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的,上当了,上了顾惟庸和穆恭这两个龟儿子的鬼当了。

    翻来覆去,折腾得半死,感情他这个九品巡检也只是空有其名,没有什么大作为的闲散官职。

    砰!

    郭业怒极抬脚,猛然将身边一个圆凳踹翻在地,双眼布满血丝地咆哮道:“顾惟庸,我日你仙人板板啊!”

    马元举看着郭业如此躁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劝说也不是,安慰也不是。

    因为他无从下口啊,他太了解郭业这小子了,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嘻嘻哈哈,天塌下来都有个高的顶着的样子,但是这小子的内心是史无前例的强大,无论什么事儿,即便是再难的事儿,永远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现在他被顾惟庸摆了一道,肯定心中有了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自己上去无论是劝说还是安慰,都会触及到他的自尊,肯定更让这小子觉得自己下不来台。

    思前想后,马元举索性装起了哑巴,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一旁。

    倒是康宝,

    却没有之前的那股子冲动了,而是口中寒气凛冽地恨声道:“日他祖奶奶的腿儿,简直欺人太甚!”

    而后轻轻拍着郭业的肩膀,大包大揽地说道:“兄弟,跟哥回益州郡城吧,今天哥哥豁出脸面跟你许诺,只要你跟我入了折冲都尉府,我保你一个九品陪戎校尉,让你在我团中当个副手。这该死的九品巡检,咱不干了!”

    嗯?

    郭业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惊异地看着康宝,这小子不是说他做不了主,一切要他爹说了算吗?

    康宝见着郭业的眼神,猜出了郭业的疑虑,随后坦然一笑,恬不知耻地说道:“这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如果我爹不答应,我,我,我他妈出家当和尚去,让我们老康家断了香火,看他还答应不答应。”

    扑哧!

    马元举被康宝这混不吝的话给逗乐了,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而郭业也是将寒霜般的面色缓缓解冻,展颜一笑。

    书房中本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被康宝的一句话弄得冰消瓦解。

    康宝的话虽然有些犯浑,有些无赖,但郭业如何听不出话中的情真意切,话中的仗义之情。

    此时的他,心中除了对顾惟庸的无尽怨恨之外,唯有对康宝的感动。

    有这么一位朋友,还能说啥?

    郭业突然冷静了下来,在房中来回踱步,马元举和康宝都猜不透这小子又开始寻思起什么来了。

    约莫一个人在房中瞎转悠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突然止步一掌拍在书桌上,狞声道:“他娘的,此仇不报非君子,老子非要找回这个场子不可。”

    而后对着康宝说道:“康大哥,你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和你去益州郡城。希望你能引荐,我要面见你的父亲,折冲都尉康大人。”

    “哇哈哈,兄弟,你终于想通了?”

    康宝听罢大喜,之前他一直张罗鼓动郭业去折冲都尉府,现在终于达成所愿了。

    就连马元举听罢,眼中都闪过一丝遗憾,郭业这小子绝对是一个好搭档,只是可惜啊,可惜摊上顾惟庸,吴奎这些贪图一己私利的上司了。

    刹那间,马元举突然对官场产生了一丝丝的厌倦。

    谁知郭业却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一个男人,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入折冲都尉府投军,暂时不是小弟我的意愿。”

    康宝捉急了,不解地挠腮问道:“啥玩意?既然如此,那你还干啥跟我回益州郡城见我爹勒?”

    郭业说道:“我和你的父亲康都尉,做一笔买卖,一笔大买卖。”

    啥?

    康宝可是知道他爹从来不经意什么生意,郭业咋会无端地想跟老爹做起买卖呢?

    当即问道:“啥买卖?说出来听听,让哥哥看看到底是一个啥样的买卖?”

    可到了这节骨眼儿上,郭业神秘兮兮地一笑,继而卖起关子摇头晃脑地吟道:

    “不可说,不可说!”

    第139章 到底在干嘛?

    一天,

    两天,

    直到第三天,郭业依然执拗地将自己锁在郭府的一处小院中,谁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到底在干什么。

    这三天来,除了程二牛和朱胖子两人被郭业拉来充当苦力,从外面一担接着一担地挑着黄沙和泥浆进院之外,郭业禁止其他任何一个人进来他的杂院中。

    不过朱胖子和程二牛两人只管运送黄沙和泥浆,然后就知趣儿地守在杂院外面,根本就搞不懂小哥闹得是哪般。

    特别是得知了郭业升任九品巡检,主持巡检司事宜的消息,更是搞不懂小哥放着好好的巡检司不去组建,非把自己关在杂院里折腾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程二牛站在杂院门口,懒洋洋地靠在门板上晒着太阳,刺眼的阳光扎得他双眼微微眯着,而后轻声问着旁边的朱胖子道:“喂,朱胖子,你说小哥在里面鼓捣啥呢?让咱俩往院子里又是挑黄沙,抬泥浆,这是想干啥玩意啊?神神叨叨的。”

    “嗨!”

    朱胖子也是无奈地吐了口气,摇头不解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二牛,你是不知道,小哥荣升九品巡检一事儿在外头都快传疯了。你知道不?就这几天,郭老太爷光收那些上门道喜的贺礼,啧啧,收的手都快软了。九品巡检,啧啧,那是有身份的人儿,你晓得不?”

    说着颇有些怨气地朝院门里头撇了撇嘴,哼道:“真不知道咱小哥想得啥,偌大一个巡检司不去组建,却在里头把自己整的跟个泥人似的。巡检司组建完毕之后,你说咱兄弟也能借着小哥的光,出去威风威风不是?”

    朱胖子这话正好戳中了程二牛的痒处,特别是自从郭业昨日许诺他,巡检司的一百甲兵以后归他和朱胖子一人统御五十人之后,更是望眼欲穿地渴望郭业赶紧将巡检司整起来。届时,他程二牛也带着五十甲兵上街逞逞威风装装逼,不是?

    听完朱胖子的话之后,他不滞连连点头称是,心痒难当。

    朱胖子借着瞥眼的余光忘了一下院中,郭业正将黄沙和泥浆铲起来装进一个大木盆子中,然后脱了靴子死命踩踏,最后又蹲在地上双手在木盆中不断揉捏着,活脱一个陶艺匠人。

    难不成郭小哥放着光宗耀祖的九品巡检不当,放着大好前程不去奔,改行做陶艺匠人了?

    “朱胖子,在外头嘀嘀咕咕什么呢?不是叫你去衙门马功曹那儿将《益州郡志》,还有堪舆地图都统统借来吗?”

    杂院里头传来郭业一声叫嚷,霎时将胡思乱想的朱胖子给唤醒。

    朱胖子呀了一声,拍了下脑袋,心道,咋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当即拔腿就跑,没跑几步,见着程二牛还傻呵呵地杵在那儿发呆,不禁提醒道:“二牛,小哥之前不是吩咐你将那个被关押在大牢的落日山贼匪关鸠鸠给提出来,带到这儿来吗?”

    “啪!”

    程二牛也是猛拍一下大脑门,惊叫道:“呀,俺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完犊子,俺的赶紧去。不然,免不得又被小哥一阵责骂。”

    嚷嚷完之后,程二牛也是拔腿就跑,与朱胖子一道儿朝着郭府前院大门跑去。

    整个杂院中,又仅仅剩下郭业一人继续在那儿玩着泥巴,嘴中不时传来“这儿应该是座山吧?”“陇西县与巴蜀县之间除了岷江外,应该没有其他水运渠道了吧?”

    奇奇怪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

    程二牛,朱胖子不知道郭业在干嘛,

    马元举,康宝同样不知道郭业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就连郭业的亲爹郭老憨都沉浸在老郭家出了九品大官的喜悦气氛之中,压根儿不知道自家儿子在发什么疯。

    凡是关注郭业之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在折腾什么。

    接连三天都如此,自然就有人开始暗暗心急了。

    搬迁在郭府隔壁,郭业的便宜岳父自然是最为心急的一个人,此时的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中来回转悠,嘴中不停地念叨着郭业的名字。

    陪伴父亲左右的吴家大小姐吴秀秀,看着老爹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样,心中不由担心问道:“爹爹,您到底在担心什么事啊?”

    吴茂才好似没有听到吴秀秀的问话,继续喃喃自语着:“怎么办哩,没想到这小子有如此大机遇,竟然一朝得道,升任了九品巡检,这可是了不起的大官啊。”

    郭业升任陇西巡检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而不宣之事,在县城中早已传扬开来。

    吴秀秀自然也是听着下人们讲过这事,所以父亲讲出这话,她是一点也不奇怪,相反,她心里头更有一丝丝甜蜜,因为她想起了当日在东门城楼上那一幕。

    当日,贼匪围城,寇压东门外,整个陇西县城陷于危急存亡,一个不好,顷刻间,便会城门告破,城中百姓生灵涂炭。

    当日,自己孤身上城,出谋献策,替郭业和马元举等人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当日,郭业披甲上阵,率领孤军十八骑,破釜沉舟,奇袭贼军后营。

    当日,自己与郭业含泪告别,在最后的关头,向他剖明了心迹。

    当日情景,历历在目。

    城外浓烟滚滚,贼寇压城,

    城上,自己弱质芊芊,哀怨挽留:“郭业,能不能不去啊?”

    那白袍少年,手提长枪,毅然决然,踏上征程……

    望着他那刚毅决绝不失英武挺拔的背影,自己再次喊破了心中最后一道防线:“郭业,你要活着回来。你别忘了,你是有家的人!”

    有家的人?

    他的家,便是自己的家,是他郭业与她吴秀秀的家。

    ……

    思如潮涌,心房剧跳,吴秀秀连自己都不清楚,在什么时候,郭业已经悄然钻进了她的心间。

    霎时,

    一缕羞红悄上枝头,慢慢地爬上了她的脖颈,波及到了她的脸颊。

    羞煞死人!

    不过,羞臊之中却始终有着那一道无法抹灭的甜蜜。

    吴秀秀心中嗔道,也许,这就是情愫吧?

    “秀秀,秀秀?”

    见着女儿一言不发,满脸酡红地坐在椅子上,吴茂才狐疑地看着她叫唤起来。

    “啊?爹爹,何,何事?”

    吴秀秀此时被父亲那刁钻毒辣的眼光看着,仿佛初醒海棠被烈阳照射,有些睁不开眼。

    心中如小鹿乱撞,砰砰作响。

    “嘿嘿,秀秀,你说郭业既然都升了九品巡检,咋还不过府来探望探望我这个岳丈呢?好歹,你俩也是夫妻不是?”

    吴茂才干笑几声,像是打趣,又像是询问,说出了心中焦躁不安的原因。

    吴秀秀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有些见风转舵的父亲,心中也是有些苦涩,埋怨道,爹爹,这你能怨得了郭业吗?谁让你老人家性子多变,一会儿一个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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