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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娇竹马养成记》

    作者:兔仓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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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空中初现月 (1)捉虫

    雪山之巅,一蓑帽黑衣男子披了一厚厚大氅跪于雪地中。大雪纷飞落在他身上停而未化,渐渐铺了一身的白。

    过了许久,一灰衣男子自雪窟而出看着他道:“早知今日,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师妹嫁与你。未曾想不过两年……”说到此处男子哽咽不语。

    黑衣男子未动,似是被冰雪冻住了般。

    “如你所愿。”灰衣男子叹息一声走上前,露出窝在他怀里的婴儿。天寒地冻,婴儿似乎一点也未被这漫天的寒气所侵扰,睡的正香。

    黑衣男子这才起身,踉跄了一下接过婴儿,跪下行一大礼后方才起身离开了。

    余下灰衣男子迎着漫天风雪思索着。

    雪窟内,一两鬓斑白的老者靠墙而立,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蹲在他的旁边,见灰衣男子进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过去。

    “师父。”灰衣男子回到雪窟后对上老者,“您就让他这么把少主带走了?”

    “他已经没了母亲难道我还能狠心让他没了父亲?”老者话虽如此,但语气中难掩其哀怨,而后看向身侧的孩子,“还好有这孩子在我身边,也算聊以慰藉,一切皆是命,因果报应。”

    那孩子见老者迈开步子往窟内走去忙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拽上他的衣袍,但是毕竟年纪小走的摇摇晃晃的,没出两步就跌了一跤。

    老者随之停了脚步但并未伸手去扶,那孩子也不哭,仰着脖子看了看老者就自己起身来。才走了不多远又跌了一跤,依旧不哭不闹,爬起来继续扯着老者的衣袍往里走。

    男子站在入口,手攥成拳头紧紧地握着,看着这一老一小消失在视线中。师父在他心中那么高大,无所不能,世人皆奉之如神人,在听闻师妹的死讯后竟一日苍老至此。

    “呵。”男子撩袍回身踏入滚滚风雪中,“您信命,我可不信!”

    低低的回音在洞内缭绕,经久不散……

    长安城。

    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叶府,惊的屋外的秋叶都哗啦啦掉了一地。

    叶御史守在门口焦急踱着的小碎步一顿,接生婆一脸喜气的开门出来:“恭喜大人,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好好好!”叶御史一连说了三个好,欣喜之情从一抖一抖的小胡子就显露了出来。

    “夫人辛苦了。”叶御史边说着边进了屋子,凑进看到那个哭的不知天地为何物胖乎乎的一团,小胡子又是欢快的一抖,“听这哭腔,一准是个有福气的,像我像我!”

    叶夫人躺在床上看着抱在年轻奶娘怀里的那一团长舒一口气,半靠着床榻,柔声对叶御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的两岁的小人儿招手:“清儿,过来,这是妹妹。”

    两岁的叶琉清闻言挪着步子上前去,这一看也哭了:“娘骗我,这是球不是妹妹!” 叶御史和叶夫人反倒乐开了。

    “清儿莫哭,等过些时日,妹妹长开了便不是球了。”叶夫人摸摸叶琉清的头看向叶御史,“老爷给起个名字吧。”

    叶御史凝思半刻:“我儿名琉清,这孩子便名琉涟吧,涟漪之涟,取清廉中廉的谐音,时刻提醒我要为官清廉,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呐,夫人看可好?”

    “甚好。”叶夫人慈爱地看着叶琉涟。

    此刻的叶琉涟若是知道她的名字这样被定下了定是要再哭上一哭的。琉涟,谐音同榴莲,这人让许多人闻而避之的水果!

    在这一屋子的暖融中,叶琉涟光顾着哭了,什么都没听见,在对自己出口婴儿的哭音的惊异之后就只想去摸摸被拍痛的屁股,心里想着:谁那么狠,居然打的这么使劲。奈何胳膊怎么都不能够到屁股,疼死了也不能摸摸。

    哭累了,睁开眼睛,这不睁不要紧,一睁开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叶琉涟心理咯噔一下,她莫非先天残障,不可视物?

    心思一转飞到她昏迷前。

    二十岁的她正和同学一起参加汉堡包争霸赛,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个汉堡,在观众的惊呼中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敢情是撑死了……

    这想着想着渐渐地感受到自己好像是被人抱着,摇啊摇的,快被摇晕了,都集中不了精神想昏迷前的细节了。烦闷中一爪子拍了出去,却拍到一把头发,条件反射性地揪住了。

    “哎哟,夫人你快看她揪我胡子。”叶御史看着手里拽着自己胡子的叶琉涟乐不可支。

    这是胡子?叶琉涟终是听到了旁人讲话,手一松,原来她这是被人抱着。

    冷静下来听了半晌,结合她失去意识之前的事,她许是撑死了投胎成婴儿了啊,还老爷夫人的,莫不是穿越到了古代。

    唉?那她怎么还记得生前的事情,难道撑死鬼喝孟婆汤没用吗。算了算了,叶琉涟甩甩小小的脑袋,既来之则安之。婴儿嘛,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了睡睡了吃,安逸地过一段米虫的日子了,想着想着叶琉涟不禁偷偷地乐了。

    “爹,爹,她笑了,给我看,快抱给我看看。”叶琉清看着叶御史怀里的叶琉涟不哭了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眉目弯弯地突然就笑了,刚要伸手摸摸,一道口水顺着她笑笑的嘴角划了下来,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逗的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过了两天,叶琉涟的眼睛已可视物,窝在叶夫人怀里乱打量。

    叶夫人很年轻也漂亮但又不是精致的那种美,分开看每个五官并不是很出众,但是结合到一起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婉韵美,一眼看过去特别舒服。又想起天天过来看他的父亲,也年轻的很,不到三十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就败在他那留了两撇滑稽的小胡子上,把整个帅感都破坏掉了,看的她每次都想把他的小胡子拽下来。

    半掩的窗外头偶尔飘进几片落叶,似是枫叶,但马上就被婢女收走了。窗外正对的漆花木桌上摆了一套青瓷茶具,梳妆台上各饰品用木盒分类放置齐整,一个漆花立柜在边角敞开了柜门,露出里面一摞色彩鲜艳的孩童衣物,整个屋子简洁素雅又不失温馨。

    叶琉涟被叶夫人放到床上躺着翻不动身,只能看着床上的帷幔被丫鬟走过带起的风吹的一晃一晃的,再抬手看看自己肉嘟嘟的手臂,叹口气。想象中的米虫生活是美好的,但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就发呆,感觉自己都闷得快发霉了。

    正百无聊赖之际,叶琉清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娘,爹说让你仔细眼睛,不要总做衣物了。”叶夫人这才放下手中正做着的孩子衣物,叶琉涟看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够着书的方向呀呀的喊。

    “娘,娘,妹妹要看书呢。”说着便把书递了过来,还翻开到叶琉涟的眼前。

    叶琉涟睁大眼睛仰着脖子瞧啊瞧啊瞧了半响,那些个古文字一个都不认识,眼一翻又躺下了,心里苦道:这什么年代啊,字这么复杂,又要从头学了,幸好是婴儿,不然大字不识,那可没法混了。

    “娘,妹妹胖嘟嘟的,手好软,你看指头这么小,脚也好小。”叶琉清一边对母亲笑言一边捏着叶琉涟的小手小脚,引发某小只的不满后啪一爪子飞过去,叶琉清一愣神,“娘,妹妹打我!”

    叶夫人笑看一双儿女:“那是涟儿在和你玩呢。”

    “呜呜……”叶琉涟经过两天从周围人谈话中得知父亲姓叶,听到叶母喊她涟儿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叫叶涟才发现出口发不出字音来,这一幕看在叶琉清眼里可不是这个意思了,“娘,妹妹果真是要和我玩呢。”遂开心地点着叶琉涟的手心。

    叶琉涟正烦闷呢,叶琉清还总用手指戳她,他一戳她就小手挥一下要拍他,叶琉清有了第一次被拍到的经验,她再挥手他就躲开来再戳一下,一个人跟她玩的不亦乐乎。

    “涟儿可比你出生那会乖多了。”叶琉清一听母亲说起自己立马竖起了耳朵,叶夫人看着一双儿女玩闹继续道,“你那会天天哭闹,也不好好吃食,自从会爬了就没安生过,一家子人都看不住你一个。人都说男娃女娃不一样,果真是,涟儿自刚生下哭了一场后再未曾哭闹过,娘可是省心的很。”

    “我就那般不让娘省心吗?”叶琉清不满地瘪瘪嘴,叶琉涟闻言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白色帷幔发呆。

    就这般吃了睡睡了吃,叶琉清每日都来逗叶琉涟,等到叶琉涟会走路了就带着她在府里乱窜,叶府上下,小到一个老鼠洞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叶琉涟也渐渐了解了这个朝代,东政国,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官职虽和汉朝官职一般,衣服也是汉服样式,甚至连地理名称都是十分相似,但是汉朝依旧大多使用竹简,她看父亲书房已在使用白纸了,自己是架空还是来到了和历史同一时间轴上的平行时空中,叶琉涟也不得而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能够有父母相伴,也算圆了她前世的遗憾。

    叶府很大,乃先帝御赐的宅院。叶御史只娶了一妻一妾,总管一名,下人加起来不过十人,叶琉清为嫡长子,叶琉涟为嫡女,妾室尚无所出。叶府大部分房屋都是空置的,有两个大池塘里面连条鱼都没有全部种的莲花。据叶御史所言,养鱼很贵,还要日日投食,费钱费力,种莲既美观又可食莲子和藕,甚合他心意。院后空地被开垦了出来,种植各种蔬菜。叶府的伙食材料大部分自给自足,偶尔婢女出府购买其他食材回府做,倒也安逸的很。

    叶府人虽少,规矩还是不少的,叶御史虽然疼爱她,但却不容许她随意出府,只能巴巴地看着叶琉清欢快地出府回来讲外面的趣事听她给。无聊至极时想去做饭,奈何这古代的厨房器具实在是笨重的很,她尝试了一次后只好暂时放弃了。

    前世看电视小说中古代一夫多妻制的女人间的争斗通常都是很厉害的,怎奈叶御史纳的妾都是个安生的主,别说争风吃醋了,她和母亲相处友好的她都要翻白眼了。

    岁月就在这流水般平静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叶琉涟也摆脱了一直被叶琉清嘲笑的小胖子模样,竖向发展了。

    ☆、皎皎空中初现月 (2)

    在临近五岁生日之时叶御史让她挑个自己喜欢的院子,叶琉涟便挑了东院,院中带有小池塘又很幽静甚得她喜欢。

    院里就一个一直跟着她的赵奶娘,她虽然爱同哥哥在府里乱跑,但一直是个听话的主,吃饭睡觉也不闹,奶娘便放心地在屋里指挥家丁摆放家具,随她自己在院子里乱晃悠。

    院内有个长满了杂草的小池塘,边上种了一棵柳树,正值初秋,池塘里的草都开始衰败了。叶琉涟的小院东靠墙,没过多久就听见墙东面有声响,隐隐约约听不清楚,当她仔细去听时什么都听不到了。

    闲来无事,叶琉涟蹲在池塘东边靠墙处慢悠悠地拔草,边拔边想,她以后要在这池子里养鱼,想吃就抓来吃,不然以自家老爹的清廉劲,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口鱼肉。

    拔了几株草回过神,叶琉涟就看着眼前呆愣了。这是什么情况?池塘下面靠墙的地方居然是与隔壁相通的,没有阻隔!叶琉涟趴下身子扒开眼前多余的草顺着池底一看,隔壁也是和这边一样的池塘,不过没有草,只有光秃秃的池子。叶琉涟瞅了瞅池子的高度,好像还不到自己的身高,又揪了几株草出来,搬了地上几块较平坦的石头扔进池子,顺着池边跳了下去。

    叶琉涟跳进去后拍了拍脏兮兮的手,稍弯下腰向对面池子一瞄:“哇哦。”眼前之景让她不禁叹出声来。

    她站在池底,视野比先前开阔许多,对面是和自己院子一般大小的池子,池子外是……

    “你是何人?”叶琉涟还没来得及打量完看到的院落,便被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了。

    叶琉涟看过去,入眼先是一双云纹锦靴。抬起头来,一个约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童着一袭白衣正蹲在池边看向自己。可爱中不失俊秀的脸蛋,微眯的眼睛看不清情绪,脸色偏于白皙,脸上尚带着婴儿肥,头发用浅色的缎带绑了,因为微偏右低头看向自己的动作头发自左侧肩膀上滑落,墙壁遮挡的阴影投在身上,显得他的身形清清冷冷的。

    “这是何处?”叶琉涟未回答男童的问题反问道,这个男童不知道为何让她一眼就心生好感。

    “苏府,你可是叶府的千金?”叶琉涟尚未回答,男童似乎已下结论,直起身子,待叶琉涟点了点头便不管她转身欲走。

    “哎,你等等呀,来拉我一把。”叶琉涟看他要走,急急拉住他的衣摆。

    男童顿足看着被拉住衣摆一皱眉,回头道:“松手。”

    “我不,你拉我一下我上不来。”叶琉涟无视他的话,一手拉着他的衣摆,一手撑着地面,努力抬腿想爬上来,无奈失败,只得拽紧了男童的衣摆,巴巴地瞅着他。

    男童不动,站在池边俯瞰她,叶琉涟也不动,仰着脖子眼睛睁的大大的对上男童的视线。就这样大眼对小眼足有半炷香的功夫,谁都没有先移开目光,但是毕竟是仰视,坚持不了多久叶琉涟就觉得脖子仰的很累,遂低下头活动下颈部。手下的力气稍松,男童立刻抓住机会撤步便走,叶琉涟敢忙又去拽,却只够到一截衣角。

    “嘶。”刚刚拽的太急,胳膊隔着衣服与地面磨过,生生的疼,叶琉涟收回胳膊捂着痛处,眼睁睁看着男童顿了一下脚步但最后还是走回屋内了,这才低下头撸起衣袖歪头瞅胳膊疼处,还好没破皮。即便如此也未曾减弱叶琉涟对他的好感。

    “给你。”叶琉涟还在查看伤势呢,不料男童的声音在头顶上又响起了。抬头看去,男童手持一块打湿了的锦帕,正微微弯腰向自己递过来。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草屑与泥土和的脏兮兮的,怪不得人不愿意拉她一把呢。

    “谢谢。”叶琉涟看着他,眼睛弯弯的,笑了半晌才接过锦帕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了,刚欲归还,思索了一秒将锦帕往自己怀里一塞,“洗净了还你。”然后笑盈盈地向男童伸手等待他拉她一把。

    男童复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双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叶琉涟的手确认已擦的干干净净了,这才伸手拉住她。叶琉涟只感觉手上触感一阵冰凉,也不见他怎么用力,整个人一轻便被拉了上去。

    男童掩唇轻咳了两声,叶琉涟连忙上前帮他拍拍背,他摆摆手向屋外的竹塌方向走去:“不打紧。”

    叶琉涟尾随着他,看着他洁白的衣服上只身后的衣摆处沾上了一块黑乎乎的手印好不打眼:“弄脏你衣服了,抱歉。”

    “无事,坐吧。”男童走至竹塌坐下,指了指较远的位置对叶琉涟示意。

    “我竟不知我家和你家居然是挨着的。”叶琉涟无视男童指的位置直接坐到了男童的身畔。

    “非也。叶宅和苏宅本是一家,前朝重臣的宅院,后前朝衰败,先皇倡节俭,叹朝臣院落奢华,以高墙自中庭一分为二,分别赐予了叶大人和家父,自此便分为叶府和苏府了。”男童看她坐到自己身畔微微皱眉,随后转移视线看着远处的天空,缓缓道出叶琉涟的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呢?”叶琉涟也顺着男童的视线远望,只见天空湛蓝,浮云丝状悠悠地变幻着形态。

    “苏子衾。”沉默半晌苏子衾收回视线,看向叶琉涟。

    叶琉涟感受到他的视线偏头看向他,见他蹙着眉,眸子似是蒙上一层云雾般,见叶琉涟看向他便移开视线。

    “哦,我知道你。”叶琉涟听到这个名字暗暗吃了一惊,她曾在叶琉清口中听到过。

    据说苏家有二子,嫡子苏子衾,其母难产而故,后不久接生婆及贴身婢女皆因病而亡,故传言此子不详,众人皆不敢与之亲近。苏子衾生来体弱难以成活,度善法师念其母与己有恩,救其一命却又言难以活至及冠之年。苏丞相宠爱侧室所生之子,遂扶正侧室,原长子升为嫡长子。

    本想着,这苏子衾定是病怏怏的模样,不想今日得见非她想象中那般孱弱,叶琉清也未曾对她提及叶府隔壁便是苏府之事。

    苏子衾听到叶琉涟说知道他,呼吸一顿,眸中的云雾更深了。

    似是觉察到他的异样,叶琉涟伸手握住他的小手,只觉手掌一片冰凉,便握紧了他的小手哈了口气搓了搓:“我不信那些,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我觉得你很好,想同你一起玩耍。”

    叶琉涟知道他的身份后莫名地有一种亲切感,也许是他和自己愈渐遗忘的前世经历那么相似,所以才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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