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在西市吃什么亏,即便于得水想欺压于他,多少也要顾忌一下魏叔玉那位连皇帝都敢喷口水的老爹魏征吧?

    但是要想在西市出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郭业暗暗琢磨,等空些时日下来,好歹也要帮衬魏叔玉这小子一把。

    至于杜荷?

    郭业赶忙问道:“这小子怎么了?”

    长孙羽默道:“兴许是陛下体恤刚刚过世的杜老大人,想要对他的家人照拂一番吧。杜荷被安排去了太子府,出任太子府的亲兵旅帅一职,掌管太子府六率亲兵,领从六品振威校尉衔。你要知道,我那位太子表弟的府中可是有六率亲兵,每率都是两百人,六率共计一千二百人,统统都有杜荷这个亲兵旅帅执掌。倘若将来我那位太子表弟继承大统,杜荷这小子还不是太子府老人,头号的从龙功臣?你说他是不是得了大造化?”

    杜荷得了大造化?

    郭业真想啐长孙羽默一脸唾沫星子,李承乾将来是什么结局他还能不知道?

    李承乾就是一艘破船烂船,路上遇见他都要绕道而行,躲都躲不及这个瘟星了,傻逼才会主动往他身上贴。

    突然,郭业好像想起史上记载,李承乾在贞观晚期密谋造反的时候,杜荷好像就是太子党的骨干人员。

    最终好像还落了个因谋反而斩首示众的结局。

    奶奶的,难道真是命中注定?李二陛下居然会派杜荷前往太子府担任亲兵旅帅一职。

    甭管是李二陛下恩恤过世的杜如晦,还是李二陛下看杜荷这小子人才难得,反正这是推杜荷入火坑的开始。

    郭业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怎么自己认识的这几个纨绔子弟最后的结局都那么烂糟?

    房遗爱被童颜巨乳的高阳公主戴了绿帽子,而杜荷却因李承乾的牵连而人头落地。

    不行,郭业暗暗提醒自己,时间尚早,为时不晚,一切都来得及的改变。

    此时,他突然渴望自己赶快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影响到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好好的,不要走向悲剧。

    “至于我嘛?”

    长孙羽默见着郭业发呆,自顾说道:“呵呵,一开始圣上是安排我出任太子府长史一职的,不过被我爹给推脱了,替我另寻了一份差事。”

    靠!

    郭业暗暗鄙视了下长孙羽默,你倒是摊上个好爹了啊?难道长孙无忌能够预测到李承乾是个瘟星,知道太子府是个火坑,才不让你出任太子府长史的?

    太子府长史,尼玛的,好歹也是太子府文职之首,长孙无忌倒是好气魄,说推就推!

    不过这不科学啊?

    在郭业的认知里,李承乾是长孙无忌的嫡亲娘舅,而且一直是李承乾稳固太子地位的夯实柱石,即便后来李承乾东窗事发,长孙无忌还是在朝堂竭力呼吁李二陛下不能废太子的死忠啊!

    怎么可能会不让长孙羽默去太子府任职呢?让长孙羽默这个表兄陪着太子表弟李承乾在一个战壕了并肩战斗,不应该是长孙无忌最认可的晋升途径吗?

    长孙羽默见郭业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笑道:“瞎想什么呢?不是我爹主动推辞的,是我自己竭力要求的。我跟我爹大闹特闹,如果他敢让我去太子府出任长史,我就出家当和尚去,反正云山寺离这里也不远。最后我爹拗不过我,就随了我的心意,听之任之了。嘿嘿,够种吧?”

    我靠!

    郭业再次抬头死死盯着长孙羽默这小子,纨绔脾性就是纨绔脾性啊,一哭二闹三出家,真是什么手段都敢使啊?

    继而郭业问道:“够种,长孙三公子多牛掰啊?后来皇上安排你去了哪儿?”

    长孙羽默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得意的笑了笑,指着郭业说道:“我让我爹跟皇上求情,让我去了兵部,嘿嘿,就在你兵部兵司任职,出任兵司书令史一职,屈居你这个员外郎之下,专门负责兵司抄抄写写的活儿。咋样?哥们够义气吧?过两天咱俩又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了。”

    “什么?”

    郭业惊得跳脚起来,大呼小叫道:“你放着堂堂的太子府文职之首不干,放着六品的太子府长史不干,反而到兵部兵司去干七品小吏书令史?你犯神经了吧?”

    长孙羽默哂笑道:“我爹也说我犯病了,管他呢,对我来说六品也好,七品也罢,不过是个品衔罢了。我生在长孙家,已是皇亲国戚,我爹又正当盛年,我那两个哥哥又这么出息,以后还怕少了我加官进爵的机会啊?我就觉得跟你在一块儿共事,开心的紧。至于其他的,爱谁谁吧,管他去死!”

    郭业听着长孙羽默这般说,当真是无语至极。

    奶奶的,这小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不缺吃穿,什么也不愁,正如他说的,复姓长孙,将来还怕少了加官进爵的机会啊?

    郭业一度郁闷,真是生存环境不同,人的心态与境界都是不同啊。

    得,有了长孙羽默在自己身边,至少到了兵司任职后不会太过寂寞。

    不过他更好奇为何长孙羽默瞎胡闹,他爹长孙无忌居然会如此骄纵着他,听之任之。

    难道当真是因为长孙家的三小子就是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

    还有一个更大的困惑围绕在郭业的心间,那就是为什么李二陛下怎么会好端端地对书学班的这伙人进行一番安排,而且还是他自己亲自下的旨意,勒令吏部督办。

    随即郭业问道:“长孙,你有没有听你父亲提过,圣上为何此番会对咱们书学班如此大费周章的进行安排?按理说,这些都是吏部的事儿啊,陛下怎么会关注咱们书学班这群半打孩子呢?”

    长孙羽默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为这个问题。其实吧,说来说去,哥几个都要感谢你!”

    “感谢我?这话又从何说起?”

    长孙羽默扭头遥指着离账房不远处的印刷房,说道:“归根究底,还是托了你这长安晨报的福。若非你那长安晨报传进宫中,陛下也不会对咱们书学班一番安排了。”

    “昂?”

    郭业纳闷,怎么还扯到长安晨报了,这里头跟众人升迁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随即冲长孙羽默耸耸肩,径直说道:“长孙,甭兜圈子了,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第508章 朱雀门口遇旧识

    长孙羽默神神秘秘地诡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就你这个长安晨报,今天闹出大动静来了!”

    “切。”郭业哼哼道,“我在外头转悠了一早上,我还能不知道闹出大动静来了?就你来之前刚刚会儿,我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关鸠鸠添置人手扩大规模,争取近期就突破每日一万份长安晨报!”

    长孙羽默见着郭业会错了意,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大动静,我说得是,长安晨报在宫中闹出了大动静。你知道不?今日早朝,满朝文武就因为议论你的长安晨报,居然统统上朝迟到,惹得陛下雷霆震怒,发了大通火呢!”

    我靠,因为长安晨报而搞得文武百官统统早朝迟到?郭业下意识地质疑道:“不会吧?”

    “我还能骗你是咋的?这是我爹下了早朝回家之后说得,而且我爹早朝也迟到了,嘿嘿,老家伙在朝堂上被皇上好是训斥了一番呢!”

    郭业一阵汗颜,这帮文武百官也太他娘的不干正事儿了,就因为一份报纸而统统延误来上早朝,至于吗?

    不过他心里有些忐忑,犯起嘀咕道:“长孙,你说陛下因为这事儿雷霆震怒,不会下令关闭我的报社吧?”

    “想什么呢?真是杞人忧天!”

    长孙羽默白了一眼有些战战兢兢的郭业,沾沾自喜道:“如果陛下真得因为这个而关闭你的报社,那哪里还会有书学班所有人的俱有升迁啊?陛下一开始是挺着火恼怒的,不过后来还亏了一个人!”

    郭业琢磨,普天之下能让发飙中的李二陛下消停下来,并改变初衷的唯有一个人,那便是长孙皇后无疑。

    旋即应道:“我知道,肯定是长孙皇后!”

    长孙羽默竖起拇指赞了一声,道:“聪明,一言中的!就是我那位好姑姑。我姑姑拿着早上流入宫中的长安晨报对皇上说,一份民间邸报就能做得如此美奂美仑,做得如此新颖独特,令人爱不释手。相比而言,朝廷的邸报就差强人意了。她劝谏皇上,大臣早朝迟到,并非晨报之过错。而且,不仅不该迁怒于晨报,还要反思,反思为何朝廷的邸报会如此令人索然无味,无人问津。”

    我晕,长孙皇后就是长孙皇后,三言两句就说出了真谛所在。

    郭业由衷赞道,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一位谦卑擅于学习的贤后啊!

    长孙羽默继续说道:“我姑姑三言两语熄了皇上的怒火后,毕竟也就懒得继续深究此事。相反,他已经下令莒国公、当朝工部尚书唐俭好好检讨思过一番,让他想办法将朝廷的邸报做的与你们长安晨报一样,质量上佳,受人欢迎!”

    郭业听罢,心里默默地对莒国公唐俭告罪了一番,他这位工部尚书真是飞来横祸,因为长安晨报而白白受了李二陛下的一番训斥。

    不过,郭业从头听到尾,始终没听出这一切的一切,跟书学班一干人等俱有升迁有个毛的关系。

    重点呢?长孙羽默掰扯了这么一大通,居然没说出重点。

    随即没好气地催促道:“长孙,那这又跟你们所有人升迁有何关系?陛下没因为长安晨报而迁怒到你们身上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托了长安晨报的福,让你们得了实惠呢?”

    长孙羽默经郭业这么一提醒,也发现自己居然啰嗦了一大通,赶紧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后来发现长安晨报上有恭贺你迁升兵部的消息,然后又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原来长安晨报是你一手捣鼓出来的。而你呢?又是咱们这伙人的主心骨,陛下就寻思这长安晨报的背后,应该跟书学班一干人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陛下觉得咱们这些人精力太旺盛了,在国子监书学班中又不好好学习,不能再让咱们这伙人荒废光阴下去。便下令吏部给咱们书学班所有人都找点活儿干干,好消耗消耗咱们过于旺盛的精力。这不,才有了陛下下旨国子监让我们提前结业,然后下令吏部安排我等众人,封个一官半职给我们找点正事儿干干!”

    郭业听长孙羽默这个解释,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那么儿戏,脱口问道:“不会吧?就这么简单?”

    长孙羽默反问:“不这么简单,那你还寻思有多复杂?可不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说,咱们这次可真是托了长安报社的福呗!”

    郭业无语凝咽,只得一阵摇头。

    尼玛也太儿戏了吧?这哪里是托了长安晨报的福,这压根儿就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鬼神使差的成全了这帮人啊!

    长孙羽默他们揣摩不出李二陛下的真意来,郭业还能揣摩不出来吗?

    什么叫精力旺盛,荒废光阴,要给他们找点正事儿干啊?

    李二陛下这是要给朝廷的邸报找一份面子回来啊!

    民间邸报完爆朝廷邸报,作为朝廷邸报的老板,李二陛下心里得有多难受?脸上得有多无光?

    但是又担心书学班这伙人天天扎堆一起,专门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背不住哪天又折损了朝廷的面子来。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书学班打散,让这伙人提前结业,然后给他们一官半职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和精神头。

    没看到书学班十几号人,都是被打散的七零八落吗?千牛备身、领右军卫府衙门、太子府、东市、西市,安排的地方尽是不一样。

    目的只有一个,釜底抽薪,让这伙人凑不了堆儿,使不了坏。

    郭业想通了此间关节后,心中唯有一阵无语,李二陛下的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啊!凭什么民间的邸报就一定要比朝廷的邸报要来的差?

    不过这次打击报复还算凑合,至少还是外头包了糖衣的炮弹,目的是打散书学班这群人,但是大家也捞到了实惠。

    对着还在沾沾自喜,不明真相的长孙羽默,郭业还能说点啥?

    唯有满脸笑意地说道:“是啊,兄弟们俱有升迁,我着实替大家伙感到高兴。哈哈哈……”

    长孙羽默扬了扬下巴,得瑟道:“那是,咱们爷们好歹在斗狗大赛中替大唐赢了吐蕃人,大大的振我国威!要我说啊,陛下这赏赐还来得有些晚了,晚了哟!”

    郭业看着这个臭屁的家伙,不由又是一阵摇头无语。

    长孙羽默转头看了看账房外,印刷房的那些大师傅和伙计们陆续赶往厨房,应该是吃晚饭的光景儿了。

    旋即,他抱拳告辞道:“郭业,我先回家吃饭了,这几天我要跟我爹讨教讨教兵部里头的那些七七八八事儿,好到时候去了那边不会出丑。顺便也替你打听打听兵部里那些人情世故。走了哈!”

    说走他就走,风风火火闯出了账房,急匆匆跑了报社大门。

    郭业看着长孙羽默霹那副雳娇娃战丧尸的行事作风,不由笑道:“也许长孙这小子到了兵部,对我会有一番助力未尝没有可能呢!”

    笑罢,他也收拾了下账房的案牍,而后起身冲院子里喊道:“贞娘,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回府用晚饭了哈!”

    “大官人,奴家早早儿就准备好了呢,就等大官人回府哩~”

    贞娘柔柔糯糯的声音从外头院里传来,听得整个院里的老少爷们一阵酥麻。

    郭业也是平添了一番躁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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