆布军鞋)。但此事被学五军高层知道以后,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单人雄很快采取了行动,而让他触目惊心事后并大冒冷汗的是,最后清查出来涉案学兵居然多达一百余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校官。对待此事,单人雄自然要严肃处理。而吸收这起事件的教训以后,他便不敢放任手下和鬼子们肆意接触了。恰逢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发生,总司令要公审罪魁祸首谷寿夫等人以儆效尤给人民一个交代,他灵机一动,便有了组织第4师团官兵参观以进行威慑的想法。

    第4师团和学五军之间打交道,自始至终都处于被动位置。按照第4师团官兵私下里的说法,他们师团除了泽田茂这个现役师团长,上面还有一个太上师团长。这个太上师团长就是单人雄。太上师团长说话比现役师团长还要管用,单人雄的意思才传达开去,泽田茂还没决定是否接受呢,下面的官兵已经开始兴高采烈的谈论此事了。让泽田茂气得几乎要吐血的是,其中一些一听到枪声就两腿发软的家伙居然写下血书毛遂自荐,嚷嚷着非要参加这次盛会以体现自己对天皇陛下的精忠之心。好嘛,泽田茂开始还担心没人愿往呢,结果主动报名者居然多达五百余人,乃至于最后他不得不采取抽签的办法决定谁能前往,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经历此事以后,他也算搞明白了。什么向天皇陛下展现自己的精忠之心,他们这是在向学兵军展示诚服之心哪!

    第1535章 愤怒的力量

    愤怒是不是一种力量?是。愤怒能不能杀死人?难说。

    谷寿夫能够一脸平静的看着部下做出种种杀人掳掠之强盗事,其心理素质够硬了吧?在这种人眼里,人命就如草芥,那么,他是肯定无惧草芥的愤怒了?不然。酒醒过后,面对看押自己的学兵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老鬼子心慌了。狼牙作为最优秀的学兵,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不少鬼子肮脏的血液。每一个狼牙往那里一站,便会有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杀气。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谷寿夫身边,却给老鬼子冰山般的压迫感。老鬼子知道自己将接受审讯,而且是公审,他一度强迫自己要冷静,要表现得像一个帝国的将军那样,要像在面对甘粨重太郎等人时那样表现得大义凛然。决心是有,可是真正做到却难——草菅他人性命的时候,老鬼子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当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对于死亡的未知却让他额心脏颤栗了。

    老鬼子以及钱江一郎等人是站在一辆敞篷卡车上被押送进公审广场的。押送队伍一从拘押所出来,就被人群围住了。老鬼子受到了“优待”,独自乘坐一辆军卡,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谷寿夫:南院、山头仔村惨案策划者侵华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老鬼子被戴上这块牌子的时候,一度还叫嚣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非一个军人应该得到的待遇。不过,被身边一个狼牙用看待死人的眼神斜睨一眼以后,一股寒气从他心里升起,其它的话登时就被冻结在喉咙口,再也出不来了。

    公审,肯定会有不少人来观看,对此谷寿夫有心理准备。他甚至想好了,要从容而淡然的面对四周愤怒的目光,将之视为对自己军人生涯的一种褒奖——敌人之所以嫉恨自己,不正意味着自己的强大和成功吗?因为这个想法,当被告知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时候,他还花了足足三个小时起草了一份自辩书,欲在公审大会上一鸣惊人,充分表现出一个帝国将军该有的学识和气度。然而,当真正置身于万千愤怒目光的焦点之下,老鬼子的头颅昂立没有两秒钟便低下了。

    愤怒也是一种力量,几万双愤怒目光的注视,让老鬼子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他有想到会遭遇围观,但是却没想到人数会如此之多。一万还是十万?可能还要多一些。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是谷寿夫!”寂静的街道登时变得喧嚣起来。“杀死他”、“为南院人民报仇”……种种呼喊伴随着愤怒的目光朝谷寿夫涌来,让他觉得自己忽然成了一队干柴,而身周的空气忽然变得炽热起来,自己好像随时都会被点燃一样。

    谷寿夫昨晚究竟为什么要见欧阳云?郭奎的理解是老鬼子的好奇心和不服气的心态作祟,而真正的答案只有老鬼子自己才知道。老鬼子被从福鼎押送广州,沿途所见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途中经过学兵军几个军事据点,更为其森严景象所震慑,心中便产生了一丝后怕。他之所以要见欧阳云,其实是想向欧阳云说明南院惨案的发生乃是战争行为——既然是战争行为,那么出现平民伤亡则是难免的。老鬼子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居然还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可惜的是欧阳云根本就不屑于见他。谷寿夫或许自以为自己作为一个中将有值得欧阳云单独会见的价值,可是在欧阳云眼中,他和钱江一郎等人却并无不同——他就是一个战争罪犯而已。

    公审谷寿夫等人,壮学兵军军威凝聚人心是一个方面,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欧阳云希望通过杀一儆百给日军警告,让他们以后收敛一些,不敢再肆意残杀中国军民。

    公审这一天,究竟吸引了多少人观看,事后并没有翔实的统计数字。而就负责电视和广播直播的李子文目测,不会少于一百万。

    公审地点就在广州市政府外的广场上、学兵军烈士纪念碑下面。公审大会由吉星文主持,在临时搭就的一座十三米左右高的高台上,吉星文首先公开了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案发时间、发生详情以及遇难军民人数,随即公布了策划和制造这一惨案的元凶——“同胞们,你们知道的,我们学兵军的宗旨是,血债血偿,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敢于杀戮我们中国公民的势力和个人。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既然敢违反国际惯例悍然让其麾下所谓的‘破闽挺身队’和‘本岛大队’对我南院和山头仔村平民进行屠戳,那就必然要承受我学兵军全体军民的雷霆之怒——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的发生,乃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倒退,震惊了世界各国。我学兵军作为一支爱好世界和平并致力于营造新的世界秩序的武装力量,绝不容许丧心病狂的日本军国主义者肆意残踏人权,也绝不会允许制造这两起惨案的罪犯逍遥法外——我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惊悉惨案以后,忧愤交加夜不能寐,连夜制定行动方案,指示学兵军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将谷寿夫为首的刽子手缉拿归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我学兵军全体官兵的努力,总司令所开出的主要罪犯名单中,除了第6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被当场击毙外,其他人悉数被生擒活捉——同胞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公审大会,不仅是为了告慰南院、山头仔村惨案中遇难的军民,同时,也是正式向日军,向那些助纣为逆的伪军发出一个警告。但凡还有敢杀戮我平民者,谷寿夫、钱江一郎等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下面,我宣布公审大会开始。士兵们,将谷寿夫等罪犯给带上来!”

    这一次的公审大会,值学兵军在上鹰和福鼎一带取得连番大捷,军事上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学兵军高层有意借此振奋民心士气积攒人气,所以规模搞得很大而且很正式。律师席、证人席,一应俱全。

    而与会人员的限定,除了自发参加的老百姓和学兵军高层外,诸如里德安、乔治等西方诸国驻广州的总领事皆获邀请来到现场。除此以外,一些国际组织的代表还有一些企业代表也获得了邀请。

    而因为有他们的加入,这一场公审大会的等级直线上升,俨然有了国际公审的味道,这进一步的打压了谷寿夫等鬼子的气场,同时也将学兵军的地位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1536章 公审大会

    谷寿夫是被两个狼牙架着押入被告席的。老鬼子在军卡上的时候面对千万中国百姓愤怒的目光,犹自能强站着不倒呢,但是当发现主席台上居然有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洋人以后,老鬼子意识到什么,两腿一软便再也站不住了。

    所有人犯被押上被告席以后,吉星文请出担任主审法官的广州检察院检察长肖云山宣读起诉书。起诉书以一个南院惨案中受了重伤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的妇女的口吻写的,肖云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份起诉书。他没读几句额头上便青筋勃发、目光狰狞,而读到一半,他脸颊上有两道泪痕挂下,声音一下子变得哽咽起来。

    公审大会是进行现场直播的。肖云山的声音通过安装在广州城各处的大喇叭传播四方,又通过广播电视对闽粤琼所有能接受到电讯信号的地区直播,这一刻,不下几百万闽粤琼军民现场收听收看了公审大会。人们的情绪随着肖云山的语调起伏,及至心碎处,广州城内不下百万人啜泣出声,然后,惊天动地的“杀了谷寿夫”、“宰了钱江一郎”等愤怒的呼喝声响起,谷寿夫等鬼子一个个颤颤惊惊的面无人色,心中彻底的寒了。

    “……我诅咒谷寿夫、钱江一郎和本岛康松这些屠夫不得好死,请求法庭将他们千刀万剐,不如此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不如此不足以告慰我才十个月的孩子。”肖云山念完这最后一句,忽然抬头怒视谷寿夫,嘶哑着嗓子断喝道:“谷寿夫,你知罪吗?”

    这一声断喝来得突然,而紧接着,审判台下面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杀了谷寿夫这些屠夫!将他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杀!杀!杀!”……谷寿夫本来就已经被两个狼牙搀扶着才能站稳,此时一惊差点就瘫软下去。

    肖云山在开始宣读起诉书的时候,里德安、乔治等外国代表以及谷寿夫等罪犯面前都被呈上了一份以他们国家文字书写的起诉书。里德安等人皆听得懂中文,他们受到影响,一个个本来还正襟危坐着,渐渐的表情却随着肖云山的情绪变化着,而他们看向谷寿夫等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极不友好起来。

    人群激愤,喊杀声四起,一些站在审判台下的人们,更开始朝被告席投掷各种物件。吉星文见势态有些失控,赶紧站出来制止众人,摆手道:“肃静!大家要相信学兵军,相信政府,详细法庭,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好不容易将众人激愤的情绪平复下去,他示意肖云山继续。肖云山先声明接下里进行罪犯自辩程序,然后走到谷寿夫面前,沉声说道:“罪犯谷寿夫,从你开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翻译将肖云山的话翻译出来。谷寿夫大口的喘着气,那样子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他双手抓住被告席前的木制栏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然后推一下眼镜,以微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是冤枉的,我有话要说。”说着开始翻找起口袋来。

    肖云山听得懂日语,不过为了照顾下面的民众,他还是让翻译将他的话翻译了出来。老鬼子的话,自然又引起了新一轮的骚动。肖云山朝四下压压手,等喧嚣声小下去,嘴角撇起冷冷的看了谷寿夫一眼,转身对审判席说道:“报告审判长,罪犯谷寿夫要求自辩。”

    审判长正是欧阳云。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瞪了谷寿夫一会,见他始终不敢和自己对视,冷声道:“准许罪犯谷寿夫自辩。”

    翻译将欧阳云的话翻译成日文,谷寿夫听了,终于大起胆子朝欧阳云望了一眼。看见他面前的牌子上写着“审判长: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上将”,他身子一颤,差点趴在栏杆上。谷寿夫有听说过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是如何年轻,但见到欧阳云本人,依旧被他本人吓了一跳——这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而如果学兵军一直牢牢掌握在此人手中的话,那么它究竟会成长为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呢?这样一想,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败感和危机感。

    老鬼子忽然走神,肖云山皱眉断喝:“罪犯谷寿夫,你想放弃自辩吗?”

    谷寿夫并非听不懂中文,于是,不等翻译翻译过来,他身子一颤,赶紧将自辩书打开了。颤抖着双手打开自辩书,却发现自辩书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浸湿了,他心头一惊,面上的表情变得越发难受起来。

    翻译很尽职,依旧将肖云山那句话个翻译了过来。翻译不紧不慢的日语声中,老鬼子咬牙强自镇定心神,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说道:“尊敬的审判长阁下,诸君。对于贵方的指控,我坚决否认。诸君,你们都知道,战,战争只要一开始,双方就都会死人。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至于说我策划发动了南院和山头仔村惨案,则是没有的事情。我给钱江少佐和本岛少佐下达的命令,只是进入福建内地发动袭扰战。贵军治下全民皆兵,有伤亡的话,也是难免。”

    以审判长的身份出席这次公审大会,身边又坐着这么多的西方名流,欧阳云本来想收敛性情做一个绅士的。但是听见这话,却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他猛的一拍桌子,脱口骂道:“放屁!”然后就收不住口了。

    “强盗逻辑!战争会死人没错,但是平民何辜?你们发动侵华战争,如果仅仅是屈服国家意志不得不为之的话,作为军人倒也情有可原。那样的话,老子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公审你们,而会等攻下东京以后,去审问策划这场罪恶战争的裕仁和政府相关人员。格老子的,贵军的条例里面,也有严禁滋扰地方、屠戳平民这一项吧?可是,你们在中国都做了些什么?妈拉个巴子的,兄弟们,将那些被残害的南院和山头仔村的乡亲们的遗体送上来,还有那些照片,让所有的人都看看,看看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在南院和山头仔村都做了什么!”

    第1537章 凌迟

    作为审判长,欧阳云跳出来数落谷寿夫似乎并不符合规矩,而且显得有些盛气凌人。不过,当那些遇难乡民的遗体还有照片被送上审判台以后,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广州属于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即使还在正月,日常气温已经很高了。所以,虽然对那些遇害乡民的遗体做了防腐处理,却依旧没能阻止其发生腐败。为了公审的效果,常根选取了十具具有代表性的遗体用冰棺装着送到了广州。而因为有美国《纽约时报》的记者布劳恩拍摄的照片为证,所以这十个遇害者的身份并无任何问题。十具遗体,其中五具是孩童婴儿的,三具是老人的,另外少女和少妇的各一具。遗体已经发臭了,不过基本上还保持了遇难时的形象。十具遗体,有七具尸首是分开的,明显被斩了首;其中起诉人田彩娥那个仅仅十个月大的婴孩肚子被捅破了,肠子都流了出来;而少女和少妇的遗体,下身溃烂,明显是被奸淫过的……里德安、乔治包括那些国际机构和企业的代表被邀请上去观看,不少人只看了一眼登时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呕吐去了。而一些女士惊叫一声以后,昏倒在男伴的怀抱中,清醒过来以后立刻剧烈的呕吐起来,然后看向谷寿夫等人的眼神,如见恶魔。这种场面,欧阳云自然不会放过高桥良子等反战联盟的日本人。至于那些第4师团的代表,也有人被邀请上审判台近距离观看。而他们的反应别无二致,皆是面色发青然后捂嘴狂呕,显然,他们也承受不了这种刺激。

    欧阳云的脸色是铁青的,狼牙们却是另外一种表现,他们的手捏紧又松开,指关节咯嘣咯嘣直响,直让谷寿夫等鬼子听得胆战心惊,嘴唇发紫。

    肖云山、高桥良子的反应比较剧烈,肖云山当场跪在台上泪水长流;高桥良子吐了几口以后,也跪下来无声痛哭。他们的行为感染了一批人,不少人皆啜泣出声,使得场面一时十分悲惨。

    请里德安等人观看以后,欧阳云一挥手,狼牙将谷寿夫等人押到了那十具遗体面前,其中,谷寿夫正对的便是那个十个月大的婴孩。孩子的眼睛还睁着,才十个月大的婴孩,便知道死不瞑目了。他的眼眸中,惊恐的神情还在,落在谷寿夫眼中,却是黑白无常的一双招魂幡。他只觉得一股力量铺天盖地一般向自己席卷过来,心神一失居然晕了过去。

    谷寿夫之后是钱江一郎。钱江一郎被送到广州来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此刻死鱼一样的跪在那里,已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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