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无耻之徒,不得好死!”

    慧娘怒目而视,狠狠地啐了一口崔鹤年。

    不过崔鹤年也不着恼,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又是一阵假笑道:“赵夫人消消气,暂时先委屈你们母女在这儿小住几天,等着大理寺那边案子一结,崔某自然会放你们回家。”

    慧娘知道崔鹤年说得案子一结具体指什么,这就意味着自己丈夫大限已到离死不远矣。赵飞轩在皇陵那边到底做了什么,慧娘自然心里清楚得很。

    而慧娘也很清楚崔鹤年之所以将自己和月儿掳来囚禁于此,无非就是想威逼自己一力承担此事,不要供出崔鹤年来。

    而丈夫一死,那么自己和鱼儿肯定也难逃崔鹤年的毒手了。

    旋即,慧娘冷冷娇斥道:“姓崔的,你这个卑鄙无耻下作的小人,枉我夫君尽心尽力为你办事。我知道,只要我夫君一死,我们母女也会成为你的刀下亡魂。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崔鹤年!!!”

    “桀桀桀桀……”

    崔鹤年一听之下骤然怪笑起来,神情骤变满是阴鹜,阴恻恻道:“赵夫人,聪明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啧啧,你可比你夫君聪明多了。不过你放心,五天之后你丈夫肯定要被拖到午门斩首,届时,我定会送你们一家三口在下面团聚。”

    “呸,畜生!”

    慧娘又是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到了崔鹤年脸上,然后眼神透着冷静地说道:“姓崔的,你真以为我夫君就那么愚笨?如果你不想办法将我夫君救出,恐怕你也自身难保。”

    “哈哈,小娘子你失心疯了吧?”

    崔鹤年不由好笑道:“此次你丈夫必死无疑,就冲着保护你们母女二人,他也只有选择一死哟。”

    慧娘暗暗责怪丈夫的有眼无珠,怎会轻信了崔鹤年这条养不熟的老狗呢。

    旋即,她脸上又是一抹冷笑,威胁道:“崔鹤年,你真以为我夫君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与你勾结龌蹉吗?哼,他已经将你与他平日往来的书信,包括皇陵购置劣等材料,以次充好之事,你们在书信中屡有提及,这些书信,他都统统地保存了下来,交到了我手中。”

    “什么?”

    崔鹤年就跟老黄狗被踩了尾巴一样,汪的一声跳将起来,探手捏住慧娘的脖子,尖声嘶叫道:“书信在哪里?快快都给我交出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崔鹤年没想到赵飞轩这混账居然会将自己与他勾结龌蹉的信件都保留下来,真是大意了。这不就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中吗?不行,必须将这些掉脑袋的书信给取回来。

    一害怕之下,崔鹤年捏着慧娘脖子的手更加用劲了,掐得慧娘险些喘不过气来。

    怀中的月儿感受到母亲呼吸困难,生命濒临危险,惊吓之余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崔鹤年担心早早掐死了慧娘,立马松开手恶狠狠威胁道:“快点,书信在哪里?”

    慧娘胸闷气喘咳嗽了几声后,摇头拒绝道:“书信不在我这儿,哼,只要你让我夫君脱离此劫,我便会将书信交到你手中来。”

    威胁我?

    崔鹤年气急败坏地怒骂道:“臭婊子,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们娘俩的性命!”

    “呵呵,早死晚死都免不了一死!”

    慧娘摇头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干嘛将书信交给你?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些书信不在我手中,也不在我府上,我将这些书信都交到了一个远房亲戚那儿。我跟她有过交代,只要我们赵府一家三口死于非命,就让她将这些书信公布于众,让世人都知道你崔鹤年才是皇陵倒塌的幕后真凶。”

    “你……”

    崔鹤年真是被慧娘这手给弄得进退维谷,突然他又腆笑道:“嘿嘿,赵夫人,别冲动别冲动哈。万事都好商量嘛!”

    慧娘低下头来轻轻哄着怀里被吓哭的月儿,一边态度坚决地摇头道:“救不出我夫君,你便是杀了我们娘俩,我也不会交出书信的。崔尚书,你请回吧,你好好考虑一下,是想想办法从大理寺救出我夫君,还是要大家抱着一起死,悉听尊便。”

    崔鹤年沉默了!

    他暗暗骂了一声臭婊子,然后便默默盘算起如何将慧娘口中的书信给诓骗出来。

    突然——

    一名崔府护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啦!”

    崔鹤年猛地被惊了一跳,痛骂道:“混账,一惊一乍莫非你家房子着了火?”

    “大人,不,不是……”

    那名护院大声喊道:“大人,是你们家的宅子被人点了,我的天,好大的火啊,偌大的崔府大宅绵绵大火烧成了一片。大人啊,快点派人回去救火吧!”

    “怎么会这样?”

    崔鹤年惊呆了,喝骂道:“那赶紧救火啊,不然宅子就要化为乌有了,本官的家当和妾侍都统统在宅子里啊。”

    护院摇头苦着脸说道:“大人,如今宅子里就只有几名老仆,还有你的几房妾身,除此之外,所有人都被你征召到这儿来了,这大火如何能救啊?”

    “糊涂!”

    崔鹤年知道护院说得是实情,但还是骂道:“你不会向长安府尹衙门求救啊?长安城内一应火灾险情,都归长安府尹衙门管治啊。”

    “去过了,大人,唉……”

    护院摇头郁闷道:“咱们的人去长安府尹衙门求救,可对方说他们的府尹大人马元举不在,所以不敢擅自做主。”

    “岂有此理!”

    崔鹤年一听之下更是气得暴跳如雷,骂道:“这姓马的是郭业的人,他跟姓郭的好得同穿一条裤子,这王八蛋肯定是公报私仇,见死不救啊!快……”

    崔鹤年狠狠地踢了一脚护院,吩咐道:“留下几十个人先看守这里,剩下的统统跟本官回去救火。等得明日早朝,我非狠狠参他马元举一本不可。”

    说着,二话不说便拖着那名护院奔出了柴房。

    慧娘听完事情的始末,恨恨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崔鹤年,骂道:“报应,真是老天有眼。不过怎么就没将这畜生一起烧死在崔府中呢?”

    骂完之后,慧娘的脸上不禁泛起担忧之色,叹道:“唉,幸亏捏造出了这往来书信之事,就是不知道能瞒骗得了这姓崔的畜生多长时间。老天啊,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三口吧。然则,慧娘愿死后入十八层阿鼻地狱,以此换我相公与月儿的性命。”

    “娘亲!”

    早已止住了哭泣的月儿忽然抬起头看着慧娘,眨巴着泪花闪烁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娘亲,上次在汝州时我们被人关起来,不是有位很厉害的叔叔带来天兵天将救了我们吗?这一次,这位叔叔还会来救娘亲和月儿吗?”

    很厉害的叔叔?天兵天将?

    唰~

    慧娘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还有那张坏坏一抹邪笑的脸孔。

    郭业?

    那个屡屡轻薄自己的混账无赖?

    是啊!

    慧娘心中重重一叹,这次他还会来吗?

    第914章 吓晕过去了

    “快看快看,崔鹤年这老杂种出来了!”

    “好家伙,你们快瞧,破庙里头至少跟出来三百多号人,你们瞧,他连门口负责把守的私兵都统统调走了。”

    “狗日的,九斤,你跟马大人不会把崔府整座宅子都点了吧?你俩可真够手黑的哈。”

    “放肆,你个憨货,怎么跟本官说话的?”

    马元举一声低喝,立马让王八斤果断闭嘴,马元举身边的张九斤嘿嘿讪笑着,白了王八斤一眼,啐道:“让你小子嘴欠,该!居然这么不尊重马府尹马大人!”

    此时,马元举已经率着一众府尹府的近百衙役来到了王八斤所隐蔽的区域。

    而火烧崔府,调虎离山之计,正是出自马元举的手笔。

    起初,马元举接到了张九斤的求救之后,便召集了府尹府上下近百号衙役。

    可是这百来号衙役怎么可能从崔鹤年手中救出慧娘母女呢?崔鹤年已经将府中的所有私兵护院都调出来,驻守在这破庙内外看管人质来,马元举心知肚明区区百来号衙役根本不可能杀入破庙,安全救出赵飞轩的妻女。

    同时,他也担心会逼得崔鹤年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最终伤害到人质的性命。

    所以,马元举就想到了这招火烧崔府调虎离山计,没成想崔鹤年还真就乖乖上了当。

    眼见着崔鹤年不仅亲自赶往崔府,还将大半数以上的私兵统统调离回去扑灭火势,马元举总算是粗粗松了一口气。他暗自想到,接下来营救人质这件事儿,区区几十个私兵看守难成气候,差不多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时,张九斤也是一脸佩服地竖起拇指赞道:“马大人,还是您高明啊,小小一计就让崔鹤年自乱了阵脚。”

    王八斤兴许是刚刚被马元举喝骂过心里正郁闷着,不由嘟囔了一嘴,哼道:“依我看哪里还有费这个劲儿?马大人完全可以凭借长安府尹的名义,直接去领军卫府衙门调遣出上千兵马,然后撒丫子杀进破庙,抓崔鹤年一个现形,让老杂种吃不了兜着走。你瞧瞧,现在还硬生生放跑了他。”

    “糊涂!”

    马元举一脸严肃地瞪了王八斤一眼,低骂道:“领军卫府大将军殷天宗乃是长孙无忌的死党,若这事儿被殷天宗知道,只有通风报信给崔鹤年的份儿,哪里还轮得到你去营救被囚禁的赵氏妻女?”

    王八斤顿时反应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真是冒失了,怎么把殷天宗、崔鹤年、长孙无忌三人是一伙的事儿给忘记了?

    旋即,他也捧起了马元举的臭脚,赞道:“马大人,还是您老奸巨猾玩得转,哦不,您这是运筹帷幄,嘿嘿。”

    “哼,懒得和你这憨货计较。”

    马元举不屑地看了眼王八斤,然后振臂高举喊道:“众衙役听令,随本官杀入破庙,救出人质。记住,一切以人质的安全为首要选择,至于冥顽不灵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喏!”

    “杀啊!!”

    轰~哗啦~

    长安府一百来号衙役闻令齐动,统统配备着横刀盾牌、弓弩箭矢,撒丫子杀向了如今守卫薄弱的破庙。

    张九斤望着一身儒衫却手执三尺青峰的马元举冲在最前面,赞赏道:“真是看不出来哈,这马大人虽说一介书生,却也是个血性男儿哈。”

    王八斤纳闷道:“咱家侯爷不是说马元举此人虽正直不阿却迂腐得紧吗?我说九斤,他咋就想出了火烧崔府调虎离山这损招儿来的?啧啧,这可是在变相地抄了崔鹤年的家啊。”

    马元举正直不阿却迂腐,张九斤也听郭业提过,不过他倒是想得开,笑骂了一句:“你瞎琢磨这些干嘛?他跟咱们侯爷交情莫逆,兴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你说说,跟咱们侯爷交好的朋友里,有几个是好鸟?”

    “也对哈!”

    “我说八斤,你也别傻愣着了,赶紧带着弟兄们冲吧。回头让马元举的衙役拔了头筹救了人质,咱怎么跟侯爷请功领赏啊?”

    “对!”

    王八斤立马打了个机灵,抽出腰间钢刀,高举喊道:“弟兄们,救出人质,今晚俺们兄弟俩请你们喝酒吃肉。等咱们家侯爷出来大理寺,论功行赏哩!”

    声音落罢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隐蔽之所,张九斤次之,其他五十来号侯府亲兵紧追二人后面,杀向了破庙。

    仗着人多势众,再加上事发突然,立马打了崔府残留私兵一个措手不及。

    霎时,刀光剑影,崔府私兵死伤者不下三十来口子。

    一时间,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从破庙荒废后院的柴房中救出了慧娘母女。

    遵从郭业的嘱咐,王八斤和张九斤第一时间带人将这母女俩转移到霍国公府内,严加保护起来。

    一个时辰以后,崔府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不过因为火势过大加上今天刮得是东风,风势助涨着火势蔓延吞噬,所以整个崔府从上到下,几乎被烧得一塌糊涂,处处残垣断墙,就连崔鹤年视若珍宝藏着书房的古董字画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这下可把崔鹤年气得够呛,那真是相当的痛心啊,他已经打定主意,明日早朝不参马元举这王八蛋一本,他就不姓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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