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人马一经合拢,足足还有四百余人,舍生忘死一往无前就冲一个口子拼杀,很快,重重的包围圈硬生生被撕裂出一道小口来。

    “破了,破了,冲啊!”

    刀疤刘率先叫唤起来,话音落罢,四百余人竞相涌出包围圈,朝着格尔木城方向奔去。

    指挥着围剿的朗措见状,神色大惊,让郭业跑掉的话,多赤罗王爷岂能饶了他的性命?

    当即,他急急下令道:“吐蕃勇士们,听本将号令,统统换上弓弩射杀唐军,追击歼灭!”

    三千吐蕃兵此时足足还有两千多人,纷纷摒弃手中长刀,换上弓弩拍马追赶,同时挽弓搭箭,瞄准着唐军四百余人的后背,一阵疾射而出……

    “嗖嗖嗖嗖……”

    陡然间,数千支箭矢如飞蝗漫天般疾射过去,嘭嘭嘭嘭……

    郭业一方四百余人跑在后头的,纷纷中箭落马当场毙命,一轮箭射便扫割了足足百余人的性命。

    朗措一见得手,更是叫嚣得喊道:“追击,追击,一入射程便给本将狠狠射箭,统统将他们射死!”

    “驾,驾驾~”

    ……

    ……

    转眼间,郭业所率四百余人还未跑出一里地,便又折损小一百人。

    此时,离格尔木城还有足足四里之地,后头的两千吐蕃兵穷追不舍,频频挽弓射箭。

    嗖嗖嗖~

    又是一轮箭射如附骨之蛆般袭来,十几名黄河帮的弟兄跑得最慢,愣是没有逃脱后背中箭落马惨死的厄运。

    轰,轰轰~

    郭业等人马不停蹄,玩命地策马狂奔,连扭头看一眼后头追兵的时间都没有,转眼又是奔出了三里地。

    此时,离格尔木城仅有一里地。

    一方玩命狂奔,一方穷追不舍,持续拉锯着。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蒙蒙亮,在格尔木东门城楼上等待着郭业归来的庞飞虎等人还未入睡,漫天嚣起的尘土和轰隆巨响的铁蹄之声惊醒了他们,纷纷眺望着城楼之外。

    “快看,是镇抚使大人他们回来了。”

    “是啊,是镇抚使大人他们夜袭归来了。咦?不对劲,怎么咱们的白袍骑兵少了那么多?”

    “后面好像有几千人正穷追不舍着他们,不好,是吐蕃人的衣饰,是吐蕃追兵!!”

    “大人遇险了,速开城门,速开城门让大人他们进来。”

    “丹珠,快点组织青苗军的弟兄,只要大人和咱们的人一进东门,立马想城下投石滚木,搞死这些吐蕃兵。”

    “得令!”

    ……

    郭业与赵九丑等人继续率着残存的兵力策马逃奔着,已然进入了一里之地。

    不过吐蕃兵穷追不舍,箭射弩出,貌似不追上郭业誓不罢休。

    朗措眼瞅着格尔木城越来越近,心中也越发焦急起来,于是身先士卒策马跑在了前头,扭头满脸扭曲地喊道:“如果不能射杀姓郭的,多赤罗王子不仅不会饶了本副将和你们,就连你们的妻儿老小统统都要被贬为奴隶,让人奴役鞭笞。勇士们,为了你们的家人,速速追击吧!”

    这话仿佛给吐蕃兵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转眼间居然又跟前面的郭业诸人拉近了一段距离。

    嗖嗖嗖~

    又是一阵箭雨倾巢而出,中箭者不下二十人。

    看这情形,只要让他们再追上十步,郭业等人难道箭雨吞没,仅仅一里之地的格尔木城休想逃进。

    这个情况,策马跟在郭业身后的赵九丑和刀疤刘已经很清晰地感觉到,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透着悲凉。

    突然,赵九丑扭头低声急问道:“刀疤刘,你后悔吗?”

    刀疤刘龇牙一笑,道:“后悔啥?要死早死在汝州城了,活到现在都是赚得!”

    赵九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金丝大环刀,问道:“你还愿与我并肩最后一战,替我家郭大人阻挡最后一次追兵吗?”

    刀疤刘还是笑道:“嘿嘿,你是咱的大当家,你说啥就是啥,都听你的。再说了,你也看到了,不挡大家都得玩完,挡上一挡,至少还能活了郭大人。嘿嘿,就当是咱们黄河帮弟兄报了当日汝州城之恩了。”

    赵九丑闻言,眼中悲凉之意顿扫,尽是感激之色地说道:“好兄弟!”

    说罢,赵九丑突然举起手中的金丝大环刀,冲着跟前郭业胯下战马的臀部狠狠一戳,入肉三分,立马抽刀。

    “聿……”

    郭业胯下战马吃疼,猛地一声嘶鸣,如同发了疯一般狂暴起来,歇斯底里地朝着前边儿格尔木城狂奔而回。

    坐于马上的郭业被吓了一大跳,任凭他如何勒紧缰绳,战马愣是不听呼喝,没命地往前冲去。

    此时战马吃疼状若疯癫,郭业唯有紧紧抓紧缰绳方不会被抛下马来,他心中顿时升起不祥之感,满脸惊骇地扭头冲着渐离渐远的赵九丑怒吼道:

    “赵九丑,你他娘想干啥?”

    赵九丑突然勒紧了缰绳,冲郭业远远高声叫道:“大人,你当年曾说过,得一赵九丑守护帐外,纵是千军万马来袭,亦能安睡于帐中不惧。今日,有我赵九丑在此,岂能让吐蕃狗贼伤及大人分毫?”

    “混蛋,混蛋,你他娘得给我回来!”

    不过任凭郭业再怎么叫嚷,胯下马儿没有停下,越行越远,赵九丑俨然已经听不见他的喊话。

    此时的赵九丑调转马头,冲附近的白袍骑兵们喊道:“骑兵弟兄们速速追上郭大人,顺便替我转告程二牛那厮,我赵九丑顶天立地问心无愧,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我替他保留了骑兵火种,他就要欠老子一个人情。你们告诉他,如果逢年过节,他不给老子和黄河帮的弟兄烧点纸钱,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说罢,再也不理会为数不多的骑兵,而是对着刀疤刘与黄河帮百名幸存汉子吼道:

    “弟兄们,大丈夫生于世立于世,要做就做好汉子。来,扬起你们手中的长刀,随某家替骑兵营的弟兄挡上一挡追兵,痛痛快快杀上一次吐蕃狗!”

    刀疤刘率先响应道:“听大当家的,大当家说啥就是啥!”

    霎时,百名黄河帮的汉子纷纷调转马头,一脸玉石俱焚之色,迎着追奔而来的吐蕃兵逐一亮出手中兵刃,齐声吼道:

    “杀狗,杀狗,痛痛快快杀尽吐蕃狗!”

    第590章 格尔木城保卫战(6)

    赵九丑面沉如水,须发飞扬,横刀立马间宛若一尊战神,傲视睥睨着前方的两千吐蕃追兵。

    举手投足间,他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盎然战意,渐渐蔓延开来,感染着随策左右的刀疤刘,还有身后黄河帮百余条好汉。

    就这样,百余人一字排开如长蛇,不急不躁静静地驻足下来,百余双眼睛泛着杀意望着前方……

    人无声,马不鸣。

    顿然间,

    整个天地不转不动沉寂了下来,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两千吐蕃兵却是风雷滚滚马蹄震天,越追越近,离赵九丑诸人仅有五十步之遥。

    “聿……”

    吐蕃副将朗措见着前方一字排开的阻挡阵势,立马勒住了缰绳喝停了战马,高举右臂示意身后吐蕃兵止步。

    他也被五十步外的赵九丑诸人给震住了,这一百来号人想干嘛?

    莫非他们天真地以为,凭借这一百号人就能阻挡两千吐蕃勇士的追击和狙杀?

    笑话!

    真是蜉蝣撼大树,螳臂又岂能挡车?

    他的目光越过前面一百号人的头顶,眺望郭业逃逸的方向,心中猛然一惊,不行,不能再做耽搁,不然就被姓郭的逃进格尔木城中了。

    一百号人,必须碾杀!

    脑中一有了主意,朗措张嘴就要下令两千吐蕃兵全速追击之时,只见对方一百人居然开始动了,主动挥舞长刀策马冲袭过来。

    一百号人主动出击,妄图抵挡两千人?

    就在朗措觉得不可思议之时,两千吐蕃追兵瞪大了眼珠子一副傻眼的样子之时。

    突然,对方不仅气冲山河冲袭而来,还裹挟着一嗓子高昂嘹亮的歌调子……

    只见赵九丑一马当先,挥刀策马势如奔雷,一边奔袭,一边不忘扯着破锣嗓门嚎嚎唱道:

    “流血的伤口不流泪,

    举旗的杆子不下跪。

    攥紧的拳头不松手,

    过河的卒子不后退。

    谁说的好汉不忠义,

    看我们弟兄齐杀贼!”

    ……

    赵九丑一嗓子悲凉的歌调破喉而出,唱得天地间顿然失色,蒙蒙亮的天空瞬间乌云蔽日,黯淡沉闷了下来。

    他前曲终罢,只见刀疤刘等一百余条好汉手中的马刀握得更紧,举得更高,亦是慷慨激昂地齐声接唱后半歌调道:

    “人活一口气,

    难得拼一回!

    生死路一条,

    聚散酒一杯!

    人活一口气,

    难得拼一回!

    生死路一条,

    聚散酒一杯!!”

    “杀贼,杀贼,杀不尽的吐蕃贼!”

    “屠狗,屠狗,屠不完的吐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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